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瀝的小雨充斥着我們來到這裡的第一個夜晚。微微的冷風加和細雨讓這個江漢平原上的夜晚有着別樣浪漫。
白天上演了一處大進軍,我們和其他戰區的部隊像一隻只巨龍一樣來到了這江漢平原前線,以此來拱衛武昌和漢口。此次戰役,我們必須要立足於外線,利用地形和工事,逐次抵抗消耗日軍,以空間換時間。
我們師駐紮在東南方向一個叫岳家鎮的地方,岳家鎮東面是老鎮區,基本沒有什麼人生活,全是老舊的房子。
我們在此修建好防禦工事後,就慢慢的等着日本人的到來。
我身上蓋着件雨衣靠在了一間房屋的牆壁上養精蓄銳。李之偉在我旁邊不停的拿着望遠鏡看着什麼。
“連長,這天都黑成這樣,你拿望遠鏡看什麼呢”我問。
“哦,看看有沒有敵情,咱們外圍陣地上還有些火把,能看清”
“連長,第一次上戰場吧,別緊張,日本人沒那麼神”
“哈哈哈,好吧,我還得向你們學習,我新來這裡,人生地不熟”李之偉說道。
“談不上,談不上,你是正職,我是副,我肯定會幫襯着你,要不,我帶你挨個陣地去走走”
“好啊”
“走,那個二寶去點幾個火把來,再拿把傘給連長”說着我們就走進了這濛濛細雨中。
我們的防禦陣地以老舊鎮區的房屋爲主,人工修建的戰壕和堆積的瓦礫爲輔。
我們來到了一排陣地,這兒是以三個沒有房頂的房子構成的,牆壁的殘缺就像是齒輪一樣,每一個齒輪上都有一名戰士,只有牆根處上邊的房頂才能避雨,而此時一排長李舟亢正和幾個戰士躺在這裡休息。
看到我們來了之後,亢哥說“呀,連長,連副你們來了”
“一排長,你們這沒什麼情況吧”李之偉敬了個禮說。
李之偉這一敬禮倒是給李舟亢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趕忙也給李之偉敬禮說“沒啥子事,就是這雨有些大噻,弟兄們得輪流來牆根避雨”
“那趕緊去鎮子裡找一些避雨的東西啊,戰士們要是染上了風寒,會影響到戰事的”
“你不知道啊,連長,這原來的鎮民啊一聽說要打仗就都躲到西面的山上去了,東西都被帶走,根本就沒留下啥,咱們師一萬多號人都需要避雨,等咱們到這兒基本不剩啥了”李舟亢說。
“啊,是這樣啊”李之偉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些什麼纔好。
李之偉剛來不久,對於一個連的上上下下肯定不瞭解,能有什麼答覆?這個李舟亢上來就給人家出難題。
我正想化解尷尬,就聽見遠處轟隆轟隆巨響,我們幾人忙回頭看,只是幾陣雷聲,劃破了這個夜空。
第二天的上午貴子的飛機就已經徘徊到我們的上空,並且不斷扔下炸蛋,一時間激起了陣陣塵煙。下午的時候,又是一陣炮擊,緊接着就發起了攻擊。
只不過他們攻擊的方向是川軍的一個旅,那支川軍所處的地方無險可守,所以就把沒什麼背景的川軍扔在那裡。
一個時辰過去了,川軍那邊陣地的槍聲越來越激勵,戰鬥已經到了高潮。雖然看不到對面,但李之偉還是拿着望遠鏡急切的尋找着什麼,但全被我們眼前不遠處的一個小山頭給擋住了。
李之偉說“對面打的正激烈,我們能不能殺出去來個裡應外合”
我向李之偉解釋道“抱歉連長,我們的任務是防守在這個鎮子裡,我們得先守住,而且沒有上面的命令不能私自行動,如果我們衝了出去,固然可以和川軍消滅掉一部分貴子,但是造成的部隊人員損失你能擔起責任嗎?而且一旦我們貿然出擊,造成我們連這個區域防守空缺貴子摸上來怎麼辦”
“唉,上面應該考慮到合兵一處才能給敵人造成損失最大化啊”
“連長,容我說句不客氣的話,這裡現在是戰場不是學堂,沒有那麼多想法,上邊的信息掌握的比我們多的多的多,因此他們對戰局的全盤把握做出的命令自有他們的道理,最後像這些川軍和東北軍這些地方軍以此來消耗掉,附和上面的利益”
李之偉就好像是被打碎的鏡子一樣不在說些什麼。傍晚,藉着夜色,我以偵查敵情爲由,帶着他和劉二寶兩人上了前面擋住我們視線的那個山頭。
我們三人依次趴在這個山頭上看到了對面川軍陣地上,他們還在不停的向日軍射擊。而日軍彷彿是不怕炸到自己人似的不斷向川軍陣地上炮擊,頓時火光沖天。有兩三個川軍戰士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繼續向日軍射擊,隨後便依次的倒在了日軍的槍口之下,屍身滾落下來和他們陣地前貴子的屍體合到了一處。
日軍就這樣拿下了川軍的第一處陣地。
在回去的路上,李之偉說了句“我認爲這是一個親者痛仇者快的事,他們本來不用死的啊”
我沒有再去理會,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李之偉的話是對的,但軍隊裡派系這麼多,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川軍英勇。
次日,對面的川軍陣地上的槍聲變得洗漱了,而李之偉也失去了他所關注的。
一連幾天我們師都很平靜,除了偶爾被貴子的飛機炸死幾個人,彷彿我們就像是這場戰爭的看客一樣,是出反常必有妖,貴子是把我們當空氣了嗎?
帶着這樣的疑問我去找到了在營部的劉安,我們也沒有寒暄就直奔了主題。他說“早晨例行去團部開會,只是彙報各部陣地人員情況,囑咐按原命令防守就是,對面的川軍那個旅,聽說昨兒個一天一宿沒了半個旅,剩下的五六百人也都非殘即廢,被戰區司令部撤到城區準備打巷戰用去了”
“哦,川軍打的可是十分慘烈啊,我剛尋思那貴子爲啥不管咱們了,但馬上我好像又明白了,你看下這個地形圖,左右兩個高地一個是我們師,另一邊是中央軍的兩個團,中間的平地川軍被打光了,貴子直衝就是了”說着我就拿筆給劉安做出了標記。
“是啊,兩個高地離日軍遠沒有威脅,而且他們的情報工作到位,預料到他們猛攻川軍的時候中央軍和咱們不會出手,現在川軍沒了,他們可以直搗黃龍,甚至回頭再管我們都可以,唉,這叫什麼事啊”劉安也漸漸明白了整個局勢。
“劉安,但也不要這麼悲觀,日軍繼續向北等待他們的是更多的防線,而我們和中央軍這兩個團,在左右這兩個高地上就像是閘口一樣,雖然不起眼,但在他們進攻不順的情況下可以放出致命的洪水”我說。
“此話怎講?”
“貴子如果能一鼓作氣,一直打到武昌漢口那,那日本人把咱們和中央軍留到最後收拾都行,但是如果要是攻擊不順利的話,他們就得不停的增兵,增兵就都得從原來川軍的這塊陣地過,但是誰也保不齊我們什麼時候會關門打狗,因此爲了求穩,日軍攻擊不順後,必須要把我們和中央軍這兩塊牙拔掉,以便於他們繼續進攻,就算我們吃不掉他們,但只要能遲滯住貴子前進,給戰區司令部留出時間調整,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原來如此!長官們算的就是比咱們遠”劉安一臉興奮。
對此,我有些不屑,因爲我也想到了。我又接着說“但是還有個隱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