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玄鶴子的身手,在正常狀態下,反應要比嶽鼎更加靈敏,尤其是他的七品心法“提氣一呼功”,各方面的屬性並不高出八品心法多少,但有一個優點,便是擅長瞬間的爆發,沒有一絲遲緩時間,隨時都能以十成功力對敵,這就是爲什麼能被評爲七品功法的原因。
這種內功心法搭配上輕功靈猿登仙山,便是他行惡江湖,卻從未被人抓住過的依仗,甚至在藉助地利的情況下,連天人境的強者都拿他沒辦法。
然而這一回他卻是慢了一步,因爲嶽鼎早就準備好了,就等着來自觀曇華的提醒,幾乎在聲音喊出的同時就動手,連點反應時間都不給他。
玄鶴子還站在起跑線上,嶽鼎就已經跑完了一半的路程,他速度再快也是追之不及。
面對迎面而來的沉雄一掌,他只能勉力催動功力,以雙掌抵擋,同時運轉輕功,準備借力向後逃。?? 六道教主108
大金剛神力何其兇猛,三掌接觸剎那間,便聽咔嚓聲響,玄鶴子的左手五指被震碎,虎口破裂,右臂也被震得發麻。
勁力入體,腑臟受創,玄鶴子只覺喉嚨一甜,一口鮮血涌上來,他心知一旦讓這口鮮血噴出,勢必再無力氣逃跑,當下運功強行壓制,隨即借力竄入人羣之中,藉着接踵摩肩的人羣,左挪右閃,迅速向外逃去。
圍觀者雖然都是修行者,但他們的反應比玄鶴子還要慢,剛反應過來玄鶴子究竟是何方神聖,便覺一道身影從身旁閃過,連忙伸手去抓,卻是連衣角都碰不到。
嶽鼎一招得手之後,沒有運起輕功急追,而是慢悠悠的向着逃跑的方向走過去。
紛亂的人羣中,傳來了淨鳶師太的一聲厲喝。
“賊子受死吧!”
強橫的先天真氣催動降魔神通,只見一朵三丈寬的蓮花在人羣中盛開,勃發的氣流將下盤穩健的修行者都吹飛出去。
玄鶴子速度雖快,卻也躲不過這等範圍覆蓋式的絕學,被氣勁掃及,二度受創,之前強行壓抑的鮮血再也壓制不住,一口噴出,身體倒卷而回。
他心知處境危險,偏偏一口氣泄掉,全身痠軟無力,後力未繼,難以彈動。
不疾不徐追上來的嶽鼎身形一斂,雙拳陡合,使出大金剛神力中最剛猛的一合相,霎時好似天地萬物盡皆被納入體內,心中生出無堅不摧、無懼無畏之念,背後浮現金剛虛影。
玄鶴子見到如此氣勢,不覺心頭驚詫,未及轉念,下意識的將雙手格擋在胸前。
嶽鼎身形一晃,雙拳陡出,不偏不倚,正中對方胸口雙臂。
只聽一聲巨響,宛如重錘破鼓之聲,玄鶴子身似脫弦之箭,飛出十丈之遙,重重砸在地上,亂石飛濺,砸出了一個人形陷坑。
圍觀者伸長脖子向內俯看,只見玄鶴子胸腔粉碎,爛如泥漿,雙臂倒插入胸口,從背後穿出,頭部更是氣孔流血,一對死不瞑目的眼珠幾乎從眼眶中瞪出來。
如此慘象,令觀者無不動容,心中更是震驚,這一拳的威力只怕比尋常天人境強者的一擊猶有過之,究竟是什麼武功才能造成這等傷害。
原先站在玄鶴子身邊,叫囂得最兇的一名高瘦頭陀指着嶽鼎,顫顫巍巍道:“你這是惱羞成怒,殺人滅口,敢在無量山上翻下此等惡性,摩訶寺不會放過你的!”
嶽鼎理都懶得理他,快步來到陷坑前,無視玄鶴子那令人見了足以夜生噩夢的慘狀,俯身將他的那張人皮面具揭了下來。
“居然是他,出漿入象玄鶴子!”
“剛纔不是有人喊破他的名字了,你才知道?”?? 六道教主108
“這不是太吵了嗎,人聲鼎沸,我怎麼聽得清楚喊的到底是什麼?”
玄鶴子採花竊玉,不知害了多少良家女子,敗壞了多少人的名節,名聲之惡,更勝過那些殺人越貨的強盜,偏偏一身逃跑功夫出奇厲害,官府懸賞八千兩銀子,也耐他不得。
後來更有一名天人境強者忍不住出手追殺,居然也被他逃過,這反而令他聲名鵲起,三州之中,認識他長相的人不在少數。
嶽鼎將人皮面具扔給那名仍在發抖的高瘦頭陀,指責道:“玄鶴子一身罄竹難書,你與他狼狽爲奸,助紂爲虐,可見必然是死有餘辜之輩,我想身爲江湖正派的摩訶寺,必然不會縱容你這種人逍遙法外。”
高瘦頭陀別嚇得臉色發白,連連擺手道:“你這是含血噴人,你不能冤枉我,我是無辜的!玄鶴子的僞裝本領那麼高明,我怎麼知道他就是玄鶴子,我也是被利用的。”
嶽鼎哼了一聲,進逼道:“衆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你一直在幫玄鶴子說話,你不是幫兇誰是幫兇?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自己是無辜的?”
高瘦頭陀愕然,玄鶴子都死了,他如何拿得出證據來,這下真成了死無對證,忙不迭的向四周的人求救:“圓覺,你可要爲我說句公道話,我跟這名玄鶴子僞裝的僧人只是萍水相逢,以前根本不認識。”
那名被求救的和尚連忙閃躲道:“你在說什麼胡話,貧僧只是半路碰上你,和你又不熟,你跟玄鶴子以前是不是認識,貧僧怎麼知道。”
圓覺急忙撇清關係,他知道以玄鶴子的名聲,稍稍搭上一點關係,就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哪裡肯出來作證。
周圍的人也紛紛醒悟過來,玄鶴子的爲人孤僻,鮮少聽說有什麼知己好友,觀這名頭陀的表現,十有八九是真的被騙。
可那又怎麼樣?
眼下的情形,分明是嶽鼎要償還之前被誣告的憤怒,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不講道理,直接扣帽子,他們若站出來替人說話,只怕也落得一個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下場,要是扣上一個玄鶴子同黨的帽子,這輩子都別想在江湖上擡起頭來做人。
高瘦頭陀看見衆人紛紛避而遠之的神情,便知大勢已去,用哭喪的語氣道:“你這是公報私仇,你明知我跟玄鶴子毫無關係的,怎麼能胡亂誣陷人?”
嶽鼎不依不饒,盛氣凌人道:“誣陷?之前是誰誣陷我是人奸來着的?你毀我名聲,我現在就是要給自己討個公道,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當衆向我賠禮道歉,服罪認錯;要麼就憑手上功夫見真章,大家都是江湖人,就用江湖手段來解決。”
高瘦頭陀被逼得快要哭出來了,就憑你剛纔露的那一手,我敢跟你交手嗎?萬一落得跟玄鶴子一樣的下場,別人幫忙收斂屍體都覺得麻煩。
圍觀者見狀,幸災樂禍者有之,覺得嶽鼎快意恩仇者有之,認爲嶽鼎過於霸道者有之,議論紛紛,見解不一。
人羣中,觀曇華不解的詢問淨鳶師太:“師傅,爲何嶽教主如此咄咄逼人,與他以往的寬厚爲人大不相同,而且我並未看見他的氣相中透露出憤怒的顏色,依舊是冷靜的狀態。”
淨鳶嘆了一口氣,感嘆道:“他這是在轉移衆人的輿論關注,若是事件就此結束,人們在討論到的時候,難免要提到事件的起因,如此一來,方圓修士就要受到殃及,這對於不願受人關注的方圓修士來說,絕非好事。
可經過嶽教主這麼大鬧一場,人們在討論之時,就會將注意力集中在他發現玄鶴子的身份,以及事後的霸道迴應上,從而忽略掉方圓修士的存在。”
觀曇華沉默片刻,點頭道:“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聲,來幫助朋友解圍,不愧是本相爲光明須彌山的人,哪怕站在旁邊,也能接受到光明的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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