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德洛斯城主死了,被人刺殺了!
整個歐福已經成爲了一個隨時會噴發的活火山,曾經井然的次序已經蕩然無存。
到處都有激動無比的獸人在嚎叫哭喊,揮舞着武器擊打着地面和牆壁,如果不是還有些有威望的長老還能保持些清醒,制止着族人的行動,恐怕歐福現在已經完全失控了。
塞得洛斯並不是獸人們的心目中的神,神不過是一個用來寄託和膜拜的東西,有時固然是偉大和崇高的,但野地絕沒有一個在身邊真正值得得尊敬和仰慕的人更能打動人心。而塞得洛斯對於獸人來說,又何止是值得尊敬和仰慕而已。之所以他們能生存到現在,能有這樣一個完全是以前無法想像的城市,能夠有一個和人類平等的地位,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塞德洛斯給予他們的。
他不是神,神也沒有他這樣的地位。
歐福到處充斥着獸人們悲哀的嗥叫,幾乎有半數的獸人都陷入半狂暴的狀態中,空氣中到處都是獸人們狂怒之時散發出的濃烈激素味道,好像爲塞得洛斯瘋狂的不是獸人,而是這個他一手建立的城市。
歐福的心臟,巨大的市政府中。這裡卻和其他地方完全不同,沒有一丁點的騷動和混亂,有的只是凝重得幾乎要滴出鉛汁的沉重氣氛。
城主辦公室中,塞德洛斯的屍體依然靜靜地趟在地上。房間中依然是那股濃郁的血腥味,那都是塞德洛斯身體中地血。這個精力充沛的老人現在只是具靜悄悄地屍體,以一個可怖的樣子倒在乾涸了血跡中,展示着他喉嚨間地那巨大的傷口。
一把帶血的匕首橫插在門樑之上,那是兇手留下的唯一的線索。屋子子裡事物都不曾挪動過,這都是非曲直了留給格魯看個清楚。他今天早上剛剛接到消息。從桑得菲斯山脈趕回來的。
“塞萊斯特……”格魯伸手從房樑上拔下了匕首。這是一把十字架般的白銀匕首,無論是刀身還是柄部上都雕刻着無數精密地花紋,是教會審判所所用對罪大惡極的異教徒執行最後死刑時所用的工具。他的聲音重得像是把一個個的鉛塊朝地面上扔。他眼神和表情已不是平時那如看不透的深海一樣的莫測,雖然看起來好象沒有什麼變化,但是沒有人敢去直視他的眼睛,甚至不敢靠近他。
門外的半獸人嗚咽着說:“暫沒有查到那麼太多地線索。包括塞德洛斯大人遇害的這間屋子裡,讓最擅長追蹤的狼人長老來檢查過,雖然長老也很激動,但是他仔細檢查過了,他說沒有發現任何人進來過的痕跡,連氣味也沒有……但是這裡明明是有城主大人和刺客戰鬥過的痕跡……”
“不是戰鬥,他根本沒有戰鬥的機會,一擊致命……”嘎吱嘎吱聲中,白銀匕首如同一團廢紙在格魯的手掌聲中扭曲變形。“還有什麼其他的沒有……”
“今天早上南邊負責巡邏的晰蠍人來報告,雙足飛龍在一處灌木叢附近好像聞到了什麼巨大飛禽的氣味。估計是有獅鷲從那裡經過……”
“馬上集合所有地部落首領,召開會議。”格魯冷泠地說。聲音波瀾不驚,但是半獸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格魯手中已經被揉成了一團鐵塊飛了出去,然後是轟隆一聲,一面用巨石壘砌的牆壁都垮了。
“諸位,我不贊同這個決定。”波魯幹大人站到了椅子上說。
“你沒聽到我們地問題嗎?矮子,我們是問你需要多久才能聚集起所有的部隊,怎麼樣安排才能用最短的時間裡通過……”一個食人魔首領大聲嗥叫。他的眼睛裡全是血絲,如果不是這些年來在歐福培養出的理智。幾乎要讓他發瘋的憤怒早就讓他把所有能見到的人類全部撕成碎片。
波魯幹大人努力揮動着手臂,即便是這樣他的身材也比在坐地獸人們矮小上太多。和他的聲音一樣顯得微不足道:“諸位。我知道你們對塞德洛斯大人的逝世很悲痛,但是諸位也要知道,我們這樣做並不合理……”
“你沒聽到我們的話麼?”獸人們的咆哮聲立刻把他的聲音都淹沒了。
“這件事情有些古怪,雖然塞德洛斯大人的性命是賽萊斯特早已想要的了,但是……總之這事好像不大對……如果他們真有能力這麼幹,應該早就這樣幹了,拖到現在才暗殺……”波魯幹大人努力地提高聲音,幾乎是在吼叫。“而且。我們的優勢是在潛力和發展……我們用不着現在就……”
一片更大的怒吼聲幾乎要把波魯幹大人震倒,幾個激動過分早就已經陷入半癲狂的獸人差點就朝他衝過來。
理性在失控的感情面前是沒有任何效果的,尤其是這些還是原本就本能遠超於理性的獸人。雖然明
知道這一點,但是波魯幹大人還是很不甘心,他暗自嘆了口氣,喃喃地說:“塞德洛斯大人已經死了啊……雖然我也尊敬他,但是已經死了的人,並不值得活着的人再去爲他……”
轟的一聲巨響,波魯幹大人徹底地癱倒在了椅子上,滿天的碎片如雨而下,有他背後的椅子靠背,
還有更後面的牆,以及他的頭髮。
今天他沒來得及梳理頭髮的,而從今以後大概不公再梳理了,他現在幾乎成了禿子。原本茂密蓬亂的頭髮現在只剩下一些參差不齊的短樁,其他的頭髮以及和他背後的椅子,牆壁一起粉碎,滿天飛舞。
“別說這些可能激怒我的廢話,回答問題。”格魯坐在對面,似乎動都沒有動一下,語氣平靜,眼神深邃得可以把人吞進去再碾壓成碎片。
所有的獸人都安靜了下來,剛纔那麼激動,好像隨時都可以把他扯成碎片的獸人們都全部不動了,他們都看着格魯。
波魯幹大人頭上的汗如小溪般的狂流而下,他知道,只要差一點點,這滿天習舞粉碎而下的就是他的腦袋碎片了。而這一點點也並不是刻意留下的餘地,也許在格魯的心裡或者手上的某根肌肉上,真
的就是一點點的距離。
他這才知道,這些身爲首領,應當有相當的自制力和理性的獸人們爲什麼會這樣的失控了。
那憤怒並不單純,並不是出自他們自身,更多的是出自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恐懼。這種恐懼來
自與這裡的主宰,那個已經從潛意只最深處影響着他們的人。
殺氣,那不是平常的,外溢的殺氣,而是出自更深處,沒有人感覺得到但是卻沒有人能不被影響的殺氣。
格魯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太激動太憤怒的痕跡,但是事實上他有可能是這裡最憤怒和最激動的人,只是這種種激動憤怒都隱藏得很深,但是那從最深處散發出的殺氣和殺意卻已經漫溢出來,蔓延到了周圍所有人的身上。
這些獸人首領們什麼都感覺不到,蛤是靈魂最深處的本能卻告訴他們正處在一隻狂野暴怒的巨獸旁邊,隨時有可能被撕成碎片,所以他們纔會這麼焦躁憤怒無法自抑。
波魯幹大人很清楚,這種情況之下,無謂的堅持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他不想成爲被這隻巨大的猛獸撕成碎片的第一個,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回答“我知道了。”
和歐福那即將就要爆炸的氣氛相反,卡倫多依然是那麼平靜,平靜得像是這裡永遠不可能發生些什麼,尤其是這座連在這裡都算偏僻的小木屋。
“你有把握歐福的反應是那樣?”
“預料野獸的行動遠比預料人的簡單,因爲他們的反應都很直接。歐福不是沒有頭腦的傢伙,但是絕大多數都是頭腦簡單衝動強烈的野獸罷了。他們手裡有什麼牌我清楚,所以他們會有什麼反應我也清楚……”平民打扮的紅衣主教一笑,笑得很有自信。他手裡拿着艾爾婆婆的那半截權杖在玩把。
“但願一切都能按你的計劃進行。”
“您應該對事態的發展有些信心纔是……其實不用那麼操心的。”
“難道你不操心嗎?”艾爾婆婆轉過身來,看着主教淡淡地問。“如果事情出了岔子我是不會放過你的,除非你一輩子窩在光輝城堡藏在馬格努斯的屁股下面。否則我保證你的下場比塞德洛斯要慘上一百倍。”
“您應該知道我是絕對不喜歡那個地方的。”主教苦笑了一下。“不過現在我倒真是有些操心,只是並不是操心這個,而是操心我可愛的小盟友罷了,不知道她那裡進行的如何。”
“您一定要清楚,即便是有尊敬的您在其中,交易就是交易,如果她不能辦到她所說的,一切都不可能。我相信您的能力,您也一定要相信我的安排……”
紅衣主教的笑容依然還是那麼優雅自信,有風度,看不出一點慌亂,他反覆看着手中的半截權杖,好
像想從上面看出一朵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