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皇孫耶律延禧奉遺詔即位。經蕭兀納與羣臣商議後,爲耶律延禧上尊號爲“天祚皇帝”,後世稱其爲“天祚帝”,乃遼國的最後一位皇帝。
耶律洪基死後,由耶律延禧繼位,隨即任命蕭兀納爲帝師,國事參政。寧邊州刺史一職,經蕭兀納推薦,由馬植正式出任。
自此後,馬植開始擔任遼國寧邊州刺史。
也是馬植這個人命運多舛,就在他正式出任寧邊州刺史不久,女真人便又阻斷了朝廷鷹路。原來,生女真節度使完顏盈歌見老皇帝耶律洪基死了,新皇帝耶律延禧繼位了,出於試探下朝廷真實意圖之目的,故意指使沿海東青鷹路途上的大喇部落,再次阻斷了契丹朝廷的鷹路。
耶律延禧剛剛繼位不久,便得到報告,朝廷的鷹路又被女真人給斷了。
耶律延禧聞報大怒,遂責令由寧邊州馬植負責,率領寧邊州兵馬,打通朝廷鷹路,限期十天,不得有誤。
蕭兀納聞聽到這個消息,知道這事不可爲,心裡甚急,遂趕忙進宮,覲見新帝耶律延禧,勸告耶律延禧道:“啓奏陛下,臣聽說朝廷鷹路被契丹人阻斷,陛下因此大發雷霆之怒,責令馬植率寧邊州兵馬打通鷹路,臣以爲此非明智之舉,當予緩行。”
耶律延禧聞言,心有不悅,心裡想,蕭兀納呀,就算你是帝師,國事參政,有權提出建議,但決定權在我吧?!朝廷的鷹路都給阻斷了,如何緩行?再緩行的話,女真人不定生出什麼事情來呢!當初,先帝令你輔佐朕,你不說幫助朕打通朝廷的鷹路,反倒放縱女真人,這是何番道理?又安着何番心思?
如此一想,耶律延禧倒萌生出委屈來了,不悅地對蕭兀納說道:“參政說朕責令馬植打通鷹路非明智之舉,那麼,依參政之見,朕該當如何?難不成朕就眼睜睜看着朝廷的鷹路被女真人給阻斷?放任不管就是明智之舉?!”
蕭兀納見耶律延禧動怒,忙弓腰奏道:“啓奏陛下,女真人阻斷鷹路,實乃試探朝廷對女真的態度。陛下剛剛承繼大位不久,對內當致力於朝務及內政,確保穩定;對外當大度寬容,以示友好,穩固周邊。聖上,非是臣多嘴,實是有些事情不得不說。以臣之見,對往昔遊畋圍獵,當適度收斂。陛下,既是女真人阻斷了鷹路,且由他阻斷去,朝廷不予理會他,他自然覺得阻斷朝廷鷹路已沒有意義了,時間一長,自然就恢復朝廷的鷹路了,何必要派出大軍,用武力解決?”
蕭兀納的意思是讓耶律延禧在遊畋圍獵上收斂一些;正好碰到鷹路被阻斷的事情,故以此爲由,對耶律延禧進行勸諫。
耶律延禧視遊畋圍獵爲命;契丹人也向來有遊畋圍獵的習俗。其他國家,大都是一個京師,最多再添加一個陪都而已,契丹人卻有五個京師,分別是東西南北中五京,而這五京並非是皇帝處理政務或國家治理的必需,實是爲契丹皇帝一年四季分別到各處打獵而設置的。那契丹人,並無固定的京師,皇帝打獵到了哪裡,哪裡就是處理國事的京師。
對蕭兀納的進諫,耶律延禧甚是反感,直接就回絕了蕭兀鈉的進諫,派出使臣,連夜趕往寧邊州,命令馬植必須在十日內打通朝廷鷹路,不得有誤。
蕭兀鈉見耶律延禧固執己見,並不採納自己的納諫,遂悶悶不樂離宮而去。
再說寧江州那邊,馬植接到朝廷打通鷹路的指令後,除了派人到生女真節度使完顏盈歌那裡催促解決問題外,就是率領寧邊州的三千兵馬,前往大喇部落,打通朝廷的鷹路。
完顏盈歌得知馬植率領寧邊州三千兵馬去大喇部落打通朝廷鷹路,不但不派兵協助馬植,反倒是暗中派兵協助大喇部落抵抗馬植率領的寧邊州兵馬。
馬植率領着寧邊州三千兵馬,趕至生女真族大喇部落,大喇部落的女真人早已逃之夭夭。馬植以爲鷹路已通,待要撤退時,女真人蜂擁而至,追殺馬植所帶領的三千兵馬。馬植無奈,只得再次返頭,和女真人拼殺,結果女真人見馬植來攻,又逃之夭夭,無處尋找。
轉眼間,十天過去了,朝廷的期限已到,鷹路並未打通。
耶律延禧得知朝廷鷹路仍未打通,甚是憤怒,準備派出使臣,詔令撤銷馬植寧邊州刺史一職,回京領罪。
蕭兀鈉聞聽到這個消息,於第二日朝會時,出班進諫道:“陛下息怒。想那女真人坐地造亂,必是有所準備的,以馬刺史三千人的兵馬,實難打通朝廷鷹路;再說了,那女真人熟悉地形,瞬間聚集,瞬間又消失,朝廷軍隊疲於奔命,絕非是個辦法,也非是馬刺史不用命也。”
耶律延禧聞奏不悅,反問蕭兀鈉道:“以參政之見,該當如何?”
蕭兀鈉道:“順其自然。朝廷不把阻斷鷹路當回事,只傾心於內務發展上,那女真人見朝廷並不在意鷹路被阻,時間長了,就自然恢復鷹路了。”
耶律延禧聞言,生氣地說道:“朕就知道你要說這番話!放着朝廷百十萬兵馬,就打不通個小小鷹路?!還要順其自然?甚是荒唐!”
“並不荒唐。”蕭兀鈉仗着自己曾經是耶律延禧老師的身份,抗辯道:“陛下,順其自然乃是一種策略,有利於朝政穩定。”
“一派胡言!”耶律延禧一點也不給蕭兀鈉這個昔日老師一點面子,駁斥蕭兀鈉道:“堂堂大遼,倒要受女真人欺凌,你還勸朕忍聲吞氣,你安的是什麼心?!是要放縱女真人嗎?”
蕭兀鈉道:“陛下,先帝時,臣就屢番進諫,要對女真人實行彈壓,臣並無放縱女真之意,臣只是想在彈壓女真人上,更加策略點。”
聽到蕭兀鈉擺起了老資格,耶律延禧感到權威受到了藐視,心裡更怒。
蕭海里、蕭奉先等一幫佞臣見狀,乘機在耶律延禧跟前挑撥。
蕭海里出班道:“陛下,蕭蔘政原本在寧邊州任職,與女真關係融洽,並未有衝突發生。臣以爲,蕭蔘政阻止朝廷打通鷹路,乃是希望朝廷不要去彈壓女真人,任由女真人強盛而已。”
蕭兀鈉聞言,心裡大怒,待要發火,又見蕭奉先搶步出班,啓奏道:“蕭蔘政於陛下面前強詞奪理,甚是不恭,當予處置。”
耶律延禧聞言更怒,不待蕭兀鈉說話,便頒佈詔令道:“詔令撤銷馬植寧邊州刺史一職,回京領罪;詔令由蕭海里接任寧邊州刺史。”
蕭海里、蕭奉先等一班大臣,高聲答道:“臣等謹遵聖旨。”
蕭兀鈉無奈,只得隨同他人說道:“臣謹遵聖旨。”
隨即,朝廷並派出使臣,趕往寧邊州,傳達朝廷聖旨。
馬植接到朝廷詔令,心中悲憤,便將刺史之印交由副手,委託其交轉新官,他自己連夜離了寧邊州,趕回上京臨潢府,等待朝廷處置。
馬植被撤職,蕭兀納心有不悅,仗着帝師資格,數次直言進諫,指責天祚帝的種種不是,惹得天祚帝很不高興,遂將蕭兀納貶出朝廷,任爲遼興軍節度使,守太傅。
朝中那班佞臣見蕭兀納被貶,趁機誣陷蕭兀納。
時有佛殿小底王華,受他人指使,誣陷蕭兀納私借內府犀角。
天祚帝聞報大怒,招蕭兀納進殿對質。
蕭兀納道:“臣在先朝,道宗皇帝詔許臣日取帑錢十萬爲私費,臣未嘗妄取一錢,現如今,臣肯借犀角乎!陛下,難道此等言語,你也相信?”
天祚帝因蕭兀納以前朝之事來壓自己,愈加憤怒,乾脆剝奪了蕭兀納太傅之職,再降其爲寧邊州刺史;將現任寧江州刺史的大舅哥蕭海里調回了朝廷,充任內務總管。
耶律延禧睜着兩眼,怒瞪着蕭兀納道:“蕭兀納,在你眼裡,朕這也不對,那也不對,只有你對!那麼,朕且問你,馬植是你推薦爲寧邊州刺史的吧?馬植失職,你作爲推薦人,應該有用人不察之責吧?那好,即使如此,那馬植無能打通朝廷的鷹路,就由你任寧邊州任刺史,打通朕的鷹路吧。”
就這樣,蕭兀納再次被貶任爲寧邊州刺史。
蕭兀納再次任寧邊州刺史後,只關心寧邊州及周邊的防務,對打通朝廷鷹路的事,表面應付,暗中不爲,被女真人阻斷的鷹路一直未能打開,惹得天祚帝耶律延禧焦躁,遂又撤去蕭兀納寧邊州刺史職務,再貶爲黃龍府事。
可憐蕭兀納作爲堂堂帝師,顧命大臣,參知政事的一品大員,愣是讓天祚帝給貶成個五品邊官了。
在京中等待處置的馬植,見蕭兀納被貶到黃龍府人府事去了,而朝中充任高官的皆是他大舅子蕭海里、小舅子蕭奉先之類的皇親國戚,奸臣寧賊,心裡大爲失望,遂悄悄變賣了家中財產,帶着一家老小,回幽州南郊尋賈世忠去了。
自此,馬植由遼國的光祿卿、寧邊州刺史變爲一介草民,開始和賈世忠一起,來往於女真、契丹及北宋之間,做着販馬的生意,倒也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