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趙良嗣驚恐的樣子,賈世忠趕忙離座,站於趙良嗣對面,鞠躬一拜,說道:“哥哥莫慌。她們乃世忠的朋友,此番與世忠結伴而來,乃是爲結交哥哥,並無惡意。哥哥,以前的時候,她們因不認識哥哥,多有得罪,還望哥哥諒解。”
賈世忠如此一說,趙良嗣從驚慌中緩過勁來,心裡暗想,自己剛纔的反應有點過度了,不管咋說,他們幾位是俺義弟帶來的;俺義弟既然帶她們來了,其中必有緣故,自己不該反應過度,不該喊衙役們進來,顯得太小氣了,且傷了義弟面子。如此一想,趙良嗣忙對幾位衙役道:“你們下去吧!是俺兄弟及幾位長久不見得朋友,出了點誤會而已。”
幾個衙役聞令,退出了大堂。
銀芝和金銀銅鐵四霞姑娘見狀,也衝趙良嗣道了萬福,以表示歉意。
幾位姑娘中,金霞抱着雙手,大不咧咧地衝趙良嗣一拜,說道:“趙大人,以前相見,互不相識,並不知道你是朝廷大員、秘書丞。當時,我們姐妹,因惡金人,故與大人有那番打鬥。好在僅僅是打打而已,並無大礙。趙大人,多有得罪!金霞給你賠罪了。”
說着,又衝趙良嗣彎腰一拜。
趙良嗣見說,臉上勉強擠出了點笑容。
賈世忠剛忙讓着趙良嗣說道:“哥哥且坐,聽俺慢慢說與你聽。”
趙良嗣聞言,衝銀芝及金銀銅鐵四霞姑娘說道:“誤會,誤會,幾位姑娘請坐。”
說畢,趙良嗣在八仙桌旁坐了下來。
賈世忠坐到了八仙桌另一側。
銀芝及金銀銅鐵四霞姑娘也在客位上坐了下來。
賈世忠遂將銀芝及四霞姑娘如何去了燕郊,如何深夜投宿、如何與她們結識等等情況,詳細說給了趙良嗣。
考慮到趙良嗣乃朝廷命官,賈世忠未說銀芝公主的真實身份,只說銀芝是汴京城裡的大家閨秀,因家庭變故原因而流落燕郊的。
趙良嗣聽賈世忠說了情況後,慌忙站起身來,雙手抱拳,笑呵呵地對銀芝及金銀銅鐵四霞姑娘說道:“有道是不打不相識,幸會,幸會。幾位姑娘,故唐大詩人李太白有詩曰:‘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俺雖在朝廷爲官,然,許多事情也是心不由己,無奈而爲,多有煩憂,若有得罪,還望諒解。幾位姑娘既然是俺義弟的朋友,就等於是俺趙良嗣的朋友。以往的事情,無須再提;從今以後,但凡有需要幫助的事情,幾位姑娘只管開口便是,俺將傾盡全力,捨命相助。”
趙良嗣的這番話,讓銀芝及金銀銅鐵四霞姑娘對他有了好感。
銀芝心裡暗想,原來這人也不是多壞,只是官職在身,責任在肩,許多事情,不得不爲而已。
於是,銀芝的臉上,展現出了親切柔和的表情。
當時,雙方將以往的事情說清了,就不再拘束,開始說些閒話。
說話當中,賈世忠問道:“哥哥在上,俺有一事,想問問哥哥,不知當問不當問?”
趙良嗣道:“瞧賢弟說的,咱哥倆,還有啥當問不當文問的?賢弟如此一說,便是把哥哥當外人了。賢弟,有什問的,你只管問便是。”
“好!”賈世忠說道:“哥哥既是這樣說了,俺就直接問了。哥哥,朝廷是不是和女真簽訂了盟約,欲共行伐遼?”
趙良嗣見問,說道:“確有此事,而且,這個盟約,便是哥哥親自出面,和女真人簽訂的。去年冬天的時候,受朝廷委派,哥哥跨海而去,到了女真,經過多輪談判,簽訂了海上盟約,約定宋金兩國,於來年開春,共同起兵,共行伐遼。”
“哥哥,朝廷爲什麼要簽訂這樣一個盟約?”
趙良嗣沉吟了一下,說道:“賢弟,你也也知道,俺從契丹,投奔南朝,就是爲了獻聯金滅遼之計。後晉時,石敬瑭割讓幽燕十六州與契丹,南朝因此失去戰略要地。自太祖時,南朝就多次爲收復幽燕失地而戰,終因力不如人,不能收復回來。如今,女真崛起,牽制了契丹,南朝正好借勢而收復失地,故有此盟約的簽訂。”
“哥哥,兄弟還得多問一句。朝廷爲什麼一定要滅了遼國?那女真人的金國可靠嗎?”
“若不滅遼,燕雲故土如何收復?賢弟,以前的時候,咱們是遼民,這個不假,但咱們更應該知道,咱們的根在中原。賢弟呀,根是什麼?根是本呀!只有根深了,枝葉才能茂盛;所以,無論什麼時候,咱們都不能忘了本,都要要時刻牢記咱們是漢民,咱們的根在中原,咱們不能忘了自己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趙良嗣的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很是感人,連銀芝及金銀銅鐵四霞姑娘都給感動了。銀芝心中,對國家和個人、朝廷和地方的關係問題有了進一步認識。銀芝的心中,對父親策動江南民變,起兵造反的行爲,開始有了反思。
在銀芝反思的這個時候,賈世忠繼續說道:“哥哥說的是。關於宋金海上盟約,我也是聽說的,略知一二,但理解得沒有這麼深。哥哥,最近一段時間,俺在大禹山上,結識了道士許貫忠,以他的看法,簽訂如此一個盟約,似乎不是甚好。”
趙良嗣聞言,再次沉吟了起來。
關於簽訂此盟約究竟是好是壞,朝廷上也頗有爭議,民間有議論,也是正常的;現在,見賈世忠問起此事,趙良嗣遂又將簽訂盟約的道理,給賈世忠和銀芝及金銀銅鐵四霞姑娘說了一通。
趙良嗣說畢後,賈世忠又說道:“我們來的路上,見朝廷大軍向北進發,可是去征剿契丹?”
趙良嗣點頭道:“正是。此次,由童樞密率大軍二十萬,由南向北,攻取幽州。女真將從北向南,牽制契丹。契丹受南北夾擊,自顧不暇,收復幽州,勢在必得。”
賈世忠聞言點頭。
趙良嗣續說道:“賢弟,兩國交戰,幽州一帶,必定大亂,以兄之見,不如捨棄了幽州房產田地,定居京中。賢弟啊,有哥哥在,萬事好辦,哥哥會安排好的。”
賈世忠道:“多謝哥哥掛念。哥哥,要是你說的這個情況,俺得趕緊返回幽州去,等把那邊的事情安排好後,再來京師找哥哥不遲。”
趙良嗣道:“不急,賢弟不妨在東京多呆些時日,帶着幾位姑娘們好好轉轉,觀賞下東京城景,爲兄也好儘儘地主之意。”
賈世忠聞言,心想也是,俺也沒多轉過東京呢,不妨借這個機會,帶着銀芝他們,好好玩玩東京城。至於幽州那邊的戰事,與小民們沒多大關係,龍四他們會守好莊院的。如此想着,賈世忠遂望趙良嗣一拜,回道:“哥哥所言極是。”
趙良嗣見賈世忠答應在東京多帶一些時日,大喜。
當天,趙良嗣設宴款待賈世忠和銀芝及金銀銅鐵四霞姑娘。
自那時起,賈世忠和金銀銅鐵四霞姑娘住在了趙良嗣的府邸,一直在東京城裡逗留了十餘日。
十餘日後,賈世忠、銀芝等人與趙良嗣辭別,返回到了大禹山中。
大禹山中,賈志忠、銀芝及金銀銅鐵四霞姑娘再次見到許貫忠。
許貫忠見賈世忠、銀芝及金銀銅鐵四霞姑娘從汴京返回,大喜,將賈世忠、銀芝及四霞姑娘請入大堂。
大堂中,賈世忠將大宋以派樞密使童貫,統兵二十萬,前往燕京,攻打幽州之事,告訴了許貫忠。
許貫忠聞聽了這個情況後,陷入沉思。
一會兒,許貫忠看着賈世忠說道:“戰事一起,無論結局如何,必將殃及百姓。以俺之見,賈義士當早做打算,或替遼抗金,難免以身捐國;或早歸大宋,保存富貴。不知賈義士心下如何考量?”
賈世忠聞言說道:“世忠雖居遼地,乃是漢人。替遼抗金,非俺之責。迴歸中原故國,乃俺之願也。俺的想法,先回幽州,將俗事做一番安排後,待將來朝廷有事,必挺身而出,儘子民的一份力量。”
許貫忠接嘴說道:“雖是如此,也得有所防備。當今之際,需儲備物質,比如糧食戰馬,最爲重要,如此,將來若是朝廷有事,俺們纔好出力。”
賈世忠道:“正是如此!俺回去後便購買馬匹,反正俺擅長的就是販馬。只是俺那地方,乃教化之外,只有馬匹,沒有鐵器糧食之類,如此奈何?”
許貫忠道:“賈義士如不嫌棄,俺這裡便是義士歸宿。將來賈義士所購戰馬,可悉數送至此處,俺負責飼養,負責籌集糧食,鐵器,打造鐵箭,將來有事,俺們相互幫襯,共保富貴。”
賈世忠聞言說道:“如此甚好,只是銀芝,又該如何安置?”
說畢,賈世忠、許貫忠一起看向銀芝。
銀芝見許貫忠、賈世忠皆看向自己,紅了臉,款款說道:“銀芝自小生於浙東水鄉,習慣於綠水青山,見此處甚是清秀,十分喜愛。然,銀芝得遇賈莊主,甚得賈莊主擡舉;故此,銀芝情願隨了賈莊主返回燕京,操持內務,替賈莊主分憂解難。”
賈世忠正不知該如何安置銀芝,猛然聽銀芝如此說,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