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會即將結束,受邀的賓客們逐一離開。
所有人走之前,都會來到帝冽和艾茉葉面前,說一些恭賀的祝福語。
艾茉葉笑臉相迎,揚起的嘴角保持在同一個弧度,快要抽筋了。
站在帝冽身側,她低聲抱怨,“就沒人是社恐,完全不打招呼,從後門悄悄溜走嗎?”
帝冽回以恆定的微笑,“這種場合,不是人人都能爲所欲爲。”
艾茉葉垂頭喪氣,低頭往帝冽皮靴上狠狠一跺。
她明明用了十足的力氣來發泄,奈何元帥一點反應都沒有,彷彿不痛不癢。
艾茉葉現在正暴躁,又是狠狠一跺,元帥再度中招。
“你怎麼不躲?”她就納悶了,這麼明顯的動作,按照元帥大人的本性,該在她落下之前,突然移開纔對。
帝冽優雅面對賓客們,低聲回覆,“我在大發慈悲,讓暴躁的小孕婦發泄。”
艾茉葉一愣,說不清是感動還是煩躁,心裡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甜滋滋後,又莫名的焦慮起來。
“所以,你這是覺得我在無理取鬧?”話一出口,艾茉葉在心裡承認了。
她現在的確情緒上頭,就想不依不饒蠻不講理,追着元帥鬧脾氣。
“當然不會,孕婦受孕激素影響,難免喜怒無常。比起之前懂事過頭,我的確希望你能更隨意。”
可惜元帥還是很隱忍大度的模樣,以無辜的表情接納她的怒火,還說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話,讓她頓時無所適從。
艾茉葉終於小小地內疚,搓搓手後盯着元帥皮靴上的腳印,硬氣地說,“那我賠你一雙新鞋吧,多少錢?”
元帥面不改色地說,“十億星幣。”
“好,賠……”艾茉葉不假思索地說出兩個字後,頭腦猛然清醒,硬生生改口說,“不起。”
兩人正插科打諢,一位兩鬢花白的優雅老紳士,帶着奇致上校和紫琉走過來。
“元帥,”老紳士面帶微笑,朝帝冽伸出手,“爲了帝國,您實在辛苦。如今您能找到心愛的女性共度一生,我們很爲您欣慰。”
帝冽回握,禮貌疏離地說,“感謝。”
老紳士又拍拍奇致上校,說,“我這個兒子實在不成器,在軍部如果有不成熟的地方,請您多多指點。”
“奇致上校正直勇敢,是合格的士兵。”帝冽拿出一貫敷衍的臺詞,卻讓老紳士感到無比光榮。
奇致上校聽過很多次,帝冽用這句話搪塞不同的人,不過是換個主語而已,甚至懶得換新的形容詞。
他心裡不滿,又瞥見紫琉上前,提起裙襬朝帝冽行禮。
“元帥,第二次見面,我叫紫琉·塞拉,是茉葉的同學,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
紫琉臉色微紅,眸光水潤晶瑩,彷彿盛滿流轉的璀璨星河,世界都不如她眼中光彩更動人。
然而,帝冽面無表情地說,“不記得。”
紫琉笑容一僵,還想再說上兩句,但帝冽已經跟老紳士聊起來。她不甘心於,就這麼錯過機會,轉而向艾茉葉問好,“晚上好,茉葉。聽說你懷孕了,可千萬保重身體,不要操勞過度,否則對你和寶寶,都有很大傷害。”
紫琉聲音不算低,周圍許多人聽見她的話,紛紛詫異地望向艾茉葉,不斷掃視少女的腰腹。
“果然懷孕了嗎?是不是用過障眼法,怎麼看不出來?”
“懷孕也沒關係,應該是元帥的孩子吧?”
“聽說在跟元帥認識前就已經懷孕了,不知道是哪個野男人的種。”
“天,元帥怎麼會娶一個……這種女人怎麼配成爲元帥夫人?”
“也許是蒙頓男爵的孩子,據說她曾經爲了追求男爵,幾乎要把自己洗乾淨,主動送上男爵的牀。”
“我也聽說過流言,但無法確定真假。蒙頓家的保姆們曾私底下議論,說她在被流放前就跟男人苟合過,也是那時候懷孕的。”
“這不就代表,根本不是元帥的孩子?王室和費利克斯家,怎麼會允許這種不堪的事發生?”
貴族們的竊竊私語讓艾茉葉感到難堪,她擡手按住肚子,頗爲不安地看了帝冽一眼。
沒人會娶一個懷上“別人”骨肉的女人,即便是假結婚,對帝冽而言也將是奇恥大辱。
這一刻,艾茉葉甚至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也惶恐於帝冽將要做出的舉動。
瞥見艾茉葉慌亂的神色,紫琉輕輕抿脣。
對不起,但是,人都是自私的。
帝冽始終保持從容矜貴的姿態,不疾不徐地跟老紳士交談完畢,繼而才摟着艾茉葉的肩,很親暱地將她護在懷中。
老狐狸收斂起所有的狡黠,以最嚴肅認真的神色,不緊不慢地說,“葉葉懷孕後,我實在太忙,沒能及時跟她結婚。婚禮會在她寒假時完成,明年,我們將迎來擁有共同血脈的結晶。”
看似是對老紳士說的,卻在迴應亂七八糟的流言。
周圍的議論聲霎時停止,老紳士高興地說,“不知道您的孩子,會不會繼承您強大的力量。無論如何,我先在這裡祝福您,能得到這世間最美好的幸福。”
“多謝。”帝冽微笑迴應。
艾茉葉心情複雜,掌心貼在腰側,輕輕蹭掉冷汗。
但轉瞬,她眼裡閃過一絲兇光,犀利的視線倏地射向紫琉,咄咄逼人地開口。
“對了,學姐跟學生會長分手了嗎?看你今晚和奇致上校這麼親密,萬一讓你男朋友知道了,不知道會有多難過。”
紫琉手指微微蜷縮一下,飛快說,“你誤會了,我跟會長完全是……”
“是心意相通的校園十佳情侶,我看過你們的官宣照登上表白牆。”艾茉葉笑得彷彿一朵絕世無暇大白蓮,“是鬧彆扭了嗎,我還看到你在馬路邊甩了會長一巴掌,頭也不回地走了。”
奇致上校擰眉說,“什麼學長?你們在說誰?”
“沒有,是誤會!”紫琉彷彿早已想好說辭,儘可能冷靜地說,“那個人想追求我,我不同意,他就跪地道德綁架,我實在受不了他的尾隨跟蹤,害怕之餘纔給了他一耳光。”
人羣最後方,善德瑩弱弱地說,“別騙人了,學長少說是你第三任男友,怎麼翻臉就不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