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僧由於全神貫注地望着前方,直到飛身而起時也沒預料到他身後潛伏的危機。子影才能一刀暗襲成功,她也沒想到會傷到對方,落刀之後,子影立即翻身後退。
此刻,行僧肩頭滴血,紅着眼忿然揮掌拍來,子影翻飛落地後,連連數起飛腳,數張桌椅拔地而起,盡數向行僧撞去。
“砰……砰”
一陣巨響,木絮與煙塵在空中雜飛,眼前一片氤氳迷霧縈繞。
剛纔行僧奮力數掌,已將數十張桌椅擊成粉末,滿天雜飛。
待塵埃落盡,那名頭戴斗笠的黑衣女子早已消失不見。
行僧輕嘆一聲,此刻受了傷,自然是追不上對方。
夕陽西下,晚風中,幾片烏雲飄至,霎時,街面上一片昏暗,剛纔街頭的打鬥聲隨風飄蕩,街頭兩側的商鋪皆門窗緊閉,胡家藥鋪也不例外。還有那些賣雜貨的地攤商販,在剛纔得混亂中慌忙收拾離開。
街頭上企圖幫忙攔截遼兵的那些百姓,終於還是抵不過官兵手中的冰刃寒刀瘋狂殺戮,漸漸地人流少了,最後四散而盡。
晚風吹過,街面上數攤血水成珠滾動,慢慢凝固在塵土中。片刻無人,數位遼兵提刀向前奔跑數步,再也看不到那位懷抱嬰兒的婦女的蹤跡。他們木然一怔,卻又聽到身後茶棚方向數聲巨響,響聲中夾雜着陣陣暴跳如雷的怒叱聲。
“是大師的聲音,咱們快去看看”,其中一人轉頭一望,驚呼一聲,接着衆人轉身飛去。
行僧臉色鐵青,右手環胸按着左肩,任憑肩頭被彎刀劃裂的傷口中,殷紅的血珠順着垂落的左袖裡輕輕顫動的左手指尖,一滴一滴掉落。他則仰天暴叱,心有不甘。
“大師,你受傷了。”正在此刻,幾名遼兵飛奔而來,其中一人驚呼道。然後衆人上前扶住行僧,有人立即拿出身上自帶的金創藥爲他敷藥止血。
“那位婦女你們追丟了吧?”幾位遼兵給行僧包紮好傷口,他轉頭問道。
衆人皆慢慢低下了頭,緘默無語。
“走吧,回府衙”,見狀,行僧漠然說道,然後踏步而行,隨從們慌忙伴隨而去。
當隨風婆娑的竹葉上僅存的一點夕影消散時,夜色慢慢變暗。林間草中,夜蟲開始鳴叫,笙暢跌落草中後,慢慢掙扎着拄着寒月而立,然後扶着一棵青竹前行,昏暗中,四周幽黑的竹木環繞,晚風拂面,林濤陣陣。就在這片不辨方向的竹林中行走數裡後,笙暢終於用完全身擠出的最後一點力氣,眼前一黑,又一次昏倒在地。
片刻之後,竹林小道上響起了一陣零碎的腳步聲。
“婆婆,老伯怎麼還沒趕到,那羣遼兵凶神惡煞的樣子,老伯不會有事吧?”
“放心吧姑娘,別看我和老頭子現在年紀大了,年輕的時候去過好多地方,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雖然不像那些江湖中人身懷功夫,可江湖經驗豐富,老頭子肯定沒事。”
這兩人正是那位賣竹簍的老婦人和抱嬰兒的婦女,此刻嬰兒哭累了,伏在婦女肩頭睡着了。二人一邊說話,一邊在竹林中趁黑趕路。
“呵呵,婦人說的極是。”果然,那位老婦人話音剛落,二人身後不遠處傳來一聲輕笑,一位老者快步趕來。
“老頭子,你受傷了?”老者趕來後,那位老婦人無意間用手蹭到老者身上黏黏的帶有腥味的東西,關切地問道。
“沒有,這是沾上了被官兵砍傷的路人的血跡,不信你看看。”那位老者解釋道,說着像小孩般在老婦人面前蹦跳着轉了轉身。
老婦人見狀,心中稍安。
“老伯,婆婆,你看前面是什麼?”正在此刻,那位懷抱嬰兒的婦人忽然指着前面幾棵青竹下,躺着的一團黑影說道。
“過去憔憔!”
老者說道,然後三人躡手躡腳走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