皇甫少燁見了禮,坐下。
長公主問道:“去看過皇上了?扶風先生守在那。”
“嗯,剛從回宮就先去看皇上了。”皇甫少燁回話,眼睛卻飄向陸小寧。
長公主嘆了口氣:“好在明日就開考了。”
希望一切順順利利,不能再耽擱了,朝廷取士也是大事。
至於皇上……已經拖了這麼久,大家都有心理準備了。
“是,一切都已經安排就緒,明日定能順利開考。”皇甫少燁道。
陸小寧說:“晚上,我去守着皇上。”
師父年紀也大了,晚上還是她去守着,讓師父能好好休息。
皇甫少燁道:“今日恐怕不行。”
“爲何?”陸小寧眉梢一挑。
“先前去巡視考場遇見了你表哥,你表哥說你外祖母今日到金陵了。”皇甫少燁微哂道。
“我外祖母來了?”陸小寧驚喜。
這算是這陣子以來聽到的最讓人振奮的消息了,沒想到外祖母會來。
長公主道:“紀老夫人來金陵?小寧,那你趕緊回去一趟,姜嬤嬤,去備一份厚禮讓郡主帶上。”
紀老夫人雖然沒有誥命在身,但紀家與皇家頗有淵源,加上又是小寧的外祖母,長公主自然不會輕慢待之。
陸小寧迫不及待要回紀家去了,長公主也催着她趕緊去,陸小寧換了身衣裳便隨皇甫少燁離宮。
一路上,陸小寧喋喋不休:“真沒想到外祖母會來,她老人家腿腳不好,一到冬天就關節疼痛,冬天裡幾乎連門都不出的,更別說來金陵了,估計這裡的天氣,她老人家都不適應。”
雖說已經開春,但此時的南方依然潮溼陰冷,尤其是早晚時分,寒氣透骨。
“我那還有一塊虎皮,不若叫人制成護膝,讓你外祖母戴着,或許會好一些。”皇甫少燁道。
“虎皮護膝,我外祖母有啊,好幾副呢。”陸小寧道。
皇甫少燁訕訕,好吧,紀家富家天下,什麼好東西沒有,紀家的奇珍異寶怕是比宮中還要多。
“不過,還是送吧,外祖母一定高興,未來皇上送的虎皮護膝那可不是一般的虎皮護膝能比的。”陸小寧笑道。
而且,皇甫少燁還有一重身份,是紀家未來的外甥女婿,意義又不同。
她是不擔心外祖母會不喜歡皇甫少燁,打從一開始,紀家對她和皇甫少燁的事情就是持贊成的態度,只是能讓外祖母更開心一些不是更好?
皇甫少燁看她終於露出笑臉,心情也跟着好轉,好似陰天放了晴。
“聽你的。”皇甫少燁從善如流。
皇甫少燁默了默,問道:“小寧,你覺得陳子陽現在會躲在哪?”
朝廷已經將海捕文書下到各州各縣,但一個人要是有心躲藏起來,這緝捕的難度非常大。
陸小寧默然,皇甫少燁還想着抓陳子陽,殊不知,陳子陽已經不在人世了。
陳丞相留給她的信裡,有說到不該存在的人已經不存在了,讓她放心。
她相信丞相大人不會騙她的,陳子陽必死無疑。
可她不能告訴皇甫少燁,不然丞相大人一片苦心就白費了,皇甫少燁不是她,皇甫少燁所在的立場和她不一樣,她不能冒這個險。
“陳子陽躲哪裡都不要緊了,現在三劫教已經覆滅,老百姓們也知道三劫教是邪教,不會再有人相信他了。”陸小寧說道。
“不找到陳子陽,我這心裡始終不安,眼下他是安分了,蹦不起來了,但是等過幾年,他又出來,改頭換面,成立別的邪教,又是一樁禍端。”皇甫少燁道。
陳子陽來金陵這麼久,都沒人發現他的真面目,要不是陳子陽試圖進檔案室偷看皇上的病例,正好又被陸小寧給撞見,估計還大家到現在都不知道三劫教教主就是陳子陽呢。
可見此人掩飾的本領極高,看着溫文爾雅,人畜無害,誰知道會是個大魔頭。
而且此人的煽動能力也極強,不然不會這麼短時間就聚集了幾十萬教衆。
所以,只要陳子陽一日不歸案,三劫教就等於沒有真正覆滅,總有一天會死灰復燃的。
皇甫少燁的擔憂,陸小寧很能理解,要不是她確信陳子陽已死,這會兒她比皇甫少燁更擔心。
“那也沒辦法,只能是盡力去緝拿。”陸小寧敷衍道。
心想着,改天是不是去找陳彥禹問問,丞相大人怎麼處置的陳子陽,陳彥禹或許會知道,再確定一下陳子陽的生死。
“嗯,只能先這樣了,對了,你當初北上,是不是陳子陽讓你去找無心大師要地圖的?”皇甫少燁試探着問。
陸小寧心裡咯噔一下,他胡猜猜到的,還是說他知道了什麼?
“怎麼會?”陸小寧笑的有些不自然。
面對他深邃如海的目光,脣邊微微漾着笑意的審視,陸小寧沒辦法不心虛。
這傢伙,自從開始監國後,身上那股子君臨天下的帝王的威壓之氣更盛了,迫的人難以喘息。
皇甫少燁眼底一抹諱莫如深的淺笑,一看就知道她在說謊。
她經常是扯起謊來面不改色,很少會有這樣心虛的表現。
可見她也不是很有把握能瞞住他。他只是好奇,陳子陽用什麼法子逼得她就範,甚至還要跟他劃清界限。
陸小寧最在意的是什麼?
紀家還是他?
如果是紀家,紀家有什麼把柄以至於讓陸小寧要苦心隱瞞?
如果是爲了他,那麼他身上又有什麼需要她這麼用心去守護?
皇甫少燁覺得自己離真相就隔了一道門,只要找到鑰匙就能打開這道門。鑰匙在陸小寧手裡,就看她願不願意交出來。
皇甫少燁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冰,不知是冷的還是心慌導致。
他把她兩隻手都握住,塞進自己胸前的衣襟,放在心口的位置,希望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的手,也是希望她能明白,他對她是一顆坦誠的心,炙熱的心,希望她也是如此。
“小寧,現在沒有任何人能威脅到你,或是我,你我終究是要成爲夫妻的,夫妻一體,夫妻一心,沒什麼是不可以說的。”皇甫少燁誠懇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