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齡石苦笑:“神道幽冥,非吾等所能知。”
第二日,一直陰雨連綿的天氣,好容易消停了下來。就有着一隻山越部落的隊伍,下山而來。
“首領,前方就是還有不遠,就是懷陽堡了!”一個熟悉道路的探子,對郎齒道。
“就是那個上次讓山陽部吃了大虧的懷陽堡?”郎齒沉聲說道。
他的臉上密密麻麻的盡數都是紋身,讓他說話的時候,根本看不清楚喜怒。
然而,卻沒有一個部落的人敢多看他一眼。紋身的數量,代表了一個人在山越人之中地位的高低,非同小可。
郎齒的紋身數量是最多的,甚至還要超出了部落之中的巫師。
“就是那個懷陽堡。”探子說道。
郎齒臉上就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來:“以前,我們大不下那懷陽堡。是因爲不能一次把養的雞給吃光,但是這次我們要血洗懷陽堡,給山下人一個厲害看看……”
“是,血洗懷陽堡,搶光他們的東西。”
足有三千山越戰士,在這個季節下山,撲向那懷陽堡。
這並不是那個山越的大部落所能夠召集起來的戰士,而是這附近羣山之中,十多個部落總共湊出來的戰士。
而這十多個部落,卻也已經是周圍數百里,所有的山越部落了。
自從當年東吳打擊山越,遷其民出山之後。山越的勢力早已經大不如前了……
雨中的懷陽堡看起來,景色倒是顯得有着幾分清幽,安靜。
但是山越人的到來。卻很快打破了這一切。
見着那些短髮,臉上紋身花花綠綠的。彷佛鬼怪一般的山越人殺來,整個懷陽堡都動了起來。
“把路上抓的那些俘虜血祭了。”郎齒再次下了命令:“豎起神木!”
就有五六個倒黴的,被山越人在路上抓到的商人,趕路的行人,都被押了出來。砍掉了腦袋。
殷紅的鮮血,噴在了土地上。就有着一個穿着花花綠綠的鳥毛的巫師,開始羊癲瘋一樣的做法起來。
劉勝之這個時候,就正在懷陽堡之中。塢堡之中的慌亂,盡數都是演戲給人看的。
實則,劉勝之已經帶着三百縣兵。趕到了懷陽堡已經好幾天了。
這些縣兵是將雲社江下兩縣的縣兵抽調過來,自從劉穆之去了豫章爲太守府主薄。整個雲社縣也跟着落入劉勝之的掌握之中。
江下縣的縣長杜仲就調任了雲社縣的縣長,而江下縣就換了李煒爲縣長。
異地任職制度,在東漢之後,漸漸確立。自然有其好處。
李煒家族就在雲社縣,勢力太大。還是在江下縣做縣長的好。
他並沒有露面,生怕山越人看出什麼破綻來。
劉裕等人各自統領兵馬,做好隨時廝殺的準備。
卻在這個時候,劉勝之臉上一變。感覺到了一股陌生的意志。似乎從這大地之中生出。雷達一般的掃描過來。
讓劉勝之整個渾身一麻,就渾身汗毛差點豎起。
“不好,被發現埋伏了!”
劉勝之喝了一聲,雙臂之中。兩股劍靈,頓時發動。和那意志拼了一記。
“轟……”
無聲的震動,在每一個人的心裡生出。不論是懷陽堡內外。所有人都彷佛聽到了一聲巨震。
那巫師正在指揮手下,將一根高大的烏黑木頭豎起在那鮮血染紅的地面上。
卻在這般時候。猛然噴出一口鮮血來。扶着那烏黑木頭的幾個山越戰士,同時如遭雷擊。渾身震動。噴出鮮血。
“有埋伏!”那巫師大叫一聲。
同一時刻,劉勝之也仰頭悶哼一聲,識海之中的元神,都是一陣晃動。
兩條劍靈,跟着縮了回去。
許久之後,劉勝之方纔喝道:“已經被發現了,給我攻擊。寄奴,你帶人殺出去!”
一聲令下,懷陽堡之中,忽然飛出十幾塊黑壓壓的東西。每個足有水缸大小。
落在山越人的隊伍之中,立刻炸裂開來。化爲無數小的碎石泥彈,橫掃了周圍三五步的人。
一時間,十多顆泥彈落了出去。起碼有着數十人受傷。
這些都是泥巴烤乾的圓彈,一經猛烈撞擊,就會炸裂開來,變成數十塊小號的泥塊。投石機扔出去的,巨大動力之下,威力極大。
這些投石機盡數都在懷陽堡的城牆之下,盡數是配重式投石機。
也許不會比中土常用的投石機威力更大,但是卻更容易掌握方向距離。
這些日子,早已經在城外試射過許多發,標定了彈着點的。根本不用再靠肉眼瞄準。
被這般莫名其妙的襲擊,山越人的隊伍一時間大亂。若是真槍實彈的打仗,這些兇悍的山越人還不會這麼容易慌亂。
但是,被這麼莫名其妙的攻擊。山越人以爲是被鬼神所襲擊,都是亂了陣腳。
“不用怕,只是泥土。這些只是泥土,沒有什麼好怕的……”
在山越人的巫師和首領努力的大叫,維持着秩序的時候。
又是一輪泥彈被射了出去,到處又是一片腥風血雨。
接着,城頭上的油布揭開。兩具剛剛趕工出來的蠍子弩開始發威,瞄準兩個山越首領就開始發射。
無奈,這般兵器,雖然威力奇大。但是準頭也是有限的很,要想隔着數百米射中特定的目標,簡直做夢。
雞蛋粗細的牀弩被射出去,穿透了兩三個山越人。重重的射入泥地之中。
就在山越人大亂的時候,懷陽堡的大門,就被打開。劉裕一馬當先,指揮手下人馬,撲了出去。
這些士縣兵,他也纔剛剛帶領,並不熟悉。好在各級軍官,都已經換成劉道鄰等自己人。
再加上,這些都是北府勇將,日後的大將之才。
統領這三百縣兵,並不是什麼難事。在他們以身作則,當頭衝鋒之下,縣兵們勇氣大振,喊殺着衝了出去。
劉勝之這次,卻沒有跟着縣兵殺出。如今他已經是懷陽堡方面的主將,要兼顧攻防。卻不能如同無頭小兵一樣,隨便衝殺。
緩緩走上城頭,劉勝之手中就拿出了一把飛刀來。狹長,淡薄,鋒利,帶着森森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