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快就來到了工兵連處並讓工兵連長爲我準備好相應的炸藥,但是當我提出要從他們中挑選一支敢死隊的時候,他們卻沉默了。
其實,我早就有這個準備,這批新兵本來就沒有經歷什麼像樣的戰鬥,在這個節骨眼上面對敵人來勢洶洶的坦克,這是一種未知的恐懼,害怕也實屬正常。
但戰場的形勢不等人,我若再在這邊浪費時間,那鍾柏旺的一線陣地馬上就要被突破了。於是我向他們高喊着“你們他媽的是爺們嘛,你們睜大眼睛好好看着一線陣地,誰不是在用血肉之軀頂着,你們再他們猶豫一會兒,貴子的坦克就頂在你們鼻尖上了,我們爲什麼丟了大半個中國,就是因爲從上到下,你猶豫一會兒,他猶豫一會兒,我不是讓你們當炮灰,你們跟着我,看我怎麼做,你們在後面學着行吧,如果還沒有人蔘加,那麼我就隨機點名了,選中不上者我必殺之,劉副團長可給了我這個權力”
我的話音剛落,貴子的泡彈也相應的落在了我們附近,周圍激起的塵土落在了我們的肩上,但是沒有人躲閃。終於,有人站了出來,一個,兩個,當隊伍停留在第6個人的時候我明白着已經是極限了。
6個就6個吧,三個臭皮匠還頂一個諸葛亮呢。
我們一行七人穿過條條戰壕終於來到了一線陣地,這裡的戰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激勵,鍾柏旺的一支胳膊早已經被鮮血染紅。
“鍾營長,我帶來了炸藥,我們現在只能炸斷坦克的履帶讓他們停滯不前,然後再尋機會消滅他們,你得選幾個你部不怕死的跟着我,對了你這甘草還剩多少。”
“沒問題,兄弟,甘草要多少有多少”
一個眼神就省略了很多話語。這甘草通常是老百姓用來蓋房子和着泥巴使的,這種草比較幹但燒着時只會產生濃煙,記得我的教官任大鈞曾經說過,以前他們上山剿匪時,就是用這招把躲在山洞裡面的土匪給薰出來的,這招特別好使。
這時,貴子的坦克壓着我們犧牲戰士的屍體就開了過來。我趕忙命人點燃這些甘草,然後扔向貴子最前面的那輛坦克周圍,戰士們向前衝的時候又折了五六個,不過好在後面的馬上又將甘草撿起扔到目標處,此時,排頭的那輛坦克四周早已被陣陣白煙所圍繞,就像仙境一樣。
趁着煙霧的掩護,我和另外兩個戰士終於匍匐到這輛坦克旁邊,抵近坦克後,它的發動機轟鳴聲和炮塔處的機槍射擊聲更加讓我們不寒而慄,我們將炸藥放在了坦克履帶處,點燃火繩後我們三人又迅速翻回了戰壕內,爆炸聲也隨之響起,待煙霧散去後,可以看到貴子坦克兩處的履帶已經被炸斷,但裡面的貴子駕駛員好像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於是我趕緊吩咐道“待會可能會有貴子從那個炮塔裡探頭,鍾營長,叫你的人瞄準好,他一出來就開火,這個幾百米距離,足夠爆頭了”
還沒等鍾柏旺回覆,我耳邊就發出陣陣槍聲,我一眼望去,果真是貴子露頭了,只不過還沒到鍾柏旺安排,戰士們就已經開槍幹掉了露頭的貴子,看來大傢伙早就盯着呢。
於是我繼續說道“乾的漂亮弟兄們,就這麼幹,記着,咱們三個人爲一個爆破小組,優先打擊突前的貴子坦克,最好是等坦克成堆時再發動襲擊,這樣既可以限制他們的機動性又能限制他們的炮塔射擊,白天咱們先遲滯他們的行動,到了晚上咱們再摟草打兔子”
隨後的戰鬥一直持續到了日落,這期間,炮兵終於給了我們一些支援,在付出了極其慘痛的的代價後,我們終於將貴子的進攻所擊退,這期間我們將八輛敵軍坦克喪失了行動能力,剩下的坦克全部撤了回去,但被炸斷履帶的坦克炮塔依舊可以向我們射擊,而且貴子的步兵也已經上來了,他們以癱瘓的坦克爲堡壘固守着,這讓我放棄了晚上打掃坦克裡面的貴子念頭。
不得已,鍾柏旺部只能退卻到第二道防線,只留下少數士兵進行偵察和襲擾。
當夜幕終於落下的時候,倚在我旁邊的鐘柏旺終於長抒了一口氣道“終於能歇會兒了,我以爲這開打第一天我和弟兄們就得全交待這兒了”
“唉,那這傷亡也不小了,這一天下來除了炸燬八個坦克的履帶,咱們沒打死多少小貴子,咱們的弟兄們真的是拿着血肉之軀硬剛貴子的鋼鐵洪流,你說,世界上有幾個國家的部隊能做到這種程度”
鍾柏旺無奈的笑了笑,此時劉安來到了陣地,他一來就馬上蹲下來用雙手摸我的肩膀說“怎麼樣,岑,沒受傷吧,可擔心死我了你”
劉安說這話我還是信的,我推開了他的雙手說“死不了,就是胸口被震了幾次”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這一天下來屬你們打的最艱辛了,我們也沒閒着,我已經帶人在第二三道防線之間挖好了限制貴子坦克的大坑,讓他們有去無回”
“有心了啊,副團長”我說。
隨後劉安又視察了鍾柏旺部剩下的人,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才只是開戰第一天,這一個營就損失了一半,只剩下一百五十多號人了。
半晌劉安又找到我說“岑,晚上你們能不能再組織一次突襲,要打的狠一點,讓他們知道我們還能反擊”
“可以,但你得讓我和士兵們先吃飽飯,還要吃好,然後讓我們睡一覺,並且讓我全權指揮,我只帶一個排的人,讓鍾營長歇着,我就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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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柏旺見狀剛要說些什麼就被劉安給阻止了,後者嚴肅的說道“都答應你,團部還有十箱繳獲貴子的肉罐頭,我全部給你”
我們的士兵都是窮苦人家,這麼說多少有些不恰當,因爲當時的中國,誰家不是這樣,不求吃啥,只求餓不死能填飽肚子。所以有些人才因爲在這裡能混口飯吃會選擇當兵,國家凌弱,沒有辦法的事,在軍隊雖然有口飯吃,卻還得賭上自己的半條命,所以好不容易有機會接觸到葷腥,戰士們突然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像白天被坦克嚇得根霜打的茄子似的,雖然吃相多少有些難看,吃的滿嘴油膩,有的還不斷吸允着手指上的肉渣,但是這個勁他們又回來了。
我一和他們說深夜還要去和貴子去幹一仗誰去的消息,他們都紛紛踊躍報名,這和早上在工兵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鍾柏旺感嘆道“你這人可真行啊,現在他們跟你都比跟我親啊”
“帶人家拼命,總得給人好處啊,不談國家主義,從古至今帶兵就這是這個道理,尤其古代更甚,當兵的纔不管龍椅上的屁股是誰的,只要我今天晚上能吃飽飯,明天上戰場砍人能換酒錢纔是我要關心的”
“你這,哈哈,但是軍人的骨氣還是要有的”
“但是人性就是這樣,咱們先是人,然後纔是軍人,是人就會有需求有慾望,而要帶好由衆多的人所組成的集體,不設置個目標是不成的,這個目標可以是賞錢升官,可以是所有,是所有能讓他們跟隨你去你拼命的東西”我說。
“這就是爲將之道”他問。
我不知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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