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威爾斯凱火焰爆裂箭的炸死聲,還有追着自己的身影而來的獅鷲騎士們在上空的聲音,但是艾得力克並沒有感覺到自己這方佔據着任何優勢。因爲他周圍有着一個獸人,一個矮子
和他說話的是一個狼人,雖然他早已經知道這些獸人在塞德洛斯的教導開化之下已經和人沒什麼區別了,但是第一次和這樣一個野獸面對面地說話還是感到說不出的怪異。剛纔那一矛雖然和他的一槍不相上下,但是其中純粹的力量的成分更強於相對稀薄的鬥氣,從這點上來看確實就是這些獸人之一的傑作,但是從感覺上來說,艾得力克實在是不願意相信這種野獸居然可以使用鬥氣。
鬥氣。那是無數武者嚮往的目標,能夠擁有這種力量不只是戰鬥力的代表,更是經驗,意志,精神高到了一個地步的體現。但是現在這種意義居然體現在了一隻狼人的身上,這就像是一隻野狗卻贏得了無數人追求的爵位一樣讓不不願意相信。
不過這個‘不願意’只是一種稍縱即逝的情感上的感覺而已,神殿騎士無論在何時的判斷都冷靜如冰,精準如矮人工匠們的工具,那纔是一個頂尖戰士所擁有的最強武器,艾得力克看得出,周圍這幾個獸人那冷靜的態度,靜如處子都如同繃緊了弓弦一般隨時可以蓄勢待發,那是隻有真正的戰士纔有的氣勢和精神素養。只是這種氣勢,艾得力克幾乎下意識地就要忘記他們獸人地身份。
而且更具有危險性的不只是這種武者的氣勢。還有他們的裝備。那些巨大的尺寸都表示着同樣巨大的殺傷力,特別是其中那隻食人魔手中的巨大戰錘,艾得力克可以即便是光輝戰甲也不可能防禦得住了樣有如攻城錘般地武器。
他從空中落入樹林後立刻連後面的獅鷲騎士都沒有等就朝這飛擲出長矛的位置奔來,但是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個古怪的包圍圈,他已經明白這是一個精心設計地陷阱了。
“格魯沒有來麼?”艾得力克沉聲問,他問的是食人魔後面的那個矮子。這個矮子雖然看起來和那些生活在地底地矮人的高度相仿,但是要纖細些。是個長得比較矮小古怪的普通人類。這個人站在衆多高大的獸人身後,尤其是如同一座山一樣的食人魔身後彷彿一堆不起眼雜物一樣微不足道,但是他的神情和那雙眼中的神采卻是其它所有獸人們沒有的。所以艾得力克看得出,這纔是這羣獸人地首領。
矮子聳了聳肩膀,說:“很遺憾。艾得力克大人,格魯將軍沒有來這裡。因爲神殿騎士不是隻有你們兩個,而且你們兩人這種遠近結合的戰鬥組合。安排合理的戰術陷阱也許比格魯將軍的強行蠻幹更有效果。”
“戰術陷阱……這些都是你安排地嗎?”艾得力克繼續問,他聽得見自己身後遠處傳來一陣陣慘叫和獅鷲的悲鳴,那是跟着自己而來的獅鷲騎士們,與此同時還有不少狼人和蜥蜴人在樹木間縱躍的聲音,獅鷲上戰鬥法師們射出地魔法爆炸聲。
矮子點了點頭,說:“是我和塞德洛斯先生合計的,對於我們來說,其實聯軍的威脅遠不如你們這幾位掌控大神殿騎士來得大。只要你們不在。我們就好辦得多了。所以從一開始我們就一心想的是如何除掉你們。看來我的運氣不錯,犧牲了兩條雙足飛龍,但是終究能夠把兩平引到這個地方來,也是值得了。”
雖然爾得力克清楚地聽得見後面所有響動,但是卻不敢回頭,周圍幾個獸人的眼神,氣勢,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甚至無暇擡頭看看上面的威爾斯凱,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真的不知不覺中落入了這專門對付自己兩人的陷阱之中。
這裡離聯軍大軍不出三四十里。但是離歐福卻近千里的路程,無論是誰也不會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會有一個專門針對他們的埋伏。這個陷阱的設置不只需要近乎瘋狂的大膽,敢讓這樣一小股部隊千里奔襲趕到敵軍的眼皮底下設伏,捨得利用雙足飛龍來引誘他們出擊,而且對地點,時間,對方的反應等等每一個戰術細節都必須把握得恰到好處。能夠做到這一切的無疑只有登峰造極的謀略家和戰術家,這謀略固然可以是塞德洛斯在千里之外的設計,但是將這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得如此恰到好處,看來這就全是眼前這個矮子所爲。
天空中突然傳來威爾斯凱的大喊,空氣中也有了絲若有若無的臭味。矮子擡頭看了看樹枝遮擋的天空,欣然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張卷軸說:“所有的都如計劃一樣實施到位了。那我就不在這裡耽誤各位,回去等着各位的好消息。”
“傳送卷軸。”艾得力克看着拉開卷軸的矮子身上閃爍的藍光。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同一瞬間他的身形驟起,那隻巨大戰槍帶着轟鳴聲直取那個矮子。這陡然而出的一擊已經是艾得力克的全力,他甚至沒有顧及自己因爲這一擊而側面後面的空門大開。這突然而發的一擊已是必殺,他一定要把這個矮子擊殺在這裡。
雖然這個人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這裡任何一隻獸人都可以像捏死一隻老鼠一樣捏死他,但是艾得力克卻清楚,對於聯軍來說即便是這裡所有獸人加起來也沒有這樣一個矮子危險,所以他必須殺。
但是這一點無疑獸人們和這個矮子也是知道的。艾得力克一動,所有的獸人也都動了。上下左右四把武器同時以四個方向像一個巨大地夾了衛樣猛然朝他的身上夾來。而那隻巨大的食人魔只一移動,就把矮子全擋在了身後。那把巨大的戰錘也直接硬撞向了艾得力克的戰槍。
金鐵交鳴的巨響中食人魔身後的藍色光芒亮起,消散。神殿騎士地身體也反彈,受擊打後頹然落地。
“你太大意了,艾得力克大人。我們怎麼可能讓你有機會攻擊波魯幹大人呢。你這一下貿然進攻只是給我們機會罷了,現在你已經落在下風。”仍然是那隻狼人在說話,他似乎是那個矮子離開之後的指揮者,流利的人類語言大概也是他特別愛說的原因。
艾得力克沒有回答。因爲他只要一開口喉嚨裡的那口鮮血立刻就會噴出,臉頰上地一道恐怖的傷口幾乎可以看見他的牙齒,而肋骨至少已經斷了三根。確實如這隻狼人據說,剛纔他地行動是莽撞了。要不是身上的光輝戰甲,還有他在無數生死戰鬥中凝練出的經驗讓他在千鈞一髮之際看出自己這一擊確實不可能有效。收掉了一部分的力量用以躲閃開三個獸人的武器,他現在已經不可能還站着了。
那把五米之長的精鋼戰槍有些變形,和食人魔手中那數百斤重的巨大武器硬碰之下還沒有完全扭曲已經是神殿騎士本身實力佔上風的緣故了。食人魔喘了幾口粗氣。剛纔這一擊是艾得力克地全力,他又無法後退,這一記硬碰居然是他佔了下風。
“遺憾,其實如果是在其它場合,我很希望能夠和您公平地切磋下的。”狼人身上再度散發出淡淡的鬥氣光芒,他手上握着的是一把鋸齒狀地黃色砍刀,剛纔他也是唯一一個成功擊中了神殿騎士的獸人。“不過只可惜這是戰場,所以我們必須要不擇手段地殺死你。”
半空中。還有自己的身後,獅鷲的悲鳴聲和獅鷲騎士慘叫聲已經連成了片。艾得力克知道形勢已經不大妙了,但是這落入陷阱的憤怒感,危急感也將他地鬥志完全擊發了出來。他陡然大喝。白色的鬥氣光芒混合了光輝戰甲的魔法陡然大亮,左臂上白色的神聖守護盾也閃現了出來。他右手戰槍左手守護看,耀眼的白色光輝中如同一尊戰神雕像。
“來吧,野獸們,用你們手上的武器來試試能不能殺得了我吧。”艾得力克的怒吼聲讓整個森林都在微微顫抖。但是他周圍的五個獸人卻沒有絲毫波動,無論是神情。動作,還是氣勢氣度都很穩,很冷靜,一如他們手上的武器,牢牢地把神殿騎士圍在中央,沒有一絲破綻。
半空中,獅鷲騎士們已經混亂作了一團。戰鬥法師們的淨化術已經全開,戰鬥法師們的施法等級也許並不算太高,但是無論什麼系統的魔法也都能來上一點,這些臨空而下的黑色雨滴在白魔法的映照中立刻如烈日下的雪花一樣消散。戰鬥法師們手上的淨化術光芒不停地消除着從天而降的黑色屍水。
但是法師們的數量太少了。四個獅鷲騎士中才能有一個戰鬥法師,而這些戰鬥法師們所能做到的最多也只是消除着自己身周的黑色雨滴而已,對於其它同伴的則是無能爲力了。
威爾斯凱陡然而發的命令剛開始的時候還讓獅鷲騎士楞了一下,但是其中‘死靈魔法’這個詞所具有的威勢力已經足夠讓任何人提起足夠的動力。尤其是一個淋到了這黑色的屍水的獅鷲騎士慌忙的一擦之下把一片皮肉都擦了下來,璡所有不是戰鬥法師的獅鷲騎士們全都沒命地朝樹木裡鑽去了。
但是這下方的樹林中產不是安全的避難所,尾隨艾得力克和追着那兩個年輕人的獅鷲騎士們早就和幾十個狼人還有蜥蜴人展開一場奇怪而殘酷的戰鬥。
在茂密的樹木之間,獅鷲這些巨大的飛禽甚至還比不上一隻野豬來和靈活。龐大的身軀讓他們無法自如地轉折進退,狼人和蜥蜴人則飛快地在樹木枝椏間縱橫移動閃躲,無論是獅鷲騎士們的直接攻擊和弩箭還有魔法都被他們躲過。他們也根本不和獅鷲騎士們下面戰鬥,而是扔出的一張張捕網把獅鷲連同上面地騎士一起網在一起。
狼人和蜥蜴人的撒網手法都嫺熟無比。無疑就是專門針對着這種情況下的戰鬥而專門訓練的。而且他們網住了目標之後根本不用再去理會,被這些捕網纏住的獅鷲和騎士們通常都是一起慘叫着在地上翻滾兩圈後就寂然無聲了,當其它獅鷲騎士上前去把這些捕網解下,留下的也是兩具全身都是傷口的屍體,那些細小傷口中留出地血都是黑色的。這些捕網的網絡上鑲嵌得有無數細小鋒銳的刀片,泛出一種黑色光芒的刀片,連獅鷲這樣龐大地猛禽在這種毒素下都撐不了多久。更不用說上面的騎士們了。
其實若論正面戰鬥力一隻獅鷲和一名訓練有素的騎士地組合遠比一個狼人或者蜥蜴人要強,而且從數量上來說也是獅鷲騎士們佔優勢,但是上空的黑色雨滴卻把他們硬逼到了樹林中來。在這樣狹小空間中獅鷲騎士們的制空優勢已經完全喪失,而揹着一個騎士的獅鷲靈活性也遠比不上蜥蜴人和狼人,這纔會在對方奇怪的戰鬥方法下陷入奇怪的劣勢。直到有二三十隻獅鷲騎士都死在這種古怪狠毒的武器之後,幾名很有戰鬥經驗地騎士才猛然醒悟,大聲提醒着同伴們走下獅鷲結成陣勢。
獅鷲騎士採取了防禦,狼人和蜥蜴人也暫時停止了進攻。因爲他們的任務也並不是真的要戰鬥,只是拖延。爲了那處格殺神殿騎士的戰鬥而拖延。
天空中地黑色細雨還在緩緩而下。因爲這黑雨的源頭足夠高,分散得也足夠細,所以能夠保持一定的時間。
空中只剩下威爾斯凱一人了,戰鬥法師們在他的命令下也衝入了樹林中和其它獅鷲們匯合。以他身體爲中心,一圈環繞着的白色光芒把他騎着地獅鷲一起包裹在裡面,黑色雨滴一旦碰上了這層光就立刻被蒸發,消散。而他那雙比鷹鷲更銳利。更明亮的雙眼死死地盯着那個高處正在往下掉落的人。
剛纔他的一箭之下,高空中那個黑點就立刻粉碎了,從掉落的殘骸來看似乎是一隻大雕的殭屍。隨着那些發黑發臭的殘骸一起直挺挺地掉落的還有一個人。威爾斯凱並沒有立即再給這個看起來像屍體般的人一箭,他知道這是什麼人。也知道這個人絕不可能在他那一箭之下就死掉的。他在看,他在等,等着必殺的一擊。
這個自由下落着的人以飛快的速度接近着地面,威爾斯凱看得清這個人的模樣了,甚至連那對視過來的目光也看得清清楚楚。那同樣是一種對峙着,等待着機會的眼神。
威爾斯凱只需要一眼就目測出這個人落下的直線和自己之間的距離只有一百多米。他並沒有驅獅鷲更接近一些,那些死靈魔法的威力和奇詭難測他也是清楚的,這個距離對他來說已經很近了,至少可以讓他射中一隻飛翔着的麻雀的眼睛。而且現在佔據着優勢的是自己,用不着冒險去接近。
王指握成拳,每指之間都夾上了一隻箭,威爾斯凱一次搭上了四隻箭在弓上拉滿了弦。等到那個人剛落到一個和他平行的高度的一瞬間這四隻箭同時呼嘯而出。
這四隻同時從同一個人同一隻手同一把弓上射出的箭卻用四種截然不同的方式朝目標射去。只有一隻箭矢是在正中,而其它三隻則各自在空中拉出一條奇怪的弧線從左從右從下三個方向三個角度射駢,這詭異的曲線在空氣中拉出奇怪的尖嘯聲。
這樣的箭法早已經超出了用精準評定的範圍了,這是用鬥氣貫注在箭矢上再用特別的指法射出的箭,能夠使出這樣一弓四箭的人整個大陸上也就只有威爾斯凱而已。
但威爾斯凱似乎並沒有覺得這樣神科斯技的四箭就足夠了,他立即又再抽出了一隻箭搭上了弓。這一次他全身的鬥氣光芒都亮了起來,一如他剛纔射掉兩隻雙足飛龍進的樣子。這纔是他真正的殺着,剛纔那樣的四箭不過是一個鋪墊,或者說一個試探而已。
這個人面對着四隻從不同角度射來的箭,身形終於開始在半空中一緩。威爾斯凱知道這是使用出羽落術,無論是誰面對這樣刁鑽的四箭都不可能還讓自己處於失控下墜的高速掉落中。而他的目的也正是要對手使用羽落術。
誰能讓對方先不得不按照自己的攻擊而行動,那就是佔到了主動權。威爾斯凱一聲低喝,拉弦。巨大的黃金戰弓頭一次彎曲得如此厲害,他挽弓的那隻巨大畸形的手臂更畸形了,上面那一根根的血管和肌肉搏動着,散發着力量的形狀和光澤,幾乎立刻就要漲開皮膚的束縛飛出直接去將對手碾壓成齏粉,原本瀰漫於全身的鬥氣光芒也集中在了那隻即將發出的箭上。
這絕對是無可比擬的一箭,即便是格魯面對這樣凝力蓄勢而發的一箭也只有全力以赴地應付。但是這樣需要聚集力量的一箭相對來說也比較緩慢,所以威爾斯凱要逼到對手不得不因爲抵擋攻擊而露出破綻的時候才射出。
他沒有因爲自己實力相對較強而且佔據着優勢就大意,獅子搏兔依然會全力以赴,何況他也知道這個對手絕不是隻兔子。所以他的很謹慎地保持着這個距離,然後用最有效的方法全力一擊。
果然,那不同方位的四隻箭矢並沒有真正地威脅到對手。這個人在半空中略微一滯留,左右手居然分別就抓住了一隻箭然後交叉互擊,另外兩隻箭也被擊落了。一弓之力分作了四分,如果這人的力量是十,那每一箭的力量最多也只有四,五而已,被接下也是理所當然。
但是,就在那四箭分別而落的時候那凝聚了神殿騎士所有的鬥氣和力量的一箭也發出了,發出這一箭之後威爾斯凱身上的那層白色光輝甚至消散了。如果不是天上的黑雨剛好也在這個時候掉落完,他和座下的獅鷲恐怕立刻就要遭殃。
這射出的已經不是箭了。如果從外觀來看,這就是一顆純白色的光球,在空中迅捷無倫地帶出一片殘影朝前飛掠。如果說從聲勢來聽,這就是雷,而且不是一道雷,而是千百道匯聚成了一團,以破開天地湮滅萬物的姿態滾滾而去。
如果說這個對手的力量是十,那麼這全力一箭的力量就是一百。
威爾斯凱見識過這個對手的眼力,反應和敏捷,他知道兩人間那百米的距離雖然不算遠,但是也足夠這個人有時間去接住任何箭矢了。而且這身在半空沒有着力地地方,他儘可以被箭矢帶動着滑行而消去力量,所以威爾斯凱從開始就決定了用這即便他能夠接住也絕拉不上的一箭來定勝負。
憑這個對手的魔法修爲是絕不可能用的出飛行術的,所以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先讓他不得不用上羽落術,這樣他的身形再也沒有變化的空間。而現在這一切都做到了。
手臂上的筋肉因爲用力過度而暴發出刺痛,皮膚甚至也因爲筋肉過度的擴張而被撐得裂開了,現在正滲出大片大片的鮮血,體內空蕩蕩的沒有絲毫鬥氣。威爾斯凱的心中卻有着短暫的輕鬆感,能夠殺掉這個對手對於聯軍來說絕對是個好事。
但是這輕鬆感只維持了短短一瞬間,因爲他看到了那個人居然躲開了這本來絕不可能躲開的一箭。
確實沒有使用飛行術,這個對手居然是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背後炸出了一片火焰,然後他的身形就在爆炸中陡然上升了。
只是這突然的一升,那如雷如電的一箭就剛好從空身下兩三米處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