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霏霏而落,前面夏軍的行跡已被風雪掩沒,了無痕跡。
山雕蠟像,林掛白雲。
紛飛雪霧中,笙暢二人緩步踏雪而行,馬兒卻獨自悠然地跟在二人身後,時不時還舔着荒草上的積雪。
“雲兄,你莫非還要進趟皇宮不成?”樊簡明邊走邊抖了一下頭上,肩上落的雪花問道。
“我也不知道,先去看看麼,其實兩軍正在交戰,雪兒在身邊也多有不便,仔細想來,還是待在西夏皇宮,她的公主閨閣最爲安全,先去看看吧……”,笙暢邊走邊道。
西夏皇宮,公主閣樓。
雪兒披着狐裘大衣,雲鬢高挽,愁眉緊鎖,倚着欄杆,慵懶地望着樓外。
樓外天花亂墜,似雲舟漂盪,又如繁星落地,彷彿梨園花落,素梅隨風……
春雪如有淚,沾顏溼黛眉;
伸手接飛絮,剎那化霧水。
看的入神,雪兒不由地伸出玉手,片片飛絮落來,雪瓣入手即化,除了感覺手上微涼的溼潤,什麼也沒有。
“我被帶來時,雲大哥正與人廝殺,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雪載清風如耳,雪兒輕輕嘆道。
身後走廊忽然有了輕微的腳步聲,雪兒旁邊的侍女看到來人,正要下跪,卻被來人揮手散去。
“雪兒,你怎麼又偷跑出皇宮了,要不是兩個侍衛把你從戰場上找來,你知道父皇有多擔心你麼。”來人責備道。語氣中依然透露着濃濃的愛意。
見雪兒仍然出神地望着外面,並未應聲,李元昊慢慢地走上前去。
“雪兒,父皇知道你悶在皇宮不開心,過幾日我便從礦山把你二弟招來,你二弟平時裡最是親近你,讓他多陪陪你散心。對了,你要是實在無聊,就去看看你那個不成器的大哥吧,等父皇戰事一了,就給你選一樁婚事。”李元昊試探着說道。
“父皇,我不要嫁人”,未待李元昊說完,雪兒轉身大聲呼道,然後一溜煙地跑回屋中。
“好,好……,父皇不逼你”,李元昊說着,只見雪兒已經不見人影,輕嘆一聲離去。
“對啊,好久沒去看看那個書呆子的大哥了,也不知道他現在過的如何”,一邊想着,一邊從窗口偷望着李元昊走遠。
“來人,備馬車,我要出去”,雪兒喊道。
“雪下的正大呢,公主,你這是要去哪裡”,一位侍女一邊手忙腳亂地準備,一邊問道。
“太子寢宮。”
西夏王府
“稟王爺,小的二人把公主帶回來了。”,竹竿和黑虯跪到在地,像堂中端坐茗茶的李元甲說道。
“什麼,咳……咳”,李元甲聽到忽然像是被茶水嗆了一下,“砰”,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竹竿和黑虯隨即心頭一顫,感覺王爺大吃一驚神情,像是自己二人辦錯事一樣。
“誰讓你們這麼做的,以後我沒說,就不要自作主張”,李元甲大聲叱道。
“也罷,既然如此,接回公主也好,你們下去吧”,過了一會,李元甲語氣轉柔,輕輕說道。
“是王爺”,竹竿和黑虯拜道。相視一望,悄悄的退了出來。
兩人把公主送回來,本來是向王爺邀功的,誰知道王爺似乎不願意讓公主留在宮中,剛被王爺一句話說的二人一頭霧水,怎麼想也想不通,只得灰溜溜地返回軍營。
踩着鬆軟的雪地,笙暢二人終於來到西夏皇城。
正值中午時分,飛雪一直未停,依然瀟瀟輕揚在天地間,街上人影寥寥無幾,行至一間酒樓,笙暢將馬兒交待夥計,二人走了進去。
此間酒樓還是上次被竹竿和黑虯二人帶着來過一次的“醉月樓”。
剛踏進店門,只見裡面食客滿堂,看樣子大多都是軍營卸甲歸家的士兵,他們各自飲酒歡談,在空氣爆起一串串爽朗笑聲。
笙暢二人走到一處空席坐了下來,隨意地點了幾樣酒菜,一邊聽着食客們的閒言碎語。
“這次真的是大快人心,雖然之前遇到宋軍挫,兩面夾擊衝散我軍,可後來看那支大宋援軍緊追不捨,陛下下令三川口設伏,沒想到真的一舉殲滅……呵呵……真是大快人心!”
“是啊,陛下真是用兵如神。那支援軍將軍王平真的不懂行軍打仗,居然連‘窮寇莫追’這點道理都不懂,只能被我們所擒,他的數萬兵卒也死傷殆盡,難道大宋將軍個個都這般熊樣嗎……”
“對了,還有那個延州知州範雍,只懂的像烏龜一樣躲在城裡不敢出來……哈哈……”
酒菜已端了上來,笙暢二人邊吃邊喝,忽然聽的對面士卒出言不遜,話語也越來越刺耳。
“哏。”
樊簡明似乎已經按捺不住,冷叱一聲,扔下筷子,將要起身抽出刀來。一瞬之間,突兀地出現一雙筷子生生把樊簡明抽出的半截刀身逼回鞘內。
“不可動怒,樊兄。咱們這是在大夏皇城”,笙暢收回筷子,淡淡地說道。
樊簡明看着笙暢,正要說些什麼。
“噔……噔……”
忽然聽得窗外街上數聲馬蹄聲從遠而近飛馳而來。仔細一看,幾名女子頭戴斗笠,身負雙劍策馬而行,前後護衛着一輛華麗的馬車疾風而行。
“車內好像是雪兒”,笙暢說道。
笙暢二人相視一望,在桌上丟下碎影,奪窗而出,幾個翻身,二人已到街道兩旁屋頂,身如雪燕騰空,一前一後飛身追擊馬車。
“咦,人呢,方纔似乎有兩人臨窗吃酒,人影一閃,怎麼忽然沒了呢。”
“兄弟,你喝醉了吧,是不是眼花了。”
笙暢二人走後,對面兩人議論道。
一路飛奔,轉過好幾條小巷,那輛馬終於在一處府院門前停了下來。笙暢一看,門前掛匾“太子府”。
“真是西夏太子嗎,怎麼混在軍營都沒聽說過什麼太子呢?”樊簡明吶悶道。
“可能是不受寵的太子吧,我也沒聽過”,笙暢道。
“雲兄,真是雪兒公主”,樊簡明喜道。
只見幾名侍女飛身下馬,一其中一名侍女從馬車上接出雪兒,然後衆侍女隨雪兒一起進了府院。
“走,咱們也進去”,笙暢說道,飛虹踏空,二人飛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