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聲淒厲的慘叫在河陽城不到十里西面的森森傳來,彷彿九幽惡魔的嘶吼,讓人心中滋滋發酸,木子奇臉色變了一下。接着轉頭就跑,也顧不上眼前的這兩個天魔宮的長老。
那兩個長老詫異的對望一眼,可是聽到了同伴的慘叫頓時回頭望去,瞳孔急速放大,面上露出無比驚駭的神色,只見一道高達三丈的火牆朝他們蓋了下來,兩人修爲道行不在周赫與那明同伴之下,驚駭之下全身黑氣暴漲,一道道黑光瞬間蔓延在周遭,火牆無情的撞了上去,滋滋的聲音驟然響起,卻被那黑光擋住了霎那,在須臾之間,兩人同時喝道“走”
兩個老者逃走的方向正是木子奇躲避的那個方向。木子奇哪裡會讓他們走,當即大棒一挑大喝道:“風起雲涌”
狂風在突然之間拔地而起,彷彿形成一了道粗大的龍捲風,風在壓縮,空氣在壓縮。金剛打狗棒白光劃破了寂寥的黑暗,木子奇可以感覺到這一棍擁有的強大的力量,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就像天地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這就是強者的感覺道。
剛剛逃離火海的兩人見到木子奇大棒砸來,一道道白色的光芒竟然在與空氣摩擦,端的駭人。其中一個老者身子一頓,右手狂拍而出,目標卻不是木子奇,而是身邊的那個同伴。那同伴只覺得一道大力從後推來,心中大駭,轉眼就看到身後那同伴陰毒的笑意,驚恐的道:“方亥,你你……”
可是已經晚了,那名爲方亥的老者轉身向北面飛馳而去,只聽飄渺陰毒的聲音在風中傳來:“方從,等我修爲大進必爲你報仇!”
方從的眼神中充滿了不信與絕望,自己的孿生兄弟竟然在背後害了自己一把?他心已死。對面那道被壓縮的白色能量鋪面而來他都沒有舉手格擋。只是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兄弟。
轟……宛如春雷在耳邊轟然炸開,飛沙走礫狂風呼嘯。
木子奇收回打狗棒,看着凌空而立卻一臉麻木接着卻轉爲不可思議的方從,淡淡的道:“我說着,今夜我不想殺人”
方從覺得不可思議,看着眼前的小光頭,他自然不相信木子奇的鬼話。淡淡的道:“成王敗寇,你要殺你殺”
木子奇覺得好笑,道:“我放你一條生路你反而求死?魔道中人真是怪異,怪異”說着他還大搖其頭,一副極爲茫然不解的樣子。
對面遠處,段小環雙手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只見那一道道天火都被吸了回來。消失在手中那六尺長的火劍之上。
法相與令狐楊都見過段小環,尤其是法相更是瞭解段小環的修爲,那簡直是不堪入目,可是才短短的月餘不見,竟然強悍如斯,周赫與那個長老可都是大乘境界的高手,她只一招就滅殺了,而且餘威竟然掃蕩者幾十丈外的兩個天魔宮長老。這可是以敵四啊,就算大乘巔峰境界的,恐怕也做不到吧?
兩人的眼中淨是不信與震驚,段小環轉過頭,看向佛陀鉢金光下的兩個人,不禁微笑道:“法相大師”
她對令狐楊不熟悉,於是就叫了法相一聲。
法相渾身打了激靈,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布,道:“你你……你真是小環”
小環笑了笑,道:“我自然是小環,纔多長時間不見,你就忘記我了”
法相收回了佛陀鉢,拎在手中,不可思議的道:“你真是小環”
段小環麻木的點點頭,她自然知道法相心中在想些什麼,正要說話,木子奇飛了回來。令狐楊看到木子奇,緩緩的道:“你怎麼不殺了他們?”
“我爲什麼要殺他們”木子奇反問了一句。回頭看了一眼方從,方從在確定這幾個人不會殺了自己,才悠然向北飛去。很快就消失在漫漫黑夜之中。
令狐楊跺跺腳,沒有雛在一起,悲天憫人的道:“完啦,完啦,一切都完了,兩大派的名聲啊”
木子奇與段小環驚奇的看着,令狐楊揭開蒙面黑布,嘆了口氣道:“下去在說”
地面上,法相面色極爲尷尬,令狐楊則是一臉的無奈與苦笑。
段小環道:“你說你們就是近日來無惡不作的雌雄大盜?”
令狐楊痛苦的點點頭道:“大姐,你都問了第八遍了,我們確實就是近日來偶爾深夜到大富之家偷偷化緣的雌雄大盜”
段小環一臉的不信,剛要開口就聽到令狐楊道:“你饒了我吧,我們真是雌雄大盜”
原來從死亡澤地出來後,令狐楊把法相帶進高級娛樂場所:賭場,結果法相漸漸的入了迷,從此就做起了大盜的行列,不過他們每次取的都不多,基本都是百餘兩罷了。這一次他們取的數目實在太大了,壓迫是傳揚出去,兩大派弟子做起了大盜的勾當,那還怎麼見人,各大門派門規可是極爲嚴格的,至少也得被逐出門派。
木子奇摸了摸光頭,忽然道:“應該不會有事的”
“咿?”法相與令狐楊同時擡起頭,冰涼的月光下,兩人的眼神中充滿了期盼。
木子奇道:“那個叫什麼周赫的,不是說你們前來打探消息的麼?他們肯定也會這麼認爲,你們乃是正道前來探聽消息的。對了,你說他在找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在你這盒子中?”
令狐楊猛一眨眼,恍然道:“對啊,對啊,我怎麼忘記了這事,就是這盒子,開始我看裡面裝的都是銀票,也沒細看就揣到懷中”
木子奇接過,只見是一個黑木的盒子,大約一尺長八寸寬,他打開了盒子,一邊的小環及時的一搓手,一道火光立刻冒了出來。將周圍照的亮亮的。
木子奇臉色怪異起來,只見上面是一張最大面值的銀票“一萬兩”。接着一把全抓了出來,厚厚的一疊,全部是一萬兩的面值,至少有三十張。
法相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好,好多錢,好幾十萬兩,發了”
木子奇現在不在像以往的貪錢了,可是看到這些錢眼也花了,將錢遞了過去,法相急忙伸手去接,可是木子奇手中一轉,一疊銀票都塞到段小環的手中,口中道:“這些銀票算是我們救了你們性命的補償。不過也不會虧待你們,小環,給他們一人兩張”
段小環笑了一下,手指一彈,手指上的火焰飛了起來,這麼的懸浮在衆人頭頂,她伸手取了四張出來分給了法相與令狐楊,接着所有的銀票都揣到了身上。
“兩萬兩已經不少了。”兩人都是如此的說着。
木子奇沒理會他們,而是摸了摸盒子的底部,嘴角一勾,雙手一捏,黑木盒子瞬間碎裂,頓時露出了下面還有一個夾層,衆人的眼光都被吸引了過去,令狐楊驚奇的道:“他們找的應該就是這個東西。聽他們說好像是一張圖。快看看”
木子奇隨手將裡面的東西抽了出來,破碎的盒子隨手丟棄。打開一看,似乎是一張皮革,可是年代似乎非常的久遠了。呈現出暗黃色。在空中火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晰的看出這一張地圖,一張小面積的地圖,沒有山水。只有一條條彎曲的通道。
木子奇驚疑了一下道:“你們誰能看出來這是什麼地方的地圖”
衆人搖頭。
突然段小環道:“好像是一個山洞地形圖”
衆人一看,果然,不像是地面圖形,那些蜿蜒的通道與支岔,確實像是一個極爲繁瑣的地下迷宮。
木子奇看了看,隨手丟給了令狐楊道:“我對這東西不感興趣。還是你自己留着它吧”
令狐楊左右上下看了一下,搖頭道:“還是你拿着吧,天魔宮那幾位長老似乎很重視這張地圖,估計是張藏寶圖”
說完又將地圖扔了回去。
木子奇估計也是藏寶圖,可是世間這麼大,去哪裡找這個山洞,隨手的揣在懷中道:“那我先收着,以後要是真能找到寶貝,分你們一份”
兩人直直的點着腦袋。
忽然法相想到了杜十娘,就拉過木子奇低聲了說了一番。木子奇也大感詫異,不過聽法相說杜十娘似乎是被綁架的,於是點頭道:“小環。你先回客棧,我和他們去辦點小事”
段小環眉頭一皺,待要說什麼,可是嚥到了口中,應聲道:“好吧,你小心些”
段小環飛回了城裡,在她離開後空中的天火也隨即消失了。看着段小環消失在黑夜中,令狐楊不懷好意的道:“你們……是不是”
木子奇眉毛一挑,笑罵道:“我纔沒你那麼的壞,我心中已經有人”
“可是她已經死了”令狐楊小聲的嘀咕着。木子奇聽到了,卻只是笑了笑,巫神保證能將楚楚復活的,他心中巨石已經放下了。淡淡的道:“你不懂的。現在我們去周府”
令狐楊奇怪的道:“我們剛逃出來,還去幹什麼?”
“找杜十娘”
周府,房屋倒塌了不少,幸虧周赫的房間甚爲牢固,不然杜十娘被下了禁制非被砸死不可。走前,木子奇隨手取下了已經被段小環轟死的周赫的首級。
此時周府的人已經安靜下來,他們很多都是普通人罷了,只有十來個天魔宮的外門弟子,知道是正道人前來生事,四位長老已經追了出去,他們很安心。都聚集在一起談論着四大長老能把那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怎麼着,是碎屍萬段?還是元神盡滅?
木子奇按照法相的指點很快就摸到了杜十娘所在的房門,這乃是周赫的房間,一般弟子都是不敢來打攪,所以他們輕易的走了進來。
屋內的燭光依舊,凌亂的牀上躺着一個赤裸的女子,自然就是杜十娘。
杜十娘雙眼麻木,看到闖進來的三人,心中吃了一驚,看清是木子奇更是渾身在抽搐着,她的仇人。
木子奇看到杜十娘,目光中充滿了同情,隨後一揮,被子蓋到了杜十孃的身上,淡淡的道:“我知道你想殺我,當日在黃山的事……我本不想殺你的孩子,只是他想殺我,我才殺了他。”
說着他的手一丟,周赫的首級滾在了地上,杜十娘身子又是一震,只是不能說話,不過陰毒仇恨的目光盯着那顆首級已經說明了一切。
木子奇接着道:“我幫你殺了他,其實我本該也殺你了,可是……我不會殺你,上一次你已經殺了我一次,我還多虧你把我打的經脈盡斷呢。”
說着他欺身上前,令狐楊與法相一怔,以爲木子奇要幹壞事,臉色變了一下。連杜十孃的表情也變了,死死的瞪着木子奇。木子奇隨手一揮,一道能量鑽進了杜十孃的體內,杜十娘身子一鬆,禁制被解開了。
木子奇淡淡的道“你可以來殺我,不過你已經殺不死了我,我現在的道行比你全盛時期差不到哪裡去”木子奇轉身,看着法相與令狐楊道:“走吧”
法相張了張嘴,不過最終還是沒有開口。他本以爲木子奇知道杜十娘被人制住,前來殺了她的,沒想到卻是放了她。木子奇率先走了出去,法相跟上。令狐楊似乎在品味着剛纔杜十娘那無限的春光,又狠狠的瞪了兩眼才閃身出去。
杜十孃的呼吸漸漸的平緩下來,一道道綠色的光芒緩緩的走遍全身,長期被禁制着,她現在必須在恢復法力。她也知道木子奇說的不假,就剛纔木子奇給他解開禁制的那股能量,就已經澎湃無比。此時她的心中極爲複雜,木子奇救了她,這是事實,她還要找人家報仇麼?
過了片刻,全身綠光消散,她跳了下牀,緩緩的穿起衣服,她的表情絲毫都沒有變化。沒有表情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尤其是女人。
她穿好了衣服,微微的歪了一下腦袋,她的臉是蒼白的,還有一塊塊淤青,她的眼神是麻木中帶着一絲複雜的,轉瞬之間變成無比仇恨的紅色。她手凌空一抓,周赫的腦袋飛到了手中,她舉到面前深深的看着,五根手指漸漸的用力,漸漸的用力。
噴……手指插進了周赫的腦袋,接着就猛然炸開,化爲一陣紅白血雨。
“啊!!!”她狂叫了一聲,更多卻是尖細。猶如九幽的鬼魅在油鍋中烤炸一般。
前院的天魔宮弟子都聽見了這悽切無比的尖叫,紛紛變了臉色朝這邊趕來。
杜十娘緩緩的走出了房門,她的步伐是那麼的輕,那麼的緩,彷彿身子已經沒有一絲力氣。
風兒越來越來,這是她的殺氣吧。漫長的秀髮胡亂的飛舞着,在月光下,她真成了鬼魅。
忽然,她看到了一羣人朝這邊走來,她雙目一凝,緩緩的,緩緩的走了過去,還不等對面的人說話,她已經動手。
慘叫,屍體,血腥。在周府上下反覆的上演着,這是一面倒的屠殺。全府上下十六名修道者三十五個僕人無一活口,他們死狀恐怖,竟然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上至老人,下至三個孩童。
“我要殺遍天魔宮人!不死不休!”淒厲的鬼叫在河陽城中傳了出來,傳的很遠很遠。也許她放棄了一個仇恨,卻是迎來了另一個仇恨,也是一個不死不休的仇恨。
月光如華,朦朧的撒在街道上。
三個人影被拉的很長,木子奇走在最面前,面露思索之色。
身後的法相忍不住道:“我本以爲你會殺了她”
木子奇似乎從思索中驚醒,好笑的道“爲什麼要殺她,我和她的恩怨已經一筆勾銷了”
“一筆勾銷?你可是殺了她的孩子”法相不解,甚至是極爲疑惑。
木子奇頓了頓身子,搖頭道:“你不會明白的,從我離開時她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她不會在來追殺我了。”
令狐楊笑道:“就算來你也不怕。你現在的修爲可比她高了”
木子奇微微的搖了搖頭,輕輕的道:“你也不明白,寂寞啊”
法相與令狐楊相視無語,一個十七歲的孩子竟然大談起了寂寞。
木子奇回過神來,笑道:“喝酒去,我請客”
這是他第三次說請客,第一次是輕冷香雲,第二次是輕趙青山與趙心憐。令狐楊道:“你不請誰請?你現在有那麼多錢”
木子奇又笑了一下,他發現今天他很喜歡笑,就像那個冰冷的少女一樣喜歡笑,道:“我請你們的這頓可是一般的都人喝到的。”
說着加快腳步,趕回了巫神小客棧。
段小環在等,龍八妹在等,連巫小環不知道何時出來了,也在等,唯獨沒有等卻更像在等的巫神與死啦死啦竟然在喝酒,對,他們在喝酒。
很難想象這兩個心理差距十萬八千里的傢伙怎麼能坐在一起。巫神變回了蒼老的神態。提着酒壺。死啦死啦就爬在他的面前。他們沒有說一句話,可是卻已經說了,在心中說的。兩個傢伙在用龐大的精神力在交流着。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很猖狂,也很暢快。
龍八妹與兩位小環一邊聊天,一邊握着封印石,握的很緊很緊,以至她手血液不能流動手指變的毫無血色。
任誰得到一塊封印上古青龍的封印石,心情都不會平靜下來吧。
三人出現了,幸虧巫神心情不錯,不然就是在過百年千年也發現不了這個小客棧。
“上酒,上好酒。”
能喝到巫神上酒的人不多,不多。
巫神看着木子奇領回來的兩個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對死啦死啦傳音道:“今天說到這兒,不過據我所知,太虛環境的三生石丟了。恐怕你要花一番功夫了”
死啦死啦尾巴一翹,沒有說話。
龍八妹看到了一身黑衣的法相。哈哈笑:“花和尚”
兩人也都是熟人,很熱情的打着招呼。巫小環進了廚房,巫神真的在上酒,上好酒。木子奇看在眼中,露出玩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