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五年，當再一次看到活生生的帝冽站在自己面前，艾茉葉以爲自己會感動到熱淚盈眶。
然而現實是，莫名多出一個外人來，這感人肺腑的重逢突然變得很尷尬。
楊偉生本人更是瞠目結舌，畢竟身形高大，氣場凜冽威嚴的帝冽本就很有壓迫性，在他面前如同呼嘯的巨浪一般，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尤其，剛剛自己還當着他的面，向他的妻子表白。
場面一度陷入沉默，還是艾貝貝輕咳一聲，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他跑到艾茉葉身邊，牽起艾茉葉的手往帝冽身邊去，一邊說：“媽咪，我們剛剛在下棋，貝貝贏了哦。”
艾茉葉瞥了帝冽一眼，後者滿眼無辜。
“貝貝果然很利害，但是你是什麼時候來的，爲什麼媽咪都不知道？”
“是瑪麗奶奶送貝貝來的，說是要見一位長輩。”進了病區，艾貝貝順手將厚重的門給推上，將尷尬的楊偉生隔絕在外。
病區內是個休閒安靜的療養所，巨大貼牆魚缸中，白色鯊魚在珊瑚羣中游動。
除了白鯊，還有各種各樣罕見的海洋生物。
帝冽站在魚缸前，聽艾貝貝給他介紹新奇魚類。
“這個是小丑魚，五顏六色的那羣是珊瑚魚，會發光的是燭光魚……”
艾貝貝很自豪地介紹着，因爲這些魚類都是艾茉葉的2B星所創造，在那個巨大的人造海洋中，擁有全宇宙最豐富的物種。
帝冽心不在焉地聽着，全部注意力都在艾茉葉身上。
艾茉葉一言不發，將花瓶裡蔫掉的鮮花換了，又到廚房放下食材，順道準備晚餐。
廚房裡忙碌的倩影被父子二人看在眼裡，一大一小躲在門後不知道該怎麼哄。
“媽咪生氣了，生你的氣。”艾貝貝篤定地說。
帝冽很有自知之明，“出現的時機並不正確，現在不好哄。”
畢竟“死亡”了五年，還是在那種連告別都不敢的前提下，即便給艾茉葉留下了他能給的一切，但始終無法抵消艾茉葉一丁點的痛苦。
很快，艾茉葉準備了清淡又美味的大餐，招呼艾貝貝吃飯。
帝冽也兀自坐下，看着滿桌子精緻菜餚，頗爲懷念地說：“沒想到還有能吃到這些飯菜的一天，看來蔬菜種類也比以前更加豐富了？”
艾茉葉答非所問，“明天就能出院了嗎？”
帝冽活動了下手指，還略有些僵硬。
“可以出院，我不喜歡消毒水的氣味。”他從容地說，“我暫時還不會到軍部任職，是個無業遊民。”
“所以？”艾茉葉擡眼瞥他。
帝冽無恥地說，“求收留。”
無論住所還是工作，能在艾茉葉身邊多多糾纏，總能找到讓她消氣的辦法。
艾茉葉不想理他，專心致志給艾貝貝剝蝦。
天色暗下來後，軍區醫院燈火通明。
艾茉葉站在落地窗前，看窗上倒映的影子。
無數次設想，如果帝冽終有一天回來，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此刻，那父子二人正席地而坐，爲遊戲輸贏而爭執得不可開交。
帝冽就不用說了，這個人總是難以捉摸，千變萬化。
而艾貝貝……
這孩子很沉穩，說是小大人也不爲過，連在艾茉葉面前都極少撒嬌。
但他會跟帝冽大吵大鬧，會撒潑打滾，像個真正的小孩子，激動歡呼，或低落生氣，情緒非常奔放，一點也不隱忍剋制。
這難道就是父親帶孩子，跟母親帶孩子的區別？艾茉葉若有所思。
當晚，父子兩個玩得很晚，直到十二點多，艾貝貝才睡下。
艾茉葉坐在牀邊，輕輕撫摸艾貝貝的臉頰。
這孩子還處於亢奮狀態，嘴裡嘀嘀咕咕說了什麼，實在沒聽清。
“你們比我想象中相處得更融洽，”艾茉葉低聲說，“看來並不用擔心你們的關係。”
一旁，帝冽靜靜看着這對母子。
“抱歉。”
很溫柔的道歉，無奈又足夠誠摯，讓艾茉葉閉了閉眼。
“於情於理，我理解你的選擇。”
就算一開始生氣，到現在也沒什麼好追究的，明知道他身爲元帥，本就有太多的不得已。
那麼，爲什麼要生氣呢？
艾茉葉扭頭，狠狠瞪着他，“你愛捨生取義就去唄，我不攔你，但我要生氣，你也別攔！”
總要擺個態度出來，讓這人知道，她也是有脾氣的，下次再敢冒險，想想今天的後果！
第二天，私家車抵達市中心的小公寓。
艾茉葉沒回城堡去，艾瑪夫人說，那邊每天都有許多人等着要見帝冽。
比起跟外人虛與委蛇浪費時間，不如多多陪伴家人，也讓身心得到放鬆。
小公寓還是五年前的佈置，唯獨多了一間兒童房，那是艾貝貝的專屬小天地。
帝冽也毫不猶豫地霸佔了艾茉葉的臥室，將自己的衣物掛進衣櫃中。
收到安妮發來的文件後，他走到窗前慢慢翻看。
艾茉葉抱着一捧玫瑰花進來，“我待會要去研究院一趟，你跟貝貝在家裡好好待着，不要給我鬧出麻煩來。”
帝冽全部注意力都在手機文件上，沒有反應。
艾茉葉把玫瑰插入花瓶，而後問，“你在看什麼？”
“軍部資料。”帝冽隨口回答，然後將“楊偉生檔案”這份文件徹底刪除。
隨後，他微笑望向艾茉葉。
“我要確認一下，我的妻子，暫時應該沒有要跟我離婚的打算？”
艾茉葉愣了愣，眼睛眯起，“不好說。”
“那麼，我要努力了。”帝冽認真起來，冰藍的眼眸如同清冽澄澈的冰川湖海。
艾茉葉心頭驀地一跳，隨後滿不在乎地說，“隨便你。”
研究院那邊很忙，艾茉葉又匆匆給艾貝貝交代了幾句，而後快速走人。
帝冽站在窗前，直到看見她的車開出街角，纔去將正寫作業的艾貝貝拎起。
艾貝貝懸在空中，抱着書本問，“我們要去哪裡？”
“去給小鵪鶉準備驚喜。”
“小鵪鶉是指我媽咪嗎？你確定是驚喜而不會是驚嚇？”
帝冽左手拎着他，右手搭在門把上。
偉大的元帥陷入沉思。
事實上，雖然活了很多年，但他的確沒有追求女性的經驗。
要想逗老婆開心，還是需要強有力的外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