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怎麼個勝利,也讓童貫大喜過望,連夜派出信使,趕往朝廷報捷,假報殲敵數萬餘人,一舉收復鄯、湟、廓三州。
捷報報到京師,徽宗皇帝大喜。因蔡京舉薦有功,遂授蔡京爲司空,晉封嘉國公;正式啓用童貫爲樞密院事,另授童貫爲景福殿使,兼襄州觀察使;王厚爲武勝軍節度觀察留後,隨軍征伐諸將,皆有封賞。
蔡京受封后,自持推薦童貫有功,整個人都輕飄起來,每日裡趾高氣揚,令朝廷諸事,皆直報宰相府,由他相府來考量定奪。
自此後,蔡京、童貫受寵於徽宗,成爲徽宗朝大紅大紫之人。也是自此後,童貫由專營雜事的供奉官,代理樞密院事,搖身一變,成爲了爲朝廷最爲重要的軍事官員。自此以後,朝廷每逢戰事,皆由閹人出身的童貫統兵征伐。
也是怪了,童貫雖是閹人,長得卻人高馬大,且長有鬍鬚。更怪的是,作爲閹人的童貫,倒也有點軍事才能,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每逢戰事,統兵出征,也連續打了一些勝仗,童貫由此在徽宗跟前,更受寵信。
再後來,童貫根基扎深,掌管兵權,就把蔡京不怎麼往眼裡放了。蔡京爲獨攬朝廷大權,自然也常常和童貫勾心鬥角。
那童貫自從作爲欽差兼監軍收復了湟、鄯、廓三州之地後,徽宗皇帝對童貫倍加寵信,許多事情都願意和童貫相商,卻慢慢輕待了時爲宰相的蔡京。除此之外,朝廷還將熙河蘭會路改名爲西荷蘭湟路,任命童貫爲樞密院事兼西荷蘭湟、秦風路經略安撫置使。
看到童貫權勢漸大,作爲宰相的蔡京心裡很不舒服,遂尋找機會,搞一些事情,展現自己在把控全局方面的能力,好在徽宗皇帝面前固寵,以壓制童貫的崛起。
蔡京想出來的辦法就是招誘西夏的邊民。
這年三月,蔡京密令延安路宋將陶節夫,在延安一帶招誘西夏邊民歸宋,以瓦解西夏國實力。
淘節夫遵照蔡京之令,遂在延安路周邊地區設置招待點,招誘和接納西夏邊民,分發銀兩,轉運西夏邊民至內地生活。一時間,西夏邊民蜂擁而至,爭相投宋。
西夏邊官遂將這一情況報告給西夏朝廷。西夏國王得知這一情況,大怒,遂調兵遣將,對北宋沿邊地方大舉攻掠。
這一突發情況的出現,使得西北諸軍不得不將兵力用於和西夏的作戰上。
原來被童貫在征討湟、鄯、廓三州時趕跑的番將多羅巴,見宋軍主力集結於宋夏邊境,放鬆了青唐諸州的防守,遂借西夏軍攻宋的聲勢,率領三萬番兵,乘勢進逼鄯州。
鄯州知州高永年聞報,領兵抵擋,出城北行三十多裡,便遭多羅巴番兵的伏擊。高永年因兵力相差懸殊,戰敗被俘。番將令手下將高永年押送至多羅巴處。
高永年被押送至多羅巴處,昂首挺胸,怒視着多羅巴,沒有絲毫恐懼。
多羅巴也怒視着高永年,恨不能把高永年一口給吞了。
兩人怒視片刻後,多羅巴又轉視其手下的士兵,回首指着高永年道:“你看看,就是這個人,在閹人童貫的指揮下,奪我國家,使我們宗族漂落他鄉,無處可歸,今日終被我所擒,既是百死也不解我恨!”
多羅巴越說越氣,大聲吼叫道:“來人!將這人剖腹挖心,我要吃了他的心肝!”
巴羅多手下聞令,遂一擁而上,用刀剜出了高永年的心肝。
高永年在慘叫聲中死去。
番兵將高永年淋漓着鮮血的心肝遞給巴羅多,這廝竟然眉頭都不皺一下地、一口一日地將高永年的心肝給吃了。
吃畢高永年的心肝,巴羅多情緒激昂,命番兵番將四處聯絡,聚衆衝擊靑唐諸州。
在巴羅多鼓動下,羌人、吐蕃聚衆放火,燒了大通河上的木橋,紛紛叛宋附夏,西北大震。
消息傳到朝廷,徽宗皇帝龍顏大怒,不問事情起由,卻要治西北邊將的罪。
擔任西北武勝軍節度觀察留後的乃是王厚,是西北諸軍的最高首領。
在這之前,王厚曾向蔡京行賄,希望得到蔡京提攜。
恰逢朝廷西征,蔡京在極力推薦童貫的時候,也捎帶着推薦了王厚,意欲讓王厚做童貫的副將,故此纔有了鄭居中推薦王厚爲徵西主帥之事。西征之戰,順利收回鄯、湟、廓三州之地,蔡京因此被晉封爲司空、嘉國公,童貫也被授予景福殿使、襄州觀察使,王厚僅僅得了個武勝軍節度觀察留後。
王厚心想,統兵打仗的我,結果功勞全成你們的了,封公授將的,我倒啥也沒撈着。因爲這個原因,王厚對蔡京、童貫多有怨言。現在,西北邊亂蜂起,蔡京因怕把責任歸到自己頭上,便把所有的過錯全都推到了王厚的身上。王厚無過受責,又被朝廷貶爲郢州防禦使。
對此,王厚感到冤屈。當初的時候,王厚是徵西元帥,本來朝廷大軍兵強馬壯,兵多將廣,完全可以將青唐番人圍而殲之,是聖上派的欽差、監軍童貫硬要圍城三面,放開一門,以至於青唐番兵棄城而逃,留下此後患。按道理這個責任該童貫來負,現在聖上不治童貫的罪,卻要治我的罪,把我貶爲郢州防禦使,這是何番道理?!
時任秦州知府兼秦鳳璐安撫使的錢昂,對童貫也是滿肚子的意見,但錢昂和童貫的職級相差甚遠,故此也拿童貫沒有辦法,只是在心裡看不起童貫。
因爲徽宗皇帝不問青紅皁白,就貶了王厚,遂蔡京也有所不滿,童貫見是時機,遂散佈蔡京擅自招收西夏邊民以致招惹此禍的消息,徽宗皇帝因此對蔡京更加不滿,更加寵信童貫令其總領樞密院事,並監管西北戰事。
如此一來,召令西夏邊民引發的責任,就落在了蔡京一人頭上,等於是徽宗皇帝剝奪了蔡京對西北方面的戰略決策權。
自此,童貫獨自掌握了西北一帶的軍事大權。
翻過年,到了大觀二年正月,童貫領兵出征,討伐吐蕃溪哥部落。到四月份,溪哥王子臧徵撲哥戰敗投降,宋軍收復了溪哥城,改建爲積石軍。之後,宋軍重新收復了洮州。童貫因這次的軍功加銜檢校司空,繼續主管西北守衛邊疆的工作。
童貫隨着功勞的積累,權力的增大,居功自傲,作事專橫跋扈,無論選拔將吏,還是謀劃出兵,他都敢好惡由心,恣意妄爲。許多重大的事情,他根本不向徽宗皇帝請示,就擅作主張,未把當朝宰相蔡京放在眼裡。就連待人接物,也是鼻孔朝上,一派趾高氣揚的神氣,對蔡京不象以前恭敬。爲此蔡京與童貫之間,便由不快而漸生矛盾。
眼看着童貫軍事才能突出,徽宗皇帝想再一次晉升童貫,授予他開府儀同三司,相當於相使的的權力時,蔡京便出面作梗了,蔡京逢人便振振有辭地說:“使相的大權怎麼能隨便就送給宦官呢?”徽宗皇帝也聞聽到一些傳言,遂打消了授予童貫開封儀同三司的職務。
然而,這時候的童貫早已不是在宮內侍候人的童貫了,而是樞密院事兼西北前線最高軍事長官了。
童貫爲人也飛揚跋扈,愛顯擺權威,常到處巡查,一副牛皮哄哄的樣子。邊關諸將見童貫權勢熏天,也迎來送往,溜鬚拍馬,唯童大帥馬首是瞻。
西北邊官中,秦州知府兼秦鳳璐安撫使的錢昂,曾隨童貫、王厚收復鄯、湟、廓三州之地。在戰役中,明明能全殲番兵番將,奪回城池,而童貫卻圍城三面,放開一門,憑巧力和恐嚇收復上述三城,致使巴羅多等番將逃走,以致釀成了高永年之禍。錢昂因此而看不起童貫,遂在其他邊將爭先恐後巴結童貫時,唯獨錢昂傲骨磷磷,對童貫頗爲不屑。
對錢昂的藐視,童貫心裡也極不舒服,總想找機會奚落錢昂一下,好讓錢昂對自己尊重點。
一日,童貫去秦州巡視,一路上磨磨蹭蹭,故意比約定的時間推遲了很久才抵達秦州。
秦州知府兼秦風路安撫使的錢昂早等得不耐煩了,在終於等到童貫童大帥光臨後,便問童貫道:“大帥爲何來的這麼晚呀?下官在此已經恭候多時了。”錢昂乃是個小個子,人長得也精瘦。童貫看了看錢昂,一語雙關地回答錢昂道:“你不知道呀?!你看,我今日乘坐的這頭驢,個頭小而脾氣倔,動輒跳躍,很難駕馭,故此來遲,讓錢安撫使久等了。”
童貫此話明明是罵錢昂矮小,且像個不服管教的毛驢。
錢昂聞言,不動聲色,揣着明白裝糊塗,反問童貫道:“大帥乘坐的這頭驢可是頭公驢?”
童貫答道:“那當然是公驢了,哪有母驢用來重做戰騎的?”
錢昂聞言大笑,也一語雙關地說道:“大帥既是奈他不何,不如把這頭‘公驢’給閹了!”
童貫聞言,知道錢昂在諷刺他是閹人,氣得七竅生煙,又奈錢昂不可,只得把滿腔的怒氣硬壓了下去。
這童貫,除了在邊關作威作福外,就是瞄上蔡京的權勢了,想把蔡京給排擠了,他好獨佔徽宗皇帝之寵。
故此,童貫開始籠絡朝中一般大臣,專一和蔡京過不去。
再說那蔡京,因推薦童貫、王厚打了勝仗,被徽宗皇帝授爲司空、封爲嘉國公之後,更加飛揚跋扈,驕橫霸道,全不把滿朝文武放在眼裡。蔡京得意忘形,一點也沒發現其他大臣已經開始反對他了,包括他推薦提拔起來的童貫。更爲嚴重的是,在童貫等人的挑撥下,徽宗皇帝也漸漸不待見蔡京了。
童貫因爲近些年來連續打了一些勝仗,便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乃當朝第一軍事謀略家,在許多事情上就謀求更得的決策權,不與蔡京等人商量,只向徽宗皇帝一人稟報。
接下來童貫幹了一件事,直接將大宋拖入了災難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