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有忠笑道:“難道你是想撂挑子了?”
“這個,王某囊中羞澀,還不敢撂挑子。”王師爺也笑着說道。
“那你說說看,看我是怎麼生氣的?”杜有忠說道。
王師爺道:“那卑職就大着膽子說了,王某的糟糠有個親妹子,說起來也是十八年前的事兒了,那時候啊,人都年輕,難免會做出錯事來。”
王師爺撿着要緊的說了,杜有忠心裡已經起了波瀾,王師爺說道:“王某的岳母在臨終前,讓王某的妻子一定有機會要找到這個外甥,不瞞大人說,王某的妻子見到胡教諭,就覺得他長得和家裡的那位小妹很像,所以纔有了個大膽的猜測,雖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還是想求證一下。”
杜有忠道:“你知道你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王某知道,正因爲知道,所以纔想着萬事都在大人面前透明,也算求個安心。如果真的是巧合,那麼我們就不再多想了。”
“師爺這話,讓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了,看來,我不開誠佈公,也算是對不起人了。我也可以跟你說,我那侄兒確實不是我舅兄親生的,而且現在我們也在找鑫兒的生身父母,”畢竟要一個結果,給大家一個安心,免得跟一根紮在心裡的刺一樣,不拔出來,這一輩子都難受,何必呢?
他們這邊也想盡快找出人來,然後他女兒的婚事該如何就是如何。
“但是並不代表鑫兒是你妻子妹子的兒子,何況,你也說了,你妻子的妹子都早已經嫁人生子,如果真的和鑫兒有關係,我想還是要永遠不要相認的好。恐怕你妻子的妹子也是這種想法吧。”
如果鑫兒真的是王太太妹子的孩子,那麼這種結果也好,沒有了親生父親,親生母親也早已經嫁人,還生了兒女,那麼就不必強行的把鑫兒要回去,鑫兒還是可以安安穩穩的當大舅兄的兒子。
只不過已經知道了鑫兒的根,也不算終身有憾了,所以他和大舅兄並不是想隱瞞,而是想辦法找出來,如今有了這個機會,他才和王師爺說的。
王師爺聽了,心裡也高興,連忙保證道:“大人放心,我那妻子只是想找到自己的外甥,絕對不會多打擾他的日子的。”
心裡知道他在哪裡,看着他過的好就成。要王師爺說,胡鑫要真是妻子的外甥,那麼他維持目前的狀況是對他最有利的,而不是非要給認回去,畢竟胡鑫的養父母對他這麼好,明知道他不是親生的,還這麼培養他,就是親生的父母也做不到這樣對待孩子了。
雙方都說定了,這邊王太太着急的等着那邊妹子的來信,結果好不容易等到她妹子的來信了,她妹子竟然還把她給怪了一頓,覺得現在日子過的好好的,大姐非要提以前的事兒,那不是讓她現在過的不好嗎?
王太太的妹子根本就沒有說找回原來那個孩子的事兒,從她發現那個男人騙了自己,和別的女人私奔後,她就對這男人和肚子裡的孩子深惡痛絕了,要不是因爲那時候肚子大了,不生下來,自己有生命危險,她纔不會要了那孽種呢。
所以後來她娘把那孩子給扔了,她就沒有什麼好悲傷的,最後找了人家,她也痛痛快快的嫁人了。
“大姐老想着孃的遺願,可是當時既然已經做了,幹啥還要後悔?你找回來了,你要認你認,別說我還活着,就當我已經死了,我能過上現在的日子我容易嗎?
背井離鄉,十幾年下來,纔有了現在的生活,我的兒女還需要母親呢。大姐,就算是妹子我求你了,你就當作從來沒有問過我。”
不過怕這位姐姐到時候惱羞成怒,給自己現在的丈夫寫信告訴實情,(當時,她是以再嫁之身嫁人的),就說了要是姐姐真想找人,她記得那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右手內側有一個小黑點,但是
這也不是痣,長小黑點的人多了去了,所以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有的人那些黑點,長大了或許就是消失不見了,王太太看到這封信,差點沒有破口大罵,這算什麼?這到底算什麼?
好歹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她一個當孃的,都跟那是髒東西一樣,一點兒也不想沾上。
說的這叫什麼證據,還不如她娘當時說的那襁褓的樣式和顏色呢。
罷了,她不是爲了自己那個妹子,而是爲了自己已經過世的孃親,也是爲了自己,她纔想找回自己的外甥的。
“藍色的小棉襖,上面釘了五個梅花樣式的佈扣子,裡衣是我岳母用岳父的舊衣服改成的,說是小孩子裡面穿舊衣服纔是對的,那裡衣是白色的棉布。下面的小棉褲是黑色的粗布料子,我岳母當時給那孩子穿的時候,有些長了,所以往裡面折了有半寸長。”王師爺對杜有忠說道。
杜有忠道:“現在我還給不了你答案,畢竟要等鑫兒自己回來再說。”
王師爺忙道:“應該的,這也只是我妻子的一點念想,我們不會給胡教諭帶來困擾的。”
反正他那姨妹子已經不承認有這麼個孩子了,那麼以後就一直告訴她,孩子沒有找着,這還是要她問的前提下,不過看姨妹子的意思,她絕對不會主動問的。
所以如果胡鑫真的是那個孩子,他們只是在心裡認了他,以後也會加倍對他好的。
“爹,那王太太是不是大表哥的親姨母啊。”杜榆問道
杜有忠道:“說的襁褓的衣服都對得上,也不可能隨便糊弄就能都說對的,加上他們說,鑫兒的眉眼跟王太太的妹子很像,都是雲陽縣的,你大表哥也是在路旁邊撿着的,我估計着十有八、九就是了。不過看王太太和王師爺沒有再提王太太妹子的事兒,我看或許你大表哥的那位很有可能是他親孃的人不想認他。”
“不認就不認,誰稀罕她認了,這樣的娘,不要也罷,我大表哥這麼優秀的人,還稀罕她這樣的娘啊,我大表哥自己有爹有孃的,誰在乎這樣的人?不過是爲了給大表哥尋根罷了,現在既然已經知道大表哥的出身了,那麼他們不找上門來,那是求之不得!”
杜榆覺得這樣纔是好呢,那位十八年來從來也沒有說找過大表哥,即使她是大表哥的親孃,那又怎樣?
她不認最好,這邊有大舅母這個娘照顧着大表哥呢,省了大表哥還要爲着孝道來照顧這位。
估計那位是怕大表哥的出現,讓她現在的生活被打破吧,這麼自私的人,有什麼資格認回大表哥?
就是大表哥在面前,她也要這麼說,這世上說什麼無不是的父母,那是扯淡,真的要有無不是的父母,這世界也就大同了。
接下來就等着大表哥回來了,省城離這邊還有些距離,大表哥他們院試也得好幾天呢。
不過,等從上頭得來消息,說是彭澤縣這邊中了一個秀才的時候,那真是更沸騰了!三個中一個,這機率也是挺高的,而且明年說不定,這沒有中的兩個也能中了呢。
成了童生,縣衙裡都還有獎勵發呢,這可是真正的銀錢,一人獎勵十兩銀子,對他們來說,這未來的一年都是不愁花銷的,何況,杜縣令也規定了,只要過了縣試的,今後一年的時間,都不用再另行交學費的。並且紙筆都全免,只管好好讀書就成。
而這個中了秀才的,正是海家的那位海文!
海文雖然不是縣試的頭一名,但是他綜合起來,條件比較好,而且胡鑫等人在教他的時候,發現他能舉一反三,可塑性很強,所以這次中秀才,也是情理之中!
海家的人就不知道多感謝了,海老三的父親直接讓人要給縣衙裡送牌匾送銀錢,連銀票都弄好了,直接一千兩,被胡鑫給堅決拒絕了,不然就成了收賄了。
他們這本來教導管轄區的學子們成才,都是應盡的責任,哪裡能收這些錢財?
“海太爺,縣學裡的學子們還有很多是家裡貧寒的,海太爺能夠資助他們繼續讀書,那胡某和杜大人是感激不盡了。”
海太爺聽了哈哈大笑,“好說好說,就憑着你們把我孫子給教出來了,資助這些學子們又能有個什麼難的?以後咱們縣學裡有啥困難,就直接跟我們海家說,海家一定給辦到了。”
就海太爺來說,自己孫子是在縣學讀書的,以後還要跟着縣學的先生繼續學習,所以他孫子讀書的地方,那是越舒服越好,他海家就是不缺錢!
能用錢辦到的事兒,那真不是什麼難事兒。
而且這胡先生和那位杜大人倒是和以前的那些貪官不一樣,只想着往自己腰包裡撈錢,而是一心想辦出個業績來呢,既然這樣,他幫這些,也沒有什麼錯的。
總比錢都進了貪官的口袋裡要強吧。尤其是,他孫子現在是秀才老爺了,他們老海家祖墳裡冒青煙了!
所以海太爺也要回去彭澤縣一趟,要去祖墳裡告訴各位列祖列宗,如今他們海家也有讀書人了,以後再也不是別人都瞧不起的商戶了。
雖然他們這些年暗地裡幫襯了不少的官員,可是哪裡有自己的子孫以後能走上科舉之路要好的多?
而胡鑫在省城也是遇到了熟人,竟然是以前在青陽縣當知縣的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