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就到了1940年,我們團的重建工作也已經收尾。從淞滬到現在,部隊不知重建了多少次,每一次的重建又不知消耗了多少物資錢糧,更重要的是越來越多的老兵在戰鬥中犧牲。
於此同時,我們和日軍的戰鬥也越來越稀少,雖然我知道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道理,但是這久違的寧靜使我倍感珍惜。
所以,每當空閒下來我,張鵬,李舟亢幾人就總聚在一起閒聊起來,這這讓李之偉嫉妒起來,認爲我們不拿他當兄弟,都是一個隊伍裡滾出來的,這怎麼可能。倒是亢哥總結的好“偉哥每次一叫你,總有營部的事需要你去處理,你看看老方,身爲團參謀,一天天屁事都不用幹,要多閒有多閒”
不過,對於亢哥的這份說辭我還是要解釋一下的,首先營級軍官要操心各個連的事情,他們需要視察各部,並將每日部隊狀況總結後和每天的所屬防區防備情況總結成日誌上交到團部。而我這個團參謀只是個普通參謀,往上還有參謀長呢,我就是除了看看地圖,不需要和士兵打交道,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戴顯生並不放心將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給我處理,很明顯他對我不放心,我也猜的出他總是要找機會抓我的把柄,所以不做事就不會有把柄,正對我胃口。
這一天,我們這哥兒幾個又聚在了一起,雖然沒有喝酒,但是就着花生米扯扯閒嗑也是件愜意的事。每當這時,我都讓儲成和楊三守在外面,有外人來好給我們報個信,說是外人其實最主要的還是防着戴顯生這個傢伙。
我看着亢哥越來越大的肚子調侃道“喲,亢哥,這個節過的,富態了啊,您這肚子怕不是有幾個月了吧”
“扯你孃的蛋,老子待的,你管的着嗎,這沒貴子給老爺我砍砍,渾身有勁也使不上啊”
“唉,那我是不是得替貴子謝謝我亢哥啊,要不瓦達西瓦的腦袋早就搬了家”我說。
我們說的正興奮的時候,正好聽到了外面儲成的咳嗽聲,於是我們馬上開始拾到起桌上的零落,待那人進來一看原來是劉安我們不由得虛驚一場。
見我們幾個一陣略顯失望的表情,劉安說“咋,哥幾個我來的不是時候?”
亢哥馬上獻殷勤道“呀,我的副團長大人喲,您來的可真太是時候了,您上座,那個楊三,去,把昨天晚上剩那半隻燒雞給我拿上來”
“唉,我說,李舟亢你這個人咋看人下菜碟啊”
幾陣寒暄過後,我們不由得聊到了現在的局勢,劉安說“就從我所瞭解到的,這今年年初啊,可能會有些大動作,而且還可能是我們主動出擊,這仗打了三年了,我們一直退的話,國際輿論上對我們不利啊,所以上面決定√貴子進行適當的反擊”
“打就打吧,這貴子不讓咱們安生,咱們也不能讓他們安生”張鵬說。
“唉,老劉今天你怎麼這麼有空啊,上我們這兒來了,平日裡團部工作可不輕鬆啊”我問道。
“那個,團部新到了兩門高射炮,防空用的,我尋思着和團長商量商量安置在哪裡好,但是他說不急,這貴子的飛機好幾個月沒來了,不差這幾天,讓我把炮移交給佟大博就行,這麼着我這不就沒事了嗎”劉安說完也是一臉的輕鬆,平日裡團裡的事情戴顯生基本是不管,全靠劉安一人挑大樑,確實讓劉安喘不過氣來。
“又發新裝備了,要真是能幹下貴子飛機那可真是太解氣了”亢哥說。
亢哥的話中透露出的是我們面對貴子飛機時的無奈和心酸,我們幾乎沒有什麼防空武器,貴子飛機對我們的掃射和轟炸基本無異於一場屠殺,現在好了,有了兩門防空的炮,貴子不能再肆無忌憚的空襲我們了。
但是,在戰爭的年代,任何時候都不能沉浸在安逸之中。三天後的一箇中午,陽光格外的明媚,在農民眼裡這絕對是一個好兆頭,瑞雪兆豐年,初春潤土肥。
就在我沉浸在這溫暖之中,卻突然傳來陣陣轟鳴聲,我不禁打了個寒顫,趕忙起身查看,果然,貴子再一次的派出了飛機,其他人也都發現了異常,一時間團部的空地上,站滿了人羣。
還沒等劉安說快疏散的話,貴子的炸彈就已經落下,頓時炸的下面是塵土飛揚,我被爆炸產生的氣浪震出好遠,起身後我趕忙趙到劉安問道“那兩門門高射炮呢,咱們得反擊啊,正好試試它好不好使”
“沒,還沒組裝呢”
聽到這個失望的答覆後,我只能暗自嘆了口氣,這種事又一次發生了,因爲己方的不作爲造成的損失似乎從清末到現在都沒有消失,或許以後都不會消失。除了苦笑,我還能做些什麼呢?
貴子飛機的轟炸持續了能有一個小時,我們被炸燬了幾幢房屋和一些帳篷,還有那兩門尚未安裝的高射炮也被炸燬。事情總是發生的這麼巧合,就在戴顯生以爲不會發生空襲的時候,空襲卻偏偏來了,還就偏偏炸燬了你的防空炮,關鍵是高射炮來了三天之後貴子才空襲,是我們沒有珍惜好機會,戴顯生要爲此負責!
對於高射炮的損壞,戴顯生隨便找了個搪塞的理由就讓劉安上報了,他還美其名曰: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戰爭嘛,總是要消耗的。除此之外全團究竟有多少人喪生,有多少人沒有了戰鬥能力,他也是一點都不關心,在他的眼中,這只不過是劉安統計完的幾串數字而已,是應付給上級的。
沒多久,旅部就派人來求支援,原來這次空襲旅部遭受的打擊最大,有一大堆廢墟瓦礫需要我們去清楚。劉安讓李之偉帶隊組織了一個二百人的隊伍前去支援。
這次駐防旅部離我們很近,纔有三裡的路程,一個多小時我們就已經到了。到達後我發現旅部的糟亂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嚴重,不過所幸高級軍官們除了受些輕傷,並無大礙。
我們清理廢墟的時候,聽到了旁邊幾個旅部的人員在談論着這次襲擊,他們無非就是談論這個誰,那個他受傷了還是死了,我對此並不以爲意,直到他們說出了那個名字,聽到後,我的胸口突然就像是被人用鋼刀深深刺入一樣,錐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