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
車轍轉動之聲不絕於耳，幾輛奢華的馬車正自在官道之上緩慢而行。
車上的標誌十分顯眼，這是孟家商行的馬車，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車隊卻沒有幾個陪同之人。
不過馬車裡的人，顯然也不會認爲自己在這路上會遇到什麼危險。
“王琳，你跟着去幹什麼？”
孟婷婷掃了眼死纏爛打也要跟自己呆在一個車廂的曾經好姐妹，沒好氣的開口。
“我這不是……關心你嗎？”
這位王家小姐自打甦醒過來，就纏上了孟婷婷，作爲曾經的閨蜜，她很清楚婷婷性格中的柔軟之處。
如若不是觸碰到她的底線，不太會拒絕人！
尤其是熟人。
“關心我？”
孟婷婷冷笑一聲：“那我真是要謝謝你了。”
在馬車一角，身軀團成一團的丫鬟晴兒正自怒瞪雙眼，死死盯着王家小姐。
一副身懷深仇大恨的模樣。
“那個，婷婷。”
王琳乾笑一聲，繼續開口：“後面的那位前輩，到底是什麼來歷？”
她跟着孟婷婷，自是因後面的那位前輩。
“哼！”
孟婷婷冷哼一聲，不作回答。
“看來你也不知道。”
王琳卻從對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麼，聞言輕輕一嘆：“這位前輩的實力深不可測，只不過，他的這行事做派……實在是殺氣太重。”
她們本質上還是商人。
殺人對他們來說只是達成目的的一種手段，而且往往都會放在最後，或是實在是沒有辦法的時候。
在她們的教育中，動輒殺人，必不可持久！
但看孫恆的打算，竟是要這般一路橫推過去，但有不服氣的，就殺個一乾二淨！
就連那高高在上的修法仙師，他似乎也是絲毫不放在眼裡。
這種做法，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心驚肉跳。
聞言，孟婷婷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心中又何嘗不是在暗暗擔心。
只不過，事情到了如今這種地步，早就超出了她的掌控，稍有不慎，她們孟家就會盡數覆滅。
現如今，她也只能希望這位前輩真能力壓小寒山，徹底解決後患。
“婷婷。”
王琳身軀前傾，小聲開口：“我覺的你應該勸勸前輩，畢竟現在李公子已經死了，只要咱們和小寒山的仙師達成和解，郡城的生意也不會受到多大的影響。”
“而有前輩在，你們孟家起復，重返當年的盛況，也是指日可待啊！”
孟婷婷雙眼微眯，心中也不禁一動。
但她很清楚，孫恆只不過是在報答救命之恩，並非是要加入她們孟家商行。
而以孫恆今日展現出來的作風，也絕非是那麼容易就被人說動之人。
再說，一個殺氣如此重的人，對她們商行來說，怕也未必是好事。
至少，如無必要，孟婷婷就絕不願意去見孫恆。
她害怕！
“小姐！”
馬車外，一聲急促的聲音響起：“小寒山那邊的消息，我已經打聽到了。”
“這麼快？”
孟婷婷掀開車簾，從對方手中接過一些書卷，面上倒是顯得有些驚奇。
對她們孟家來說，小寒山的仙師高高在上不可觸摸，對它的瞭解也是一片空白。
孟婷婷讓下人打聽，本來不怎麼抱有希望的，卻不想那麼快就有了收穫。
“其實……”
那人撓了撓頭，道：“這都是李家的一位先天交給我的。他，他說自己仰慕前輩，希望小姐有時間能引薦一二。”
“啊？”
孟婷婷一愣，隨即點了點頭：“知道了。”
牆頭草，自來都有，並不值得奇怪。
至於引薦，一切都要待她們從小寒山回來再說。
現在來看，能否回來，還是未知數。
低下頭，孟婷婷翻起書卷，也不知上面記載了什麼，片刻後她已是滿面苦澀，幾乎眼露絕望之色。
“前輩。”
少卿，另一輛馬車上。
孟婷婷身軀儘量後坐，以示尊重，同時柔聲開口：“據我們得到的消息，小寒山的赤杖尊者，是一位練氣後期的修法高人。其善使烈火，有一赤杖法器，可化作長達百餘米的巨大火龍，無物不摧、威能強悍，曾一個人剿殺了一處魔門妖人的據點。”
說話間，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孫恆，見對方始終面無表情，心中不禁一鬆。
既然表情沒有變化，那麼應該就是有些把握了。
不過這位前輩到底是什麼身份？
一身實力又強到何等地步，一位習武之人，面對練氣後期的修法高人也是面不改色。
莫不會真的是魔門妖人吧？
不可能，不可能！
搖了搖頭，孟婷婷把心頭的雜念盡數甩去，繼續開口：“此外，小寒山之中的修法之人，並非只有赤杖尊者一位，他所在的求仙觀，有其他實力深淺不一的修法之人十幾位。”
“其中同爲練氣後期的還有兩位，一稱禿頭陀，一位則是寒山大師。”
“其中，寒山大師還是石安郡登仙司的人。”
“登仙司？”
孫恆的面上終於有了些表情，眼眸微動。
“不錯，就是登仙司。”
孟婷婷雙肩一攤，渾身上下滿是喪氣，當即苦笑着開口：“前輩，婷婷知道您實力深不可測，但等下到了小寒山，能否容婷婷先說兩句。”
“如若可以的話，咱們最好不要殺人，以和爲貴，和氣生財不是嗎？”
“唔……”
孫恆雙眼掃過對方，緩緩點頭：“可以。”
“多謝前輩！”
孟婷婷聲音一鬆，忍不住大喘了一口氣。
…………
小寒山。
地處水域交匯之地，地勢複雜，山間陰煞之氣遍佈，有蛇蟲毒蟻出沒，絕非善地。
行至此山，明明烈日當空，不少人依舊是身軀一蜷，只覺一股寒意涌來。
立於山腳，孫恆眯眼打量着四周。
此處地勢較低，周遭水域複雜、暗流涌動，但惡地之中卻有奇景，這小寒山山上的景色就殊爲不錯。
而且他先天后期的氣機感應，更能辨識此地乃是周遭地氣交匯之處，乃是一處天生的靈地。
難怪，這裡會有仙師駐紮。
“這裡不錯！”
孫恆跺了跺腳，暗暗感受了一下地下的情況，不禁微點頭顱。
“是嗎？”
孟婷婷放下抱臂的雙手，聞言乾笑一聲，她可不覺得這裡有什麼好。
“咱們上山吧，李家的人肯定已經把消息傳過來了。”
“嗯。”
孫恆點頭，沿着山道就朝上行去。
山道寬廣，石階被打理的乾乾淨淨，兩側有山石古鬆、清泉溪流，越往上行，景色越是優美。
只可惜行於山道的衆人大都心有忐忑，無心關注外界的環境。
“站住！”
行至半山腰，一個冷哼之聲就如悶雷般在一行人的耳邊炸響。
“仙家聖地，不染凡塵。”
兩個白衣飄飄的修法之人自上方亭臺之處邁步而出，攔住去路：“滾下去，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孫恆側首看了眼孟婷婷，一聲不吭。
“兩位仙師。”
孟婷婷畢竟也身懷不弱的武藝，此即已經回過神來，當即上前一步，輕輕一禮，道：“小女子是石安郡孟家商女，因有事要拜見赤杖尊者。”
“嗯，事關尊者的徒弟李家公子。”
孟婷婷雖是凡人，但實力逼近先天，肉身已經沒有多少雜質。
而且她容貌驚豔，即使是在修法之人當中也絕不多見。
面前的兩人打量了她幾眼，語氣竟然也是一緩：“你說的事，我們知道，早前就有兩位武道先天來過。”
“不過！”
其中一人伸手朝孫恆一指：“此人可以上去，自有尊者懲處，你們老老實實的在山下等着受罰就好。”
“這……”
孟婷婷面露遲疑。
“怎麼？”
那人面色一冷：“我好言開口，你倒是不領情了，莫非讓我趕你們下去不成？”
“算了！”
在孟婷婷身後，孫恆舉步前邁：“一起上去吧，不必理會他們。”
“大膽！”
兩人面色一怒，當即大吼。
同時身上靈光一閃，就要出手給予孫恆一個教訓。
他們兩人都是練氣五層的修士，放在先天之中堪比中期高手。
而天下除了淵山和京城之外，先天中期高手又有多少？
這兩人出手，幾乎可以橫掃天下大部分的武者。
因而他們面對孫恆話語中的蔑視、自傲，某種程度上也可以理解。
“滾！”
只不過兩人還未動手，孫恆已是提前悶喝一聲。
聲震虛空，宛如石頭落入水面，當即炸出些許的漣漪。
兩位仙師當即悶哼一聲，雙眼一翻，身軀一軟，沿着山道朝下滾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