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方無法與其交戰,在竭力避讓的同時,用蹩腳的當地語言依哩哇啦地比劃,試圖解釋他們只是來科考,絕對沒有入侵的意思。
可海民們都是暴脾氣,一個比一個不聽勸,三叉戟利索地揮動。
他們當中也有人擁有異能,當冰錐火焰在船艙中爆開時,軍方也顧不上是否會引發星際問題,立馬以異能迎戰。
混亂之中,一個小海民身體着火,痛苦地滾到艾茉葉面前來。
藉着閃電光芒,艾茉葉看清,這是個大概七八歲的小男孩。
不,是小男“魚”。
他上半身跟人類無異,下半身也有較爲纖細的雙腿,然後從尾椎骨的位置長出一條長長的尾巴,彷彿電影中美人魚的魚尾,淡藍色的鱗片散發幽幽光澤。
而此刻因爲着火,他發出陣陣嬰兒哭嚎般的聲響,魚尾啪啪在地上拍打,試圖熄滅火焰。
可這火焰是能力者的異能造成,普通方法無法熄滅。
一名成年男性海民匍匐在不遠處,瞥見這邊後憤怒驚慌地喊了句艾茉葉不懂的歌聲,似乎又想衝過來援救,但被軍部火力掃射而阻擋。
艾茉葉扭頭對蘇契說,“師兄,你撐着點。”
說完,她走出護盾,雙手展開治癒法陣,按在小男魚尾巴上。
火焰霎時熄滅,但治癒帶來更大疼痛,令小男魚慘叫着竭力往前爬,試圖從艾茉葉的法陣下脫離。
艾茉葉一把拽他回來,怒斥,“跑什麼跑,不治這條魚尾就廢了!”
藍色鱗片被燒成焦炭,斑駁的血肉紅黑相加,有些地方跟木炭的確沒什麼區別。
艾茉葉死死盯着燒焦的地方。
這個尾巴好像很好吃,都烤香了。
想法一出,艾茉葉再度狠狠唾棄自己。
怎麼回事,她以前不是這樣子的!
又有幾個海民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不管不顧地試圖衝破軍方護衛圈奔過來,但安妮就守候在一旁,那血紅色的火焰最爲讓海民們忌憚。
巨山龐大的體型同樣讓海民們望而生畏,他左手按住一個海民的尾巴,右手抄起一截斷裂的三叉戟,在海民驚恐的眼神中,面無表情地高高舉起又重重落下,尖端眼看就要貫穿漂亮的金色魚尾。
安妮見狀立即呵斥,“中校!”
巨山動作一頓,海民藉助着短暫的愣神,猛然掙脫逃竄。
而三叉戟直直插入地板中,裂隙咔嚓擴散,幾秒鐘的時間,輪船在吱呀的響動中裂爲兩半。
兩邊的人都沉默了。
巨山退回艾茉葉身後,憨厚地摸腦袋,“對不起。”
衆人:“……”
艾茉葉收回治癒法陣,小男魚嗖地撲出去,衝到海民那邊,躲在一個高大的男性海民身後。
安妮用當地語言坑坑窪窪地比劃,“我們,沒有,侵略的意思,我們,科考,那什麼,研究的單詞怎麼翻譯?”
人類這邊的人面面相覷。
對面,海民們也相互看看。
男性海民檢查了小男魚的尾巴,原本燒焦的地方已經完全恢復,藍色鱗片再度熠熠生輝。
良久,他滿面複雜,還是朝前一步,踏入閃電照射範圍內。光亮下,他聖潔美好得如同晴朗星空下,海上皎潔溫柔到極點的月光。
“是我們唐突了,請見諒。”
不再是詭譎的歌聲,而是艾茉葉最熟悉的,地球上的漢語,以沉穩莊重的語氣,化作和煦的春風,將握手言和的意思表達出來。
艾茉葉驚訝地捂住耳朵,彷彿自己出現幻聽。
但看安妮等人迷茫的神色,好像還是沒怎麼聽懂。
她只好硬着頭皮說,“他說,他唐突了,可能以爲我們是侵略者。”
安妮稍稍鬆了口氣,再度解釋,“該請求原諒的是我們,未經允許擅自進入偉大海民的領域。今夜雷電交加,不適合航行,天亮後我們會立即離開。”
艾茉葉用母語將安妮的意思轉達,男性海民收起三叉戟,凝視艾茉葉的眼睛。
“你們的海上工具已經毀壞,而暴風雨將持續三天不止。如果還願意相信我們,請來到我們的王國,讓我們得以賠禮謝罪。”
他嗓音很好聽,冷清中帶着一點溫潤的嘶啞,跟清冷高貴的外表很相稱。
艾茉葉遲疑一下,又告知安妮。
安妮立即跟軍方其他人商量,都覺得可行。
他們沒有多餘的海上交通工具,而附近也沒有供飛機起飛的地方。
燃油飛機太依賴於跑道,沒辦法原地起飛。此時暴風雨也沒有停歇的跡象,反而愈演愈烈。
海平面上,數道龍捲風滾滾而來。水淹是小,龍捲風能將輪船殘骸刮飛,人類渺小的力量也無從抵擋。
短暫交流後,科考隊隨海民們一起,前往海洋國度。
小男魚藏在海民身後,時不時偷看艾茉葉。艾茉葉本也就喜歡小孩子,溫溫柔柔地朝他招招手。
這孩子很靦腆,羞澀地躲起來,但艾茉葉又從空間裡拿出一袋魷魚乾,在他眼前晃了晃。
海民們當然是以海味爲食,沒有吃同類這種說法。小男魚好奇地張望一會,還是抵擋不住誘惑,來到艾茉葉面前。
艾茉葉把袋子撕開,拿了魷魚乾給他吃。
這一吃,小男魚也徹底淪陷。
海民們的交通工具同樣是船,但不是依靠燃油,而是某種海洋類星獸。
就像海里的馬車,由星獸們拖拽船隻前行。
艾茉葉在給小男魚投喂,蘇契在旁瘋狂拍照。
“師妹,海民們的文明,真的很輝煌盛大。”蘇契已經被震驚得眼神渙散。
艾茉葉也注意到了,這艘船是很奢華的復古式,有點像地球古代時期的畫舫,雕樑畫棟,美不勝收。
海藍寶,珍珠,珊瑚,青金石,綠柱石等,各式各樣的海洋寶石共同鑄造出這艘華美到極致的船隻。
更別提那巧奪天工的雕刻技藝,美輪美奐的審美水準,比起枯燥單調,一位追求科技發展的星際其他國度,簡直可以說是藝術的化身。
船隻繞過龍捲風,穿透百米高的壯觀大瀑布,來到最平靜蔚藍的海面。
朝陽剛剛從海邊升起,朦朧稀薄的晨霧中,海洋國度揭開神秘面紗,展露在艾茉葉這幫外來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