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結束後,艾茉葉還在打哈欠。
孕婦的精力比不上正常人,尤其這種陰雨綿綿的天氣,讓人直打瞌睡。
離開會場後,岑副將和另外幾個隨從,先護送拍賣品回軍部,帝冽還要送艾茉葉回學校。
艾茉葉站在長廊下,仰望灰濛濛的細雨。
“不是說,經常下紅雨或者酸雨嗎?”
她從窗口伸出手,雨珠落在掌心,跟普通雨水沒什麼兩樣。
帝冽說,“帝都是帝國首都,不能任由酸雨侵蝕。整個帝都上空,有雨水過濾裝置。”
最終落到大地的雨水,是經過層層淨化的,對人體損害極低。
通過遙控駕駛程序,車子開到地面上,但距離長廊還有一段路。
帝冽從空間裡取出黑傘,丟給艾茉葉。
“撐傘。”
艾茉葉認命地撐開,舉在帝冽頭頂。
沒辦法,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乖乖當“丫鬟”吧。
兩人一同往臺階下走,礙於身高差距,哪怕艾茉葉舉起手臂撐着傘,依然讓帝冽走得很艱難。
帝冽停下腳步,“我眼睛長在頭上,不在脖子上。”
整個黑傘抵在帝冽頭頂,迫使他不得不低頭。但隨着艾茉葉力氣流失和下臺階的艱難,黑傘不斷下移,傘骨還夾住他頭髮。
一旦艾茉葉手抖或者腳滑,黑傘一晃,他頭髮就要掉幾根。
艾茉葉咬牙說,“我已經盡力了,請您下輩子別長這麼高!”
“這種時候你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小矮子。”帝冽奪過傘,自食其力。
艾茉葉氣惱地說,“我好歹也一米六七,矮嗎?我才十八歲,還會繼續發育!”
帝冽一本正經地說,“生育後不會發育了,小矮子。”
被一口一個“小矮子”刺激到的艾茉葉:“……我知道你在忽悠我,但是我懶得跟你爭。”
雨越下越大,地面溼漉漉的,貼了水晶磚的地方尤其溼滑,艾茉葉根本不敢走太快。
她一手扶着小腹,一手不自主抓着帝冽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走過,認真得像是在過刀山火海。
然而再謹慎還是容易出岔子,踩上水晶鏡面後,她還是腳一滑,身體趔趄一下。
但是,人沒摔下去。
帝冽拎着她的後衣領,輕鬆得像是在拎小雞。
“你就不能給我一點尊嚴,換個姿勢拯救我嗎?”艾茉葉眼神都死了。
帝冽說,“人矮,要求倒高。”
艾茉葉連磨牙的力氣都沒了。
不過接下來,帝冽倒是沒再打擊她,可能是怕她再摔了,一手摟着她的肩,一手撐傘,將她護在懷中。
艾茉葉覺得這姿勢有點怪異,但是擡頭一看,帝冽還是一臉拎小雞的表情,她心裡那點古怪轉瞬又煙消雲散。
“帝叔叔,你有沒有發現,傘往你那邊傾,雨珠成串往我頭頂落?”
帝冽平靜說,“我知道,我故意的。”
艾茉葉:“……您沒朋友吧?您這種惡劣的性格一定交不到朋友吧?”
好不容易走到車前,艾茉葉感動得無以復加。
跟帝冽同行的這段路,簡直比她人生中任何一段路都要走得艱難。
艾茉葉深信,往後遇到再大的艱難險阻,只要回想起今天跟帝冽的同行,她絕對有勇氣邁過眼前的風波坎坷。 上車後,帝冽還是設定自動駕駛程序。
他不喜歡開車,在路上的這段時間裡,可以放鬆心情或者繼續處理公務,而不是精神高度緊張,駕駛車輛。
艾茉葉將車窗關緊,免得雨水飄進來。
擦拭水珠時,她瞄到身後不遠處,有幾輛黑車同時啓動,尾隨在後。
“我是不是被人盯上了?”
帝冽漫不經心地翻閱公務文件,“以你的智商能有這種認知,赫院教育者們的確優秀。”
“你不洗涮我,心裡不舒服是嗎?”
“難爲你發現了。”
艾茉葉深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變得寬容大度。
某人顯然就是問題兒童,空長一張帥氣的臉以及讓人流鼻血的身材,但是心理年紀頂多也就五六歲,否則,不是心理扭曲就是腦筋錯位。
她一個心理健全的成年人,不用跟他一般見識。
在艾茉葉給自己做心理工作的時候,車子自動行駛在高速公路上。
這一帶是禁飛區,不見空中交通工具。灰濛濛的天空陰雲密佈,讓人心情也跟着壓抑起來。
艾茉葉振作精神,望向正操作駕駛的人工智能系統。
“安妮姐就不喜歡自動駕駛,她說比起程序,還是人類的大腦更加精密,遇到突發狀況更容易發射性應對。”
帝冽目光沒從文件上移開,只說,“分人,有些笨蛋,腦子比不過程序。”
艾茉葉覺得他在指桑罵槐,但是大度地不跟他一般見識。
“話說,這種程序是怎麼設定的?”她每次往返星際,飛艇程序是早就設定好的,不用她設置。
帝冽順手抽出一冊說明書丟給她,她翻看過後才明白。
簡單說,內置地圖系統和定位系統等,由智能模擬人工進行駕駛。
還有錄入車主的聲紋,能聽從車主指令,在她所在的時代也有相似的AI,只不過現如今更智能化。
艾茉葉覺得,這的確非常方便。
“有了自動駕駛,是不是根本不用考駕照?”
“自動駕駛容易出事,”帝冽放下文件,聲線冷淡,“哪怕是星際時代的高科技產品,也完全比不過精密的人腦。”
“可是人開車容易疲勞,還會撞牆,”艾茉葉說,“不管老司機還是新手司機,跟AI相比,哪邊車禍概率更高?”
本以爲帝冽會說是人類司機,沒想到他的回答卻是AI。
“我可以給你示範。”帝冽突然湊過來,替她繫上安全帶,還特地拿了個軟枕擋在她小腹前,順手施了個法陣做雙重保護。
艾茉葉抓着安全帶,說,“這是幹什麼?”
“用實際行動告訴你,人工智能有時候也是人工智障。”帝冽不懷好意地笑了下,突然說,“撞牆。”
方向盤上的信號燈閃爍,機械音響起,“接收到指令,人工智能即將爲您撞牆。”
艾茉葉眼神一凝。
指令?
什麼指令?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自動駕駛中的車輛已經轟然撞向路邊石雕。
一聲巨響,前車廂嚴重變形,後面彈出高科技版的安全氣囊,倒是沒傷着人。
暈頭轉向的艾茉葉揉揉鼻子,苦着臉說,“我還是找機會考駕照吧。”
這就是人工智障,永遠取代不了人類本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