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進了離城門最近的樹林,除了留幾個人放哨以外,我們大都靠在樹旁休息,爲了防小貴子,我們甚至連火都沒有點,夜漸深,除了此起彼伏的鼾聲就是團長的那屁馬跟着哼唧。
這個戴顯生今天真是給我露了一手,這又讓我想起了他在於一舒面前獻的殷勤,在我們兩個人之間,她會選擇誰呢。
戴顯生他天天能在於一舒面前晃悠,我連句話都沒和人家說過。最最讓我憤憤不平的是,我打的仗和殺的敵人不比他少,甚至更多,結果人家現在是營級軍官,我他們就混個排長還是個副的,人比人氣死人。我真得好好往上面爭一爭了,就算是爲了於一舒吧,戴顯生這一晚就一直在我的腦子裡徘徊,弄的我很不舒服。
天矇矇亮,我們就跟着進城了,剛進城門裡就看見堆起的沙袋和架着的機槍,城門畢竟敵不過輪番的炮火,這些防禦必須預備。
一路下來就回到了我們的駐地。
李舟亢脫下了他那早已經發臭的鞋子聞了聞,讓後像是品味着沒酒一樣說了句“嗯,真香啊,你們幾個狗日的算是有福了”
“亢哥,別噁心我們,成麼”我說。
“不成,唉,小岑子,你和我說說,這小貴子還能再來嗎”
“嗻,李公公,小的這就給您分析分析。首先吶根據情報貴子這股部隊三千多人,算上昨天樹林裡白刃戰拼掉那六百多,他們肯定剩下不到兩千了,咱們哪人也不多了,拉出去的話誰也沒有把握吃掉對方,更何況咱們現在還有城牆,他這一千多號人吃不下我們,而且雙方的高層都忙着那些大的戰事,咱們這點小打小鬧在人家長官的沙盤上就芝麻粒大小”
“好傢伙,那老李我可以睡一覺了”
“儘可高枕無憂,放心大膽的睡”就在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突然就傳來了陣陣炮聲。張鵬火急火燎的跑了回來說“貴子,貴子攻城了,南,南城門快要頂不住了,上面命令我們停止休息,趕緊去南邊增援”
看着張鵬的上氣不接下氣,我馬上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但是我奇怪的是,他們哪來的那麼人?
我們往城門去的時候,看見了一些人正往回跑。我們這一行人就納了悶了,劉安攔住了一個人說“怎麼回事,你們往回跑幹什麼玩意?”
“城門破了,貴子殺進來了,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往前就是送死,他們有個鐵疙瘩殺人機器,根本打不動”這個小兵答到。
“那你們戴營副呢?”我接茬問道。
“操,早他媽跑了,城沒破的時候就溜了,行了,趕緊走吧,你願意送死你去,別擋着我們”
真是應了龍長官的那句話,一個捲走十個,十個能捲走一百個。全師新補充沒多久,自然經受不起這種真金火煉的戰鬥。
我們逆流在這藍色人流中不知所措。劉安問我“怎麼辦,岑?”
“先去城門看一看,誰不怕死的就跟着我,不願意的就撤吧”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緊跟着我的竟然是李長嶺,這老哥不會是趁這亂勁要幹掉我報仇吧,但看到他的眼神後,我放棄了這種想法。
來到城門口依稀聽見了槍聲,還有一部分人在堅守。於是,沒有寒暄我們便加入了他們。城門洞裡已經有貴子的屍體了,而貴子的坦克正是被這些屍體擋住了,而貴子又無法一邊面對我們的子彈一邊清理。
我們的戰士仍將子彈宣泄在貴子的這個鐵傢伙上,我喊到“不要打那個鐵傢伙了,沒用的會被彈開,主要打人,節約子彈,張鵬去把這周圍的推車和商販的攤位全都往城門口堆當障礙”
衆人隨即行動起來,從城門口傳來一聲巨響,緊接着我們有幾個人隨着沙袋被炸飛了出去,透過障礙物可以發現原來是坦克開炮了。
雙方還在交戰着,我突然發現城樓上竟然沒有人,於是我帶着劉二寶和李長嶺跑了上去,城樓上橫七豎八躺了一堆我們的屍體,沒有活人。城牆在炮擊下也有多處損毀。
這時二寶喊到“快往回看,他們都跑了”
隨即我發現原來剩下的那部分守城士兵也跑了,只剩下我們這七八個人。貴子的坦克正通過一陣陣炮擊清理着障礙物。
“咱們,也,也撤吧”我顫顫巍巍的說。
半個時辰前我滿懷着壯懷激烈想要打貴子,半個時辰後,我們也加入了撤退的浪潮裡。
我們就這麼往回跑,身後稀稀疏疏的人流中偶爾有幾個開槍還擊的,但沒等拉完槍栓就被追來的敵人給幹掉了。跑,只能不停的跑。
我們拐到一個巷子裡,我探出頭去發現有隻十幾貴子就追的我們滿城跑。我看下亢哥說“怎麼樣,幹掉幾個,整不整”
“幹”
隨後二寶扔出了個手留彈吸引了貴子注意力,然後我們我們掩護着亢哥的輕機槍向貴子掃射,一下就掃到了五六個貴子,我們也有兩個人陣亡,就這麼四仰四肢般的躺在了大街上和其他撤退中陣亡的士兵一樣勾勒出我們潰敗的囧樣。
貴子後續的兵力已經跟上,我們無力再戰,又收攏了七八個潰兵之後闖入了一戶人家的院子。這戶人家十分的撿漏,只有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太,見到我們這一行人的突然來訪她只是緊緊的護着自己的孫子然後默默的注視着我們。趁着劉安向老太太解釋的時候我們也趕緊休息着,大街上仍然時不時的傳出零星的槍聲。
李舟亢說“接下來去哪,咱們不能一直窩在這裡吧,雖然城破了,但如果要是死的話,我也不想死的這麼窩囊,等着日本人甕中捉鱉”
“亢哥,咱先緩一口氣再說,之前已經說了貴子的兵力不可能一下吃掉我們,到現在我們和連部失去聯繫,咱們就先往北邊撤吧,而且師長那邊的主力我們到現在都沒看到,只是奇怪貴子的坦克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我這麼說着也只是試圖穩定一下軍心,仗打的這麼亂,如果人心不能統一的話,那我們必然會像那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