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入詔獄

天和十八年 夏二月

早朝已過約一炷香的時間,坐在龍椅上的祝辭依舊一言未發。

他端着涼茶,一口一口地喝着,似乎在等什麼。

正值一年最熱之際,人在殿內站着都汗流浹背,何況這麼多人擠在一起。冰盆不似往常,全都擺在陛下週邊,室內和蒸籠一般。

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急得滿頭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終於,有人出聲:“啓稟陛下,前幾日祁城傳來戰報,鎮國公戰術失誤,而失祁武關,此關口對我大梁尤爲重要,臣認爲鎮國公應負此責。”

衆人望向那身着紅色飛魚服的俊俏少年郎,腦子頓時被她那清冷的聲音刺醒。再結合陛下所爲仔細一想,還有什麼不明白,陛下這是要敲打鎮國公府啊!

近年來,鎮國公屢立戰功,早已升無可升。而幾月內的征討,更是頻頻傳來捷報,這讓鎮國公隱有功高蓋主之勢,實在是犯天下之大諱。

衆臣趕忙表示附議。笑話,這要是敢反對,豈不與造反無二。而且陛下可不是好伺候的主。

“既然衆愛卿如此說,那朕,便悉心納諫。”

祝辭收起之前凜冽氣勢,眉眼帶笑,溫聲吩咐道:“言愛卿,鎮國公此事由你負責,他在外對敵,不宜受懲,那便讓他兒子代替,記住,別怠慢了謝世子。”

言西早聞言抱拳,躬身“是,陛下。”

嘶,殿內的人皆倒吸一口涼氣,把謝小將軍交給言指揮使,陛下這不僅是要下死手,還要斷了鎮國公府的後路啊!

別說兩人對頭多年,就算是尋常人,被這“閻羅”給折磨一通,半截身怕都入土了。

鎮國公府的獨苗苗,怕是要沒了!

玩還是陛下會玩!就這一招,既打壓了國公府,又不至於讓將士心寒。誰讓人陛下都說了不得怠慢,最後謝玄如何,可怪不到他頭上。

言西早領着錦衣衛衆人縱馬奔向鎮國公府。

那一道道黑紅相見的身影,說好聽點是鮮衣怒馬,實話實說就是來索命的。

到了公府正門,言西早翻身下馬。站定,她一手扶着刀柄,一手捻着佛珠,模樣肆意,但那雙桃花眼無論掃到誰,都會令此人心驚膽顫。

“錦衣衛辦事,閒雜人等迴避!”其身後屬下高喝。

街邊老百姓都躲在家裡,悄悄從門縫中看熱鬧。他們可怕這錦衣衛了。按理說,平常此時應早就有人引着進門,今兒這鎮國公府卻絲毫沒有要動的樣。

“呵”言西早輕笑,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手指一翻,指着那門,囂張道“進去,見到謝玄直接押走,若有違者,殺無赦。”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拿捏着整府人的生死。

一黑皮壯漢,聞聲走到公府大門前,腳下運力,用力一踹,“嘭”的一聲,衆錦衣衛便迅速持刀闖入府內。

不出半刻,謝玄就被押到言西早面前跪着。

“言指揮使好本事,砸了國公府的門不夠,還帶刀押解朝廷命官,這可是對陛下的大不敬!”

言西早轉了轉佛珠,對謝玄的譏諷毫不在意,“何故拿陛下壓我。”她脣角微勾,故意用上位者的姿態睨着他“我這本事,你不早就體會過了嗎?多說又有何益?階下囚?帶走!”

說罷,還對着國公府裡衆人尋釁似地挑了挑眉,轉身離開。

“呸,奸佞。”謝玄惡狠狠地道,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彷彿要把言西早給吞到肚子裡。

言西早被逗笑,別人心目中清風霽月的世子爺總在她面前破功。呵,好玩,便又不禁刺激他一句“謝謝誇獎,我很喜歡。”

看着他愈發陰沉的臉,言西早嘴角咧地更大,不知道他拆出來的骨頭好不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