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榆和胡氏就留了下來,胡氏在這邊,也不打算白吃白喝的,每天都把院子掃的是乾乾淨淨,還把這邊的人的衣服也都洗好了,農村的媳婦,這點兒勤快勁還是有的。
那守門的婆子人家都叫她秦婆子,見胡氏這麼勤快,也很喜歡她,沒事兒的時候,兩人都嘮嘮家常。
這邊白馬寺有給這邊廂房準備的伙食,都是素菜,不過也比他們平時吃的要好。
胡氏也不問這縣城米家是幹啥的,因爲他們不過是來賺這個錢的,問這麼清楚幹啥?那不是多事兒嗎?也不攀關係,就本本分分的,秦婆子倒覺得這母女兩個挺好的。
杜榆每天都在抄那經書,一頁一頁的,還沒有裝訂成冊,這也是爲了中間要是某一張有了錯別字或者污漬,能夠不影響整冊。
要是都裝訂好了,那一個字,這一冊就完蛋了。
杜榆發現寫經書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首先你還得心裡靜下來,不能想東想西的,而且她寫的不快,因爲快不起來,墨跡幹得也慢。
賺錢不易啊,來的時候,還豪言壯語,想要寫十本,現在看來,五本都不錯了,算下來,兩天一本。
晚上這邊就不讓她寫了,只能是白天的時間,幸虧這寺裡蒼天大樹多,不然就熱死了。
這中間,杜榆得了幾套舊衣賞,料子不是普通的料子,連胡氏也得了兩套。
大戶人家穿了幾遍的衣服,很多都是不穿了的,送出去賞人是很常見的事兒。
杜榆在後面寫的熟練起來,終於在第九天的時候,把第五本給寫完了,完成了任務,她好好的伸了一下懶腰,又洗了個熱水澡,準備第二天就回家去呢。她也想家了!
齊氏這次來的很早,那媳婦子也過來了,昨天都已經檢查完了杜榆寫的經書,都沒有問題,今天也痛快的把帳給結了,一共是二兩五錢銀子,減去上次給的定金二百文,還需給二兩三百文錢。
真的是貨銀兩訖,杜榆他們就和這邊結束了,然後還另外得了一些衣服。
齊氏很高興,這樣賺錢比那辛辛苦苦的勞作要快多了,但是也知道這種事兒是不可能經常出現的,那得有機緣,幸虧她抓住了,這十天就賺了二兩半的銀子。
齊氏把杜榆和胡氏都誇了一番,杜榆寫剩下的紙和筆墨硯臺都給帶了回來,相信那米家的人也不喜歡用一個小姑娘用生下來的,倒是便宜了杜榆,這紙可都是好紙呢,回去了給爹和哥哥們用着,不比那草紙強?
而且這樣一來,奶奶不反對自己認字了吧,就算是爺爺那邊不同意,可是奶奶的同意可是要強有力多了。
齊氏還專門在村裡屠戶家裡買了幾斤五花肉,準備全家都來打打牙祭。
杜榆和胡氏十來天不在家,杜老爺子肯定也發覺了,後來知道了事情是咋回事兒,還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可是就算是發脾氣,齊氏也沒有退縮,而且還跟老爺子說了,這家裡是縣城的大戶人家,定錢都拿了,他們就算是把錢退回去,那也是得罪人,這得罪人的事兒她可不幹。
杜老爺子還能說什麼?只能是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是覺得有辱斯文,聖賢書哪裡是用來賣錢的?
齊氏一聽就火了,罵道:“啥叫賣錢?咱不偷不搶的,又沒有做虧心事兒,你倒是清高了,你吃的穿的,難道不是我賺來的?你讀書,難道不是爲了考功名?考功名做官,你拿了俸祿了,這不是讀書賺的錢?跟我說這個,我只知道,沒有錢,啥都幹不成?我堂堂正正的賺錢,我不怕別人說我啥!”直接把杜老爺子給說趴下了。
杜榆回來,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她五叔還把杜榆給舉起來轉了好幾圈呢。
“咱們榆兒有能耐了,現在賺錢比五叔還多呢。”杜有全笑哈哈。
“行了行了,別把你侄女兒轉暈了!”齊氏說道:“今天晚上有肉吃,都補補油水。”
杜老爺子沒有說啥,他這個時候掃興,估計齊氏又要把他給說一頓。
而杜榆回到自家東廂房,和爹,大哥二哥顯擺好東西。“爹,這個是給你的,大哥,這個給你,二哥,這些是你的。”她都分成了好幾份了,主要是紙比較多,而且都是白花花的好紙,杜大郎和杜二郎看着就喜歡,“你們妹子給你們帶來的,好好用,別糟蹋了。”杜有忠對大郎和二郎說道。
兩個人都點頭稱是,杜榆還有一沓紙給爺爺送去,不過會不會被罵啊,她是看到了自家爺爺心氣不順的,自己去了,豈不是成了炮灰?
自己爹卻認爲沒有事兒,杜榆就帶着紙去了上房,果然還是自家爹瞭解爺爺,她爺爺見了這雪白的紙,立刻也不生氣了,很是高興的把紙收了起來,還不忘說道:“你能想到不浪費,這很好很好,不過我們讀聖賢書,可不是爲了去做那買賣交易的,以後別鑽到錢眼裡去了!”
“是,爺爺說的,我都記住了!”杜榆忙道。不過對爺爺的話卻不怎麼認同,讀書再好,沒有飯吃,餓着肚子,能讀啥聖賢書啊,人首先是物質的,然後才能追求精神食糧。
“又說啥呢?”齊氏進屋來,杜老爺子立馬不說那些話了,杜榆說道:“我給爺爺送些紙來。”
“你這東西算是送到你爺的心坎上了,他老是抱怨自己寫字的紙不好。老頭子,看見了沒有?要不是我接下這個活兒,你哪裡有這麼白花花的紙用?”
趁着奶奶嘮叨爺爺,杜榆溜了出來,她這算是爲家裡做貢獻了吧。
然後去看了三叔,三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過爲了保險起見,還是再歇幾天,杜有賢也很着急,如今大家都在幹活兒,他卻是要躺在牀上養傷,尤其是一早一晚,兄弟們都去挑水去了,他更是着急。
高氏平時做活兒也更賣力,就怕別人心裡會抱怨。
晚上的時候,大家吃上了久違的豬肉,五花肉,齊氏還做了她拿手的紅燒肉,又對大家說道:“這次呢,你們能吃上肉,別的不說,榆兒的功勞最大。”又親自給杜榆夾了一塊兒紅燒肉。
這可真讓杜榆受寵若驚啊,齊氏平時對這個孫女是不怎麼看中的,就說夾菜,除了老爺子,就是杜有忠了,現在杜榆也有了這個榮幸。
這就是鼓勵大家呢,能賺錢的,在她心裡都能記一個功勞。
好在齊氏沒有說杜老爺子迂腐是錯的話,不然老爺子肯定不幹的。
一轉眼,中元節就過去了,對杜家來說,這中元節頂多是給上山的先人們燒點紙,絕對不會像大戶人家那麼隆重。
至於說的什麼這天晚上人最好不要出來,因爲陰氣最重的話,對鄉下人沒有什麼,因爲鄉下的人到了晚上,乘會兒涼就洗洗睡了,沒有人會大半夜的還在外面晃盪。
不過據說有錢人家,那天是各種隆重,務必要底下的祖先們吃好喝好。
杜榆沒有那個榮幸見識這個隆重的場面。
七月十五一過,地裡的稻穀就抽穗了,眼看着就要慢慢的成熟了,到了八月十五中秋前後,就是收穫的季節。
雖然今天收成肯定沒有往年好,但是也還是要收的,比顆粒無收要強,加上這一季沒有田稅,收多少就是多少。
杜有忠去了一趟縣城,然後杜榆就知道自家爹帶了好幾本的書,每天抽空又是看又是抄的,開始還以爲自家爹是因爲沒有這樣的書,所以借來抄的,最後才知道,這是書坊要過來抄的,並且在書坊都是交了押金的。
但是這種抄書,卻沒有杜榆的經書貴,一本也才二十來文錢,杜榆那次的事兒,是可遇不可救,書坊的人可不會做虧本的買賣,所以抄書肯定不會發財,要不然讀書人都去抄書去了。
杜榆的字還沒有達到能給書坊抄書的水平,大郎倒是可以幫忙了。兩父子都是悄悄的在做這個事兒,瞞着杜老爺子呢,因爲知道杜老爺子是個什麼性子。
“我看你爹啊,是想把書給拾掇起來呢。”胡氏跟杜榆感慨。
難道爹還想去考一考?畢竟也跟着爺爺從小學到能出去幹活了,可是卻一次都沒有去考過,這對讀書人來說,未嘗不是一個遺憾。
以前爹是爲了整個家在幹活兒,如今是這個光景,找活兒也不好找,他的差事也沒有了,所以這個想法也起來了?
抄書既可以練字,也可以溫習以前的書本,還可以賺一點兒錢,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爹身上還有帳房的事兒,他是絕對不會去考試的,但是現在沒有了,除了幹農活兒,也沒有別的事兒,他這個想法就起來了。
只是要考試,得要錢那,奶奶那邊是絕對不可能把錢拿出來給自家爹去考試的,這可怎麼辦是好?
荒年,誰家都沒有錢。“你操的啥心?我和你爹會想辦法的。”胡氏反正覺得自家的丈夫是得考一次,不然他心裡就一直遺憾,原來能賺錢,他也從來不說什麼了,悶頭爲家裡賺錢去,現在反正是啥活兒也沒有的,趁着這個時間多看看書,多學學,也沒有什麼關係的。
況且,她知道自家男人是有分寸的,考一次不成,絕對不會接着考第二次的,從此以後就會死心的。
但是如果考上了呢?那他們家就不會再出田稅了,今年這麼旱的,那收的麥子折成錢都全部交了公,如果她丈夫是秀才,那麼這麥子不就是自家的?反正就試這麼一次,好不好的,也有個了結。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君報道,每章都捉蟲了的,要是還有蟲,請大家給俺指出來!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