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皇甫少燁沒有來陸家,夕霧等到天快亮也沒等來皇太孫,或許皇太孫是覺得小姐的傷勢好的差不多了就不來了吧,夕霧想,但夕霧總覺得不太對勁。
翌日,陸小寧起牀後,還是先去給父親換藥了。
陸有仁中間好幾次想要開口,可看到陸小寧疏離的神情,又把話嚥了回去,算了,小寧現在還在氣頭上,等過兩天她氣消了再說那件事吧。
陸小寧換好了藥,就像個普通的大夫叮囑病人一樣,說:“父親今兒個要出門,小心別磕碰到傷口,藥,家裡人會熬好,到時候會給您送去,記得別太勞累。”
“小寧……”陸有仁張了張嘴,道:“爲父不是糊塗之人,這次無論如何是芳華不對,她是嬌養慣了,順心的日子過慣了,家中陡然出了那麼多的變故,她一時心裡過不去,遷怒於你,現在她是真真認識到自己錯了,你不與她計較,爲父很欣慰。”
陸小寧心裡又堵了一下,對呢,陸芳華是嬌養慣了,順心的日子過慣了,所以陸芳華害她是情有可原。而她陸小寧娘早死了,爹又不疼,就沒過過幾天順心的日子,所以被人害幾次也無妨。這特碼什麼混賬邏輯。
陸小寧似笑非笑,語聲微冷:“再有下次就要計較了,父親,女兒先告退了。”
陸小寧福了一禮轉身就走,再呆下去,她會吐。
杜若趕緊去抱了藥箱跟出去。
到了藥鋪,陸小寧不但沒見到皇甫少燁,連月流也不見了,問趙寅成月流呢?趙寅成說月流一早來過了,他家主子給他交代了別的任務,以後就不過來了。
陸小寧很想問問他有沒有見過皇甫少燁,可這話在嗓子眼裡卡了卡,又咽回肚子裡去了,愛來不來,看他能賭氣到什麼時候,有本事,一輩子別來,再也不見。
趙寅成心想着這兩人這回算是較真上了,可小寧也不告訴他問題出在哪兒,皇甫少燁更是人都不知道去了哪兒,他就是想幫着調解調解也摸不着東南西北,瞎參合說不定還壞事兒,也就忍着啥也不說了。
陸小寧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已經荒廢了好幾日了,她那第十針還沒有進展,今兒個就好好琢磨這事兒了。
杜若等人也忙碌起來,開始配製濟仁十六方。
面膜什麼的,就交給留在家中的商陸和白芷了。
正忙着呢,張誠來了。
“大小姐,有件事,小的不知道該不該跟您說。”
陸小寧一邊給雞下針,邊道:“有事你只管說。”
“昨晚小的在賭坊裡聽到一些事情,關係到陸家,小的聽賭坊裡的客人在議論,說是秦王世子鍾情於陸家二小姐,更看重這位側妃,秦王府都還沒跟林家商議婚事呢,就先上陸家去商議了……”張誠道。
“咯咯咯……”陸小寧一針下去扎歪了,引得手中的蘆花雞奮力的針扎,不住的鳴叫。
陸小寧把蘆花雞放到地上,臉色很是凝重,問道:“知道是誰說的嗎?”
張誠如實道:“很多,都是些紈絝子弟,議論紛紛,各種說辭都有,但大致就是那麼個意思。”
陸小寧道:“我知道了,謝謝你來告訴我,這事兒確實很要緊。”
張誠道:“小的聽着就覺得不妙,趕緊來說一聲。”
正妃側妃還沒進門,秦王府就先擺出個重側室輕正室的態度,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尤其是對陸家。那些人說的很是不堪,說什麼秦王世子是有名的風流公子,什麼女人沒見過,如今叫一個侍郎府的二小姐迷得魂都沒了,可見那陸家二小姐的狐媚手段不是一般的高明,怕是連金陵各大楚館的頭牌都得甘拜下風。
陸家二小姐怎麼說都是陸小姐的妹妹,被說的這麼難聽,陸小寧臉上也無光不是?
陸小寧道:“以後聽到什麼跟陸家有關的事兒,麻煩你都來告訴我一聲。”
賭坊那種地方魚龍混雜,消息傳的最是快。
“那是一定的,小姐是我張誠的救命恩人,對小的一家更是恩重如山,小姐的事,小的會當成自己的事來辦。”張誠正色道,真心誠意的。
陸小寧莞爾,叫杜若去前堂稱個一斤阿膠。
張誠堅決不要:“小姐這是要折煞小的了,小姐大恩無以爲報,怎能要小姐的賞。”
張誠雖然沒念過書,但在賭場混久了,見識還是有的,那阿膠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夫人才能享用的,金貴的很,這樣一來,搞的他好像特意來討賞似的。
陸小寧道:“這是給我秀妍嫂子養身子用的,我原本就要叫人給送去,你來了正好,省的我的人再跑一趟,你若不拿着,就是跟我見外,我可是要生氣的。”
張誠這才收了。
杜若去送張誠回來,見小姐站在那發呆。
“小姐,這事來的蹊蹺。”杜若道,小姐已經決定取消這計劃了,可這事兒竟然傳的這麼厲害,是誰傳出去的?
陸小寧也在想這個問題,她也納悶呢,秦王妃上門的事是瞞不住,遲早會傳開,會引起議論,但這傳言來的也太兇猛了一些,賭坊裡都已經在大肆討論了,估計已經傳遍了。要說這背後沒人操作,推動,她纔不信。
可這人是誰呢?
陳家是不可能的,她已經明確告訴陳思瑤,這招她棄用了,陳家肯定尊重她的意思,難道是趙王府?趙王府和秦王府不對付,十幾年來,你來我往,明爭暗鬥,不亦樂乎。趙王府聽說了這事,肯定會大大加以利用,能破壞秦王府和林家的聯姻不是趙王府樂見其成的嗎?
“先看看再說。”陸小寧道。
如果是趙王府出手,她想管也管不着,讓他們自己狗咬狗好了。
陸小寧只猜到了一半,輿論不是趙王府推動起來的,但趙王府在得到消息後,連夜就商議怎麼利用這件事叫秦王府好看了,所以在今兒個的早朝上,好幾個御史遞了摺子參秦王府行事荒誕有違禮數,可憐的是林大學士,直到御史參了秦王府,他才知道自己是苦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