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樓。”元椿笑的曖昧,似乎早已能夠預想到月歸靡的神情那般篤定的笑容。
月歸靡也確實愣住了,楞完後她就嘲諷起來,“外界傳言王爺可是自從從明月樓帶了個小妾回來就再也沒有去過了,今兒這是怎麼了?”
元椿轉身說道,“外界傳言也信,公主你也不過如此。”隨後他就開始往前走去了。
月歸靡雙手插在胸前看着他慢慢走開的背影,表情有些尷尬,雖然看似嘲諷,但是實則並不是那麼個味兒,她伸展了一下手臂開始猜想傳言總也是有依據的,只不過有些事她是肯定也絕對不會知道了。
月歸靡開始一步步往前慢騰騰的挪着,漫無目的的走着,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反正現在也不想回府就索性隨便逛逛了去。
一邊逛着,一邊想着元椿不會今天就帶個第四房小妾回來吧,那她這個做王妃的豈不是太沒有面子了?
怎麼說她也是堂堂被人捧着的西夏烏孫族的公主,才過門沒多久就這樣明目張膽的被冷着傳到西夏人耳朵裡她的身價豈不是要大跌了。
越想越生氣,月歸靡越發覺得至少在這段時間裡她絕對要維持自己的地位,從小被人捧慣了,纔不要看人的臉色過日子。
一想到此處,她就立刻決定了,管他是去什麼明月樓還是明珠樓,這次過去把他帶過來好好的樹立下自己的威信,從此大家都會知道元王妃絕對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人。
於是她立馬就朝着明月樓的方向走了去,她一身火紅色的裙子特別的惹眼,即使走在大街上別人都要側目多看上幾分,並且月歸靡長得也不像是漢人的臉,但是那臉那嘴倒是比漢人姑娘還精緻幾分。
她拖着紅色的裙襬走到明月樓前,明月樓前人來人往,基本都是富家公子亦或者的王宮少爺,許多穿着輕佻的女子在門前拉着生意,她們不拘泥於禮數,這種姿態倒是和西夏女子有些相似,月歸靡倒是並不反感。
她在門前站了片刻,往那巨大的牌匾上望了望,不過她認識的漢字不多,但是明月樓三個字還算是認得。
這時一個勾欄女子走過來打量了月歸靡幾下說道,“你哪兒來的,要做什麼?”口氣也不甚友好。
月歸靡也看着那女人說道,“我找人。”
那女子不樂意了,但是也沒有惡言相向,她問道,“不知道姑娘你找誰?”
月歸靡不假思索的回答,“元椿。”
那女子一下子“哈哈”大笑了起來,那聲音要多響亮有多響亮,頓時把周圍人的目光全部都吸引了過來。
勾欄女子抱着腰笑道,“小姑娘,我不得不佩服你膽子大,竟然敢直呼王爺名字,但是我也不得不提醒你,想要攀上高枝,也要懂得技巧和手段,你這樣橫衝直撞是不行的。”
攀高枝?
月歸靡不由得衝那女子狠狠瞪了一眼,倘若說元椿就是那高枝,那她還真的不願意去攀,只是有人讓她非攀不可。
月歸靡一副看神經病的樣子看着那女人,就那種性格怪人,誰稀罕他的高枝。
然後她也叉腰說道,“我認識他。”
那女子又笑了,這次卻收斂了許多,“姑娘你可知道元王爺是誰,你這種普通人怎麼可能認識?”
“我是他娶進門的我怎麼會不認識他?”月歸靡直接咆哮了出來,她已經被這女人弄得煩躁了。
那女子先是驚呆了片刻,那雙眼睛溜溜的盯着月歸靡轉,隨後立刻恢復了原樣繼續扶着門笑着,這次連腰都直不起來了,她剛想說什麼,但是一出口又被笑聲湮埋了。
這樣重複了無數次,她纔算是緩過氣來,月歸靡就在一旁看的直瞪眼。
在那勾欄女子眼裡,月歸靡簡直可笑。
在月歸靡眼裡,那女子更是可笑。
兩個女人就懷揣着這樣的心思相互看着,繼而那女子喘了口氣說道,“姑娘。”剛開口,一邊的老鴇已經走了過來,她皺着眉問道,“怎麼回事,注意形象,客人都嚇走了。”
那勾欄女子指着月歸靡嬌聲道,“就是她呀,自稱王爺的夫人,要見王爺呢。”
老鴇打量了月歸靡幾下,見她長得不像漢人,並且那架勢也不像是普通人端的,整個人有一股渾然天成的貴氣在裡面,她畢竟是見多識廣,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好聲好氣說道,“姑娘倘若要找王爺,不如我告訴您王爺的房間,您自己去找,如何?”
月歸靡這才臉色好看了點,她道,“恩,你告訴我好了。”
那老鴇朝着後方指了指,月歸靡這時才正式打量了這明月樓內部的格局,倒是真的是十分典雅的一處雅居,倘若不是這麼多女子站在門前,還真看不出這麼有情調的地方竟然是勾欄之地。
她覺得全是被剛纔那個女人打壞了這地方情調。
隨即便緩步踏進了明月樓,那老鴇又說道,“姑娘您去後院的水榭別居就能看到王爺。”
好大的架勢,竟然還有專門單獨的地方騰出來給他!
看來來這裡已經是老手了,真是不來不知道。
月歸靡便徑直穿過大堂打開一扇門到了後院,那裡確實有一件景緻獨特格調典雅的水榭,不過卻關着門。
她心中忽然忐忑了起來,明明是他的正室,來這裡自己卻心中不安了起來,還真的沒用的人。
但是雖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很沒用,依舊是不得有心裡發抖,她怕等下元椿那冷冷的目光掃着自己,她害怕被他那樣的看着。
他看人帶着極致的冷漠,任何人,包括她。
她害怕觸到那目光,會顯得自己如此的不堪和無地自容,彷彿一切被他看穿自己卻還在原地自負的僞裝着。
她手指輕觸那扇紫木的門,卻又遲遲不敢敲開,那場景何其相似,似乎今日早晨也是這般,每當她到了他的門前,就一陣心驚背涼。
忽然,身後閃過一個人影,她回頭看去,便是剛纔那個勾欄女子,她環着腰妖嬈走來,似乎一副準備看她好戲的樣子。
這樣的人,落井下石,要多可憎有多可憎。
她就那樣靠着門掛着譏笑,似乎打量着月歸靡不敢敲開那門,似乎依舊篤定月歸靡只是一隻想攀上枝頭的烏鴉。
月歸靡最看不得別人這種蔑視的眼神,畢竟大富大貴人家出生,她被這麼一看反倒是激起了勇氣,索性直接重重的敲起了門,毫無顧忌。
敲了好幾下,那門內都沒有反應,她又接着敲了幾下。
不知道元椿在做什麼,遲遲不見有人來敲門。
良久,月歸靡一直站在門口等着,然後才聽到門內有隱隱的腳步聲,緩緩的,不深不淺。隨後那門忽然一開,月歸靡正好撞上了元椿的目光,那樣冰冷的,傲慢的。
他皺着眉看着她,披着一件單衣,隨意的搭在自己的肩上,他依靠着門,帶着詢問看着月歸靡,但是更多的是不耐煩。
月歸靡被他這麼一看,氣焰頓時又下去了不少,她囁嚅了一下,“我……”
元椿瞅着她,見她一副很躊躇的樣子便說道,“想好了再和我說。”於是又準備關上門,月歸靡卻忽然像被刺激到了一樣,她大喊一聲,“夫君!”
這一聲,倒是讓剛纔那個跟着她的勾欄女子一怔,元椿的眉頭蹙的更緊了,他莫名其妙的看着月歸靡。
月歸靡則大口喘了幾下氣,一下子又換了一副架勢,不再是剛纔那種唯唯諾諾的樣子,而是頓時帶着凌厲之氣,她擡頭盯着元椿,那目光倒是帶着傲氣,她說道,“你和我回去。”
月歸靡雖然態度忽然變了許多,但是奈何元椿不吃這一套,他冷冷說道,“什麼時候要你來指使我做事了?”
隨即他作勢又要關門的樣子,月歸靡立刻壓住門不讓他關,她直勾勾看着他,眸光鎮定,“才大婚多久,你就如此不給我西夏面子麼?”
元椿眼角壓着冷笑,“兩國都僵持到這個份上了,你覺得還有誰會在乎你這個公主不公主的?”
原來如此,正是因爲兩國開戰了,所以她的地位岌岌可危了,所以他便可以任意的踐踏她的尊嚴而不需要有後顧之憂了。
月歸靡手一涼,目光開始泛冷,她語氣帶着狠氣,“倘若你以爲因爲兩國交戰而可以將我如垃圾一般隨意丟棄的話。”她拳頭一握,一字字擠出嘴脣,“你想得美。”
元椿看着她,嘴脣微微一動,隨即說道,“你覺得你有資格和我談這些麼?”
月歸靡手壓在門上一步步逼近元椿,她道,“走着瞧你便知道了。”然後她一甩手就走了出去,頭也不回的毫無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