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貝爾海回去,艾茉葉還在想,沒叫上蘇師兄真是可惜了。
引路的海民一臉悽慘,彷彿艾茉葉帶走的不是海洋生物而是他全家。
艾茉葉美滋滋地看空間裡的各種海鮮,幻想以後弄片海域飼養起來,肯定會有很不錯的收穫。
因各大區域被蟲族侵佔,後續打掃需要一定時間,所有人都被轉移到王宮附近。
艾茉葉被安排住在宮殿裡,因她是個孕婦需要休息,在蘇契忙到吐血的時候,她能捧着自制奶茶,在宮殿裡慢慢走動。
有一面牆壁,像是聖教堂的殘垣斷壁,上面有無數色彩斑斕的壁畫,構建成漫長的長廊,書寫人類文明中一段毫不起眼的歷史。
其中有一幅,是來自天外的蟲類正從虛空之中俯瞰某個海洋國度,強大的壓迫性在壁畫中也展現得淋漓盡致。
艾茉葉仔細打量那隻蟲。
比般若浩劫還要可怕的東西,隱匿在火燒雲一般的火焰之中,出現的瞬間將海水蒸發,噴灑的呼吸將城市碾壓,沒有動手就有數十億人的滅亡,說是滅世之災也不爲過。
到底是什麼樣的蟲,能有這麼大威力?
身後,審判官說:“普遍認爲,是超過遠古級的蟲。”
艾茉葉回頭,禮貌地打了個招呼,然後指着壁畫問,“它帶來了什麼樣的災難?”
審判官凝望壁畫,說:“六七十年前,半個蔚藍星的毀滅。”
那對於蔚藍星來說是段可怕的歷史,在先祖們紮根星球的數千年來,從未有過這麼絕望的記錄。
“無數個海洋國度因此而滅亡,生物的絕種不亞於幾千年前的人類大危機。”審判官再度說,“直到現在,我們也在時時刻刻擔心,或許在下一秒,它又會突然出現。”
艾茉葉問,“沒能擊殺它嗎?”
“別說夢話,”審判官說:“王級的般若浩劫就讓我們束手無策,除非是女王親臨。而它。”
凝視着壁畫,審判官聲音空靈又隱藏一絲恐懼,“它至少是遠古級的,原本只存在於所謂的等級劃分中,原身或許是某種史前生物。”
艾茉葉試圖用手機查一查星獸的等級劃分,發現網絡不兼容後放棄這個主意。
而壁畫之中,這玩意只露出一點點在火燒雲之外,加上刻畫比較斑駁,難以看出原型來。
比般若浩劫還要高几個品級?
如果說般若浩劫類似於鯤,那它是什麼?
龍?
艾茉葉腦洞大開,又聽審判官說,“它毫無預兆地降臨,又像雲煙一樣消失不見,而它留下的陰影,至今讓這個星球顫抖。”
兩人沿着長廊繼續往前走,壁畫上銘刻着“它”消失以後,蔚藍星迎來的巨大災難。
它的出現直接導致數十億人的死亡,後又因板塊移動,山崩海嘯,引發的連鎖災難又有十幾億人喪生。
停留在一塊壁畫前,審判官說:“這個國度,在它出現以前,曾最繁盛強大。”
艾茉葉望去,一排壁畫宛如清明上河圖,刻畫了一整個國度的繁榮,文化,經濟,軍事,相當輝煌盛大。
從壁畫中看,應該是直接受蟲衝擊的國家,蟲在呼吸間噴灑的火球宛如天降隕石,砸向這個當時最強大不可摧的國度,至此舉國被火海覆蓋。
螢火蟲般的星火在國土上瀰漫,帶來的是前所未有的災難。
而在山呼海嘯之間,有無數身穿鎧甲的海民站在洶涌的火焰之中,手持三叉戟試圖迎面對抗虛空中的遠古級蟲類。
艾茉葉湊近了些,看清最前方一名男性海民的長相。
很清冷端莊,漂亮得不可思議,在她見過的類人魚海民中也相當出類拔萃,還有點眼熟。
“這位是?”“當時的國王,死了。”審判官言簡意賅地說。
人類是無法對抗遠古級蟲族的,哪怕月神王國的女王也是一樣。
明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結局,國王和他的追隨者們在“天災”面前,毅然決然拿起武器,與國民們共進退。
艾茉葉不是很能理解:“爲什麼要跟這麼強大的蟲對抗?活下來,然後去保護剩下的國民,這纔是領袖該做的事,不是嗎?”
審判官說:“遠古蟲帶來的不僅僅是火焰和波動,就像這次的般若浩劫,以它爲通道,更多蟲從虛空而來。”
國王們要阻止的不是遠古蟲,而是自宇宙而來的其他蟲類。
哪怕只能爭取一點時間,也許能幫助至少一個國民離開災難區域。
這只是當時最強國度的縮影,還有許多國家是直接被滅,或許連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全國瞬間被蒸發。
艾茉葉又往其他壁畫走動,瞭解了蔚藍星的一些歷史。
審判官本來打算再給她講解一些,但是小男魚莫莫猛地闖入。
審判官還未呵斥,莫莫瞪大眼睛激動地喊,“女王醒了!女王醒過來了!”
艾茉葉倒是不激動,但審判官只愣了一下,隨即一言不發地衝出去。
艾茉葉沒跟上,只到處轉了轉,又回到壁畫前來。
那隻蟲,壁畫刻畫了它的眼睛。
蟲類的眼睛很有特點,不是黑金就是黑紅,漆黑的鞏膜配上金色或紅色的瞳仁,跟人類截然不同,所以會帶來不適感。
艾茉葉也不喜歡這種眼睛,但不知道爲什麼,她不害怕壁畫上那雙眼睛。
研究學者們說,蟲沒有情緒,它們體會不到喜怒哀樂,更不可能有複雜的情緒,一切行爲全靠本能驅使。
艾茉葉細細撫摸壁畫上的蟲。
她好像能看懂,這隻蟲眼裡的複雜。
茫然,恐懼,懊惱,又或者是別的什麼,跟別的蟲不一樣,在以痛苦又絕望的眼神注視着被它摧毀的大地。
難道是身不由己嗎?
這個想法一出,艾茉葉又狠狠唾棄自己。
一個毀天滅地的遠古蟲,她倒還分析起來了,要是被滅的海民們知道了,一人一口唾沫都能讓她回到快樂老家。
肚子裡的孩子猛地踹了她一腳,讓她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
“不許踹我,要不然等你出來,我天天揍你。”艾茉葉握起拳頭衝肚子裡的小傢伙威脅了一句。
小傢伙老實下來。
艾茉葉也打算去看看女王的情況,臨走前,她鬼使神差地又回頭看了眼。
壁畫上的遠古蟲依然在注視遭受蹂躪的大地,可眼神是如此強烈,讓艾茉葉心臟驀地揪疼。
蟲,也會感受到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