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郭藥師反遼投宋決心已定,但常勝軍中有朝廷派住的監軍蕭餘慶;蕭餘慶手下有獨立於常勝軍、歸蕭餘慶直接管理的一千名契丹精兵。這一千名朝廷精兵,是朝廷專門用來牽制常勝軍的。個情況對郭藥師及他的常勝軍來講,是極爲不利的。
蕭餘慶作爲皇室代表,在常勝軍中擁有很大權力;平時的時候,郭藥師也是極爲尊重蕭餘慶。現在,常勝軍欲反遼投宋,就必須想辦法解決蕭餘慶及他手下的一千契丹精兵;否則,雙方發起衝突,事情就多有麻煩了。
儘管,這個時候,郭藥師手下的常勝軍有三萬之衆,但一旦與朝廷精兵發生衝突,自己究竟能不能掌控住所有的兵士,這個很不好說。
故此,郭藥師招來常勝軍副統制張令徽、團練使趙鶴壽、劉瞬仁,副團練使甄闊海、甄五臣等人,一起商量反遼投宋這件事情。
郭藥師對張令徽、趙鶴壽、劉瞬仁、甄闊海甄五臣等將領說道:“諸位將領,根據得到的情報,朝廷已經對俺們漢人將領起了疑心,要剝奪俺們的軍權,要將俺們漢人將領誘哄至朝廷宮中,加以解決;所以,咱們常勝軍要自保,反遼投宋是一定的了,這個沒有任何含糊!現在需要解決的問題是,涿州城中,尚住着朝廷派來的監軍蕭餘慶,他手下尚有一千名契丹精兵,咱們若冒然舉事,必被蕭餘慶阻撓。大家覺得該如何解決蕭餘慶及他手下的一千名精兵?”
張令徽道:“郭統制,既是朝廷以研究部署幽州防衛之名,引誘俺們前去皇宮,他們好加害於俺們;那麼,俺們也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也以需要確定涿州防務名義,派人前去恭請蕭餘慶過來,然後將其控制起來。同時,另派將領,統兵五千,圍困契丹精兵軍營,予以繳械。”
郭藥師聞言道:“這個辦法不錯。就按張副統制使的辦法辦。諸位,你們誰去恭請蕭餘慶前來統制府?”
甄闊海挺身站起,高聲說道:“統制使,末將願意前去恭請蕭監軍。”
郭藥師見狀大喜,高興地說道:“若是甄將軍肯去,自然是好;關鍵是甄將軍年輕氣盛,遇事一定要壓住火,莫要焦躁,以把蕭餘慶請來爲目的。只要將蕭餘慶請來了,他手下的一千契丹精兵沒有了頭領,就好辦了。甄團練使,對於蕭餘慶,一定要保證他的安全,切不可有閃失,將來,萬一出現意想不到的情況,我們還要以蕭餘慶爲籌碼,和朝廷及蕭幹談判呢。”
甄闊海高聲答道:“統制使放心,末將保證把蕭監軍安安全全地請過來就是。”
“好!好!”郭藥師說着,又將頭轉向趙鶴壽等人道:“甄闊海恭請蕭監軍的時候,由趙鶴壽團練使率五千常勝軍,負責圍困和攻佔契丹精兵兵營;若契丹精兵拒不配合,則予以消滅。由劉瞬仁團練使、甄五臣副團練使負責集結兵馬,隨時聽從本統制調用。”
趙鶴壽、劉瞬仁、甄五臣挺身站起,高聲答道:“末將遵令!”
安排完上述事情後,郭藥師轉首對張令徽說道:“張副團練使,待甄副團練使請來了蕭餘慶、趙團練使控制住了契丹精兵軍營,那時候,由副統制先行率精兵八千、馬軍五百及涿州下屬四縣縣令,前往宋營,奉冊請降。”
張令徽也挺身站起,高聲答道:“末將遵令!”
郭藥師和張令徽、趙鶴壽、劉瞬仁、甄闊海、甄五臣等將領商議好後,隨即散會,各自準備去了。
這時候,已是紅日西沉之時,霞光灑滿了涿州城,紅磚綠瓦的房屋頂上,升騰着裊裊炊煙。監軍府中,蕭餘慶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坐在八仙桌旁,喝着產自四川的蒙頂山茶,滿屋子都是茶的馨香。
這個茶,是蕭餘慶一個經商的朋友送給他的。蕭餘慶自從喝上這個蒙頂山茉莉花茶以後,就不在喜歡其他的茶了,只盯着蒙頂山茉莉花茶喝。
現在,蕭餘慶正美滋滋地喝着茶,一軍士匆忙進來,稟報道:“報告監軍,朝廷派員前來,說有要事通報監軍。”
蕭餘慶聞報,將手中端着的茶碗放到桌上,命令道:“快將朝廷來員請將進來!”
“是!”軍士答着,轉身出了大堂。不一會兒,軍士帶着數人進入到大堂中。
領頭的一人,往上一拜,高聲說道:“監軍哥哥這一向可好?”蕭餘慶聞聲去看,見是朝廷殿前侍尉蕭餘豐,算是本家,平時也熟悉。蕭餘慶趕忙離座,趨身過來,問候道:“阿呀!甚風吹得賢弟到來?爲兄實不知侍尉到來,有失遠迎,見諒,見諒。”
蕭餘豐忙道:“哥哥只管坐,如此擡愛,爲弟消受不起。”
蕭餘慶遂攜了蕭餘豐的手讓至客座上坐下了。蕭餘慶轉頭讓着其他幾人道:“諸位請坐!請坐!”
那幾位隨即在客座坐定。
蕭餘慶回身,坐至八仙桌旁。
監軍府兵士端進茶碗,放在蕭餘豐及其他幾位座前案几上,然後退出了大堂。
蕭餘慶伸手讓道:“諸位請喝茶。”
蕭餘豐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將茶碗放至案几上,望着蕭餘慶說道:“監軍哥哥在上,小弟幾人這次過來,是奉了朝廷密令,專程來見哥哥的。”
蕭餘慶聞言,心裡有點緊張,問道:“何事這麼重要?朝廷有什麼具體指示?”
蕭餘豐道:“哥哥,金宋兩國,南北夾擊燕京,咱大遼現在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這個時候,一旦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就是大事;所以,朝廷非常謹慎,不得不採取一些非常之舉。”
蕭餘豐如此一說,蕭餘慶就更緊張了,睜大兩隻眼睛,半張着嘴,吃緊地看着蕭餘豐說道:“什麼非常之舉?侍尉如此之說,俺就更緊張了。賢弟,究竟何事,不妨直說,不會是與哥哥俺有關吧。”
蕭餘豐趕忙搖頭說道:“哥哥多心了,與哥哥沒有任何關係。”
“既然與哥哥俺無任何關係,那究竟是什麼情況?”
“監軍,本侍尉這次來,主要是爲解決常勝軍問題來的。”
蕭餘慶見說,疑惑不解,遂問道:“常勝軍能有什麼問題?既是常勝軍有問題的話,就賢弟幾人,怎麼解決?”
這一段時間以來,蕭餘慶與郭藥師相處融洽。郭藥師凡事均向蕭餘慶通報,使蕭餘慶能夠全面掌握常勝軍的情況;況且,常勝軍南下,援助朝廷軍隊,擊敗了宋國大軍,受到了朝廷表彰,這個時候要解決常勝軍的問題,就把蕭餘慶給搞糊塗了,他不明白常勝軍能有什麼問題?假如常勝軍有問題的話,自己作爲監軍,豈不是也有責任了?!
蕭餘慶遂顯得緊張起來。
蕭餘豐見狀,對蕭餘慶說道:“哥哥不必緊張,情況是這樣的。昨日,蕭都統與耶律總管專門召見爲弟,告訴爲弟道:‘漢人不可信,在燕京形勢極爲嚴峻的時候,必須先解決漢人將領的問題,以防漢人將領發生兵變,投奔宋軍。’蕭都統令俺們幾個趕至涿州,通知郭藥師等漢人將領入京開會,意在開會時解決漢人將領的問題。蕭都統專門交代爲弟,到了涿州後,先去監軍處,將情況通報於監軍,以便監軍掌握情況,免得鬧了誤會。另外,蕭都統令監軍掌控住駐紮在涿州的一千朝廷禁軍,配合接下來朝廷對常勝軍的改編工作。”
蕭餘慶聞聽了這個情況後,心裡大驚。蕭餘慶心想,這事搞得太唐突,鬧不好的話,或是走漏了風聲,麻煩就大了,就會把常勝軍給逼反了。逼反了常勝軍,對他們無所謂,他們在幽州城,常勝軍奈何不了他們;但俺不行,俺就住在涿州城裡,擔任着常勝軍監軍,常勝軍一旦被逼反了,鬧僵起來,俺就成甕中之鱉了,必被郭藥師所害。好在蕭都統還念在同爲奚人的情分上,讓蕭餘豐提前告訴了俺,好讓俺有個準備;若不然,俺還矇在鼓裡,啥都不知道呢!
如此一想,蕭餘慶慌了,忙囑咐蕭餘豐道:“賢弟呀,你們去通知郭藥師等漢族將領進京開會時,一定要穩住神,莫要漏出破綻了。假若此事被郭藥師識破了,咱們大家都性命難保。待會兒,在你們去郭藥師那兒時,俺就集結朝廷的一千禁軍,暗中做好防備,以防萬一。”
“監軍所言極是。”蕭餘豐道:“俺們會萬分小心的。”
蕭餘慶和蕭餘豐等人正說着話,用兵士慌里慌張地跑了進來,稟告道:“報告監軍,甄團練使率百餘名親兵,前來府上,說是恭請監軍前往統制府商討軍機事務。”
蕭餘慶聞報,大吃一驚。蕭餘慶心想,俺們正要以開會的名義解決他們呢,他們卻來請俺前去開會,該不是出啥差錯了吧。
蕭餘豐心裡也是大驚。蕭餘豐心想,常勝軍將領至監軍府,見俺們朝廷來的人也在監軍府,會如何想?待會俺們再去高藥師的統制府,通知他入京開會,會不會引起其懷疑?會不會將俺們扣押起來?要那樣的話,事情就複雜了,恐怕會節外生枝。
蕭餘豐趕忙去看蕭餘慶,想從蕭餘慶那裡討到主意。蕭餘慶此刻也慌神了,不知道該如何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