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徽宗皇帝被鄭居中氣得簇簇發抖,連聲說道:“太放肆了!這個鄭居中,太放肆了!簡直是放肆至極!”
王黼見狀,趕忙勸道:“聖上莫要跟他一般見識。他那是書生氣重,把幾句便宜話,誰不會說?畢竟收回幽燕十六州疆域,纔是最大的事情。”
徽宗皇帝聞言道:“卿說得沒錯,那廝只曉得說空話,又沒有具體的策略,這不是胡攪蠻纏嘛!朕也就是看在親戚的份上;若不然,朕定然要發配他到嶺南去!好了,咱們不再說他了,還是說使金的事吧。”
王黼、童貫、趙良嗣、蔡攸齊聲說道:“臣等聽旨。”
徽宗道:“就派趙修撰出使金國。卿此番去,帶朕的親筆信,於路途上莫要延誤,越快越好,力爭早日與金達成協議。”
趙良嗣聞言,伏身在地,連叩着頭,嘴裡叫道:“臣趙良嗣遵旨。”
徽宗道:“卿快快起身。”趙良嗣遂爬起身來。
徽宗皇帝又想了想,說道:“即使兩國結盟,還是持國書去吧,何必多此一舉,徒生波折。”
趙良嗣見說,心裡大喜,又急忙跪伏在地,高聲喊道:“聖上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徽宗見狀,忙道:“平身!平身!”
趙良嗣再次爬起身來。
隨即,徽宗皇帝又對王黼、童貫、蔡攸說道:“三位卿,立即安排,多派隨員,以彰顯俺朝氣派。趙卿也抓緊時間準備,最晚三日,啓程使金。”
王黼、童貫、蔡攸、趙良嗣躬身答道:“臣等遵旨。”
隨即,四人告辭,出到殿外。
王黼四下裡看了看,沒看見鄭居中,便問殿外親衛道:“剛纔,執殿官們扯了鄭太宰,哪兒去了?”
殿外親衛答道:“回宰相大人問話,那鄭太宰,被幾個執殿官擡將到宮外去了。”
王黼聞言,笑道:“如此還差不多!那鄭居中也是朝廷大員,怎地就掂不來個輕重,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童貫聞言道:“那廝驕橫着呢,又有鄭太妃的關係,咱們得規避一下他,省得他跟咱們糾纏。”
趙良嗣聞言,接嘴說道:“童樞密所言甚是,俺們就從側門出去吧,別讓那廝碰着了,又是一番糾纏。”
爲了避免被鄭居中糾纏,王黼、童貫、蔡攸、趙良嗣四人,由側門出宮去了。四人出了宮後,又來到宰相府,繼續商議趙良嗣使金的具體事宜。
這邊王黼、童貫、蔡攸、趙良嗣四人商議使金的事情暫且不說,只說幾個執殿官擡着鄭居中,來到宮門外,放置於地上,對鄭居中說道:“太宰大人,對不起,多有得罪,實乃皇命不可違啊!得罪了,得罪了。”
說畢,幾個執殿官撇下鄭居中,慌忙跑入宮中,將宮門緊緊關閉了。
宮門外,鄭居中暴跳如雷,氣得跳腳大罵。
鄭居中罵了半日,並沒人理他,心裡自然沮喪。
鄭居中心裡憤憤不平,遂等候在宮門口,想等着王黼、童貫、蔡攸、趙良嗣四人出宮時,再和他們糾纏,好羞辱他們一番,出出自己心裡的惡氣。
鄭居中甚至想好了,王黼、童貫、蔡攸,乃朝中大員,權高位重,俺惹他們不起,然趙良嗣算甚的東西!俺就拿趙良嗣挑事,誰讓他職位低,且是聯金滅遼之策的首倡者呢!
鄭居中心裡憤憤不平地罵道:都是趙良嗣這廝,搞什麼聯金滅遼,這不是害俺大宋嘛!女真就那麼好連?!契丹就那麼好滅?!這狗日的,俺得好好罵他一番。
宮門口,鄭居中等了許久,也未見王黼、童貫、蔡攸、趙良嗣四人出來。鄭居中又等了一會兒,仍不見那四人出來,擡頭看看天,見天色已晚,便獨自一人,悶悶不樂地回太宰府去了。
回到太宰府中,鄭居中越想越氣。
鄭居中心想,朝廷欲結好女真,從陸地上過不去,陸地上人家契丹佔着呢。假如陸地走不通,朝廷如何結好女真?只能走海路嘛!假如朝廷使臣走海路的話,必然要經過濟州府地界,那濟州府梁山泊又被梁山賊寇所佔,俺不如給梁山賊寇通個信兒,讓半路上截殺了朝廷使臣,讓他朝廷和女真結好不成。
對!就這麼辦!如此一想,鄭居中一下子興奮起來了,連忙叫來心腹之人,如此這番地交代了一番。
鄭居中心腹之人受令,連夜出府,望水泊梁山而去。
水泊梁山朱貴的酒店中,鄭居中的心腹之人和朱貴接上了頭,說有重要事情要給梁山大頭領通報。
梁山上的朱貴,以開酒館爲名,專門負責爲梁山收集情報的。朱貴得知來人是給梁山通報情報的,遂安排船舟,載着鄭居中心腹之人,蕩過水泊,於金沙灘頭上了岸,來到了梁山忠義大廳。
鄭居中心腹之人被押至大廳中間。
坐在頭把交椅上的宋江問道:“你是何人?有甚重要情報要向本頭領稟報?”
鄭居中心腹之人答道:“俺叫李小二,乃東京人士,現在太宰府做事。日前,俺聽太宰與管家閒談,說朝廷王大人有十萬雪花銀和大量珍珠瑪瑙,將於近幾日送往登州老家。大王,想那王大人俸祿有限,何來十萬雪花銀及珍珠瑪瑙?小的尋思,定是那廝搜刮百姓所得。大頭領在上,小人因此氣憤不過,但又無可奈何;然小人聽說,梁山好漢們替天行道,殺富濟窮,故此,小人特意趕來報信。”
宋江聞言大喜,在安排鄭居中心腹之人大吃二喝後,叫人給了鄭居中心腹之人十兩雪花銀,打發下山去了。
鄭居中心腹之人走了後,宋江和吳用商量,決定由柴進、燕青,帶二百嘍囉,埋伏於汴京通往登州的路途中,截取朝廷王大人準備送往老家登州的十萬雪花銀及珍珠瑪瑙。
柴進、燕青得令,帶二百嘍囉,埋伏於汴京前往登州的必經之路,等候着押送王大人十萬雪花銀及珍珠瑪瑙的隊伍前來。
連續等了三日,一直未見有押送王大人十萬雪花銀及珍珠瑪瑙的隊伍前來。
柴進、燕青有點不耐煩了。天黑時,兩人回到梁山泊忠義廳。柴進埋怨宋江道:“莫名其妙地來人,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哥哥咋還當真了?俺和燕青兄弟連續等候三日了,哪裡見有押送十萬雪花銀及珍珠瑪瑙的人前來?敢情是咱們上了那廝的當了。”
宋江聞言,沉默不語。
旁邊吳用說道:“大官人和小乙兄弟,莫要焦躁,且聽我說。咱哥們的情況,外面誰人不知?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動輒殺人,那個閒人敢爲了十兩銀子來冒險?!我覺得此事必有蹊蹺,不妨再等它幾天,必見分曉。”
柴進、燕青無奈,只好答應道:“既是如此,就按軍師哥哥說的,俺兩人再去路途,等他幾天。”
第二日一大早,柴進、燕青又來到汴京前往登州的必經之路上,坐在樹林中,等待着押送十萬雪花銀及珍珠瑪瑙的人。
快到中午時,果然見一隊人馬迤邐前來。
柴進、燕青趕忙坐起身來,緊張地盯視着前方。
那隊人漸漸近了,爲首的十多人,着裝豪華,均騎着高頭大馬,趾高氣揚的。隊伍中間是幾輛馬車,拉着一些大箱。馬車後面是百十名兵士。
這氣勢,眼看着是朝廷的大員。
柴進、燕青大喜,相互望了下,點了點頭。
那隊人馬來到林中時,只聽得大喝一聲,猛然間從林中跳出一羣大漢來,爲首的兩人一個端槍,一個持棍,其中一個大聲喊道:“呔!來人聽着!此路是我開,此樹系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錢。”
一邊喊着,一羣人便擋在了路中間。
來人正是準備出使女真的趙良嗣及其隨同人員及護送他們的百十名兵士。
趙良嗣、李善慶勒住勒馬。
後面兵士涌上前來,拔出刀槍,指向柴進、燕青等人。
趙良嗣從腰間抽出鐵劍來,策馬向前,用鐵劍指着柴進、燕青吼道:“呔!大膽賊寇,膽敢劫持朝廷命官?!”
柴進、燕青見狀,哈哈大笑。
笑畢,柴進高聲說道:“俺管你鳥的朝廷命官!要從此處過,先拿買路錢來。”
趙良嗣大怒,吼叫一聲:“大膽!看劍吧!”吼畢,一馬當先,殺將過來。
燕青見狀,策馬過來,手持一根棍棒,迎着趙良嗣,於馬上用棍架過趙良嗣的鐵劍,然後猛然收棍,續向趙良嗣腿上打去。
趙良嗣見對方木棍掃向自己的腿,嚇了一跳,策馬躲過。
趙良嗣身後,十多個兵士衝將過來,擋在趙良嗣、李善慶前面。
柴進、燕青身後的嘍囉們,也呼啦啦地圍住了趙良嗣、李善慶及他們帶來的百十名兵士。
眼看着情勢不妙,趙良嗣趕忙說道:“好漢,暫停,且聽我說。”
柴進策馬上前,說道:“且聽你說什麼說?你有什麼好說的?啥也別說,留下財物,趕緊走人。”
趙良嗣將槍收起,交由身邊一兵士,於馬上雙手抱拳,衝柴進、燕青施禮後,說道:“好漢,莫要焦躁。俺實對好漢講,若一般財物,只管劫去,並無大礙;然此些財物,萬萬不能劫持;若陷了此財物,關係甚大。”
柴進、燕青見說,心想一定是大財寶,更想劫持,豈肯放過?於是,柴進大聲喝道:“你們狗官,隱私舞弊,貪贓枉法,搜刮民脂,無惡不作。你等如此傷天害理,天理難容,俺們因何就劫持不得這些財物了?!既是你這個狗官不肯留下財物來,那面,就拿命來吧!看槍!”
說着,柴進舉槍便戳。
趙良嗣閃身一躲,高聲叫道:“好漢且住!”
柴進勒住馬,挺着的槍,停在了趙良嗣胸前。
旁邊的燕青高聲喝問道:“你這廝有甚說的?有說的就快說,免得人都成槍下死鬼了,話還沒說出來。”
趙良嗣衝柴進、燕青施禮道:“好漢且放下槍棍,聽俺詳述。”
柴進、燕青聞言,心想,有俺們圍着他,量他也上不了天,入不了地。
柴進、燕青遂收了槍棍。
柴進罵道:“你這廝,要麼留財,要麼保命,哪有那麼多要說的?還詳述呢!簡單點述就成,莫要耽誤時間,在俺這裡,不留下錢財,就得留下性命!沒什麼好說的。”
趙良嗣見柴進、燕青收了槍棍,知道暫時無性命之憂了,遂顫抖着聲音說道:“好漢啊!俺這條命你們萬萬不可給取了,你們若取了俺這條命,便是把大宋的大好前程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