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我該如何面對那個人。”晚上躲藏於山腹之中的齊一鳴愣愣的看着面前跳躍歡快的火光,對於齊文俊,齊一鳴已經不辨不出自己內心到底是種什麼感情。
“不知道,說實話,要面對他之前,你還有很多別的問題需要解決。”小菊對齊一鳴的煩惱視而不見,那些錯綜複雜的感情之類並非他所擅長。“從這裡再往南,就暫時脫離了虎賁國佔領的地區,禿胖子給你的名牌可就不好使了。”
齊一鳴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對他來說,玄境纔是自己的故土,離開敵人佔領的區域回到故土是再好不過的,怎麼會有問題。“到了那邊,就沒有虎賁軍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名牌了啊。”
“呆啊!”小菊對齊一鳴近日來的表現很是不滿,太多雜亂的情緒充斥齊一鳴的心中,讓他已經難以靜心思考自己所面臨的情勢。“現在你可是個魔修!”
這幾日齊一鳴過的很糟,目睹了太多的悲劇,一路行來見到的都是虎賁軍的暴行以及同胞們飽受**的屍體,讓他見識了人性中最陰暗的一面。關於母親下落的推測是他內心的最後一點希望,可是礙於那個人的出現,讓他又感到難以應對。甚至他忽略了這個重大的問題,他已經是個魔修,且修爲還不算太低,如此貿然出現在玄境國內,在這樣兩國正在交戰的時期,勢必會被當做虎賁派來探子或是刺客之類的被捉拿起來。
“我可以不用魔功!”齊一鳴這話說得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底氣不足,自從修行魔功以來,每逢危險之時運起魔功應對已經成爲他的身體本能。若是混跡人羣之中也就罷了,但現在恰逢亂世,北面有虎視眈眈的虎賁大軍,南面玄境國內也是局勢不穩、人人自危,這樣的環境難免會遇到什麼突發的情況,到時候要是不用魔功,那自己便只是砧板上的一塊魚肉任人切割;可若是用了魔功,想必會立刻被人們認出,接着便會受到附近玄境仙修及軍隊的全面追殺吧。
小菊都不屑於理會齊一鳴無力的辯駁,“不用魔功,就你這一個人隻身去尋找堂堂西北總兵,估計半路就被什麼強盜、惡人給剁成肉餡喂狗了。”
“那些尋常的強盜我還是能應付的……”齊一鳴沒把話說完還是乖乖地閉了嘴,對付幾個尋常人自然不在話下,可是魔功一發必然驚動附近仙修,那可就插翅難逃了。
“我覺得,你可以試試練習仙法。”小菊語出驚人。
齊一鳴經這一提醒,纔想起在那日在福季城遇到二哥邵奇峰,他塞給自己一卷說是黃家仙法的手冊,當時心裡太亂,齊一鳴並未留心此事。從懷中掏出那本破舊的小冊子,齊一鳴這次第一次認真看看這仙法心得。
《啓子心說》,翻開扉頁,齊一鳴湊近火光認真的閱讀起來。
“你還說看就看。”小菊對於齊一鳴這種忽視自己的情況很是不滿,無奈齊一鳴看書倒很是專心,再也不理會小菊的抱怨。無奈,小菊只好也看看齊一鳴的視野,身位魔修,小菊對於仙法的瞭解不多,黃家的這部心法很是粗陋,但是卻是小菊和齊一鳴完全沒有接觸過的領域,一時間,兩人都津津有味的投入其中。
“不好整。”小菊大概看了一下書中介紹,以他對於魔功和魔修的深刻理解,立即就發現了這其中存在的問題。
魔功修習,需要將自己體內的魔功沿經脈逆北斗運行,通過經絡到達身體各處,最終再匯聚於下丹田,每運行一個周天之後,根據不同功法及個人天賦區別,會增長些許。可是這仙法修煉則完全不同。按這部《啓子心說》,仙法與魔功相似,亦需要做周天沿經脈運行之後,方可增長累積,直到內力醇厚可以結丹。可是這仙法運行方向竟是要順北斗方向,且最終匯聚於人心脈的中丹田處。之後仙修的修煉也同魔修一樣,結丹之後,需不斷煉化提純內丹,直到金丹境界。
小菊在一邊發愁,齊一鳴卻是對書中提及的一些往事更爲着迷。與蒼龍大門大派千年傳承不同,玄境國內大多數仙修都是以家族爲單位修行,這黃家便是其中極爲普通的一家。啓子指的是四百多年前黃家家主黃啓然,此人一生也是經歷頗豐,年輕時曾遊歷蒼龍國並拜入蒼龍國一個仙修門派。後來因爲他難以忍受門派束縛,修行十多載便退出了門派。回到玄境國內又入朝爲官,適逢當朝宦官亂政,內府總管大太監吳弈謀反。黃啓然當場誅殺吳弈,護駕有功,平亂後被封子爵。經歷朝中諸多變故之後,黃啓然毅然辭官回鄉,潛心鑽研仙法,並留下了這部《啓子心說》。
合上書卷,齊一鳴感概良多,這黃啓然啓子當年也是個頗有才華的人物,黃家當年更是承蒙主上隆恩眷顧,得到嫡長子世襲子爵爵位及封地的恩賜。然而短短四百年間,黃家已經淪落爲玄境國西北一個二流的貴族,早已失去了爵位和大部分封地,這其中的興衰轉變,可真耐人尋味。不過想想現今的黃氏子孫,如同那個害的雷剛大哥家破人亡的黃公子,有如此不學無術的不肖子孫,黃家的衰敗也是在所難免。
“你覺得怎麼樣?”小菊急切地問道。
“可惜可嘆可悲可恨!”齊一鳴文縐縐的答道。
“什麼玩意兒!”小菊恨得牙癢癢,最煩這些窮酸文人了,說話繞來繞去,半天不知重點。“我是問你,對這仙法怎麼看?”
“哦,這個……”齊一鳴這才從感懷歷史的心情中解放出來,在朱夫子的學堂時日太久,沾染上不少朱夫子的言行習慣,齊一鳴自己嚇了一跳,那可不是自己想要成爲的樣子。齊一鳴趕緊搖搖頭驅散這些想法,“有些矛盾!”齊一鳴和小菊的看法一樣,魔功的運轉和仙法的運轉完全是相反的方向,卻都要使用所有經脈,若是貿然開始修煉,極有可能出偏,甚至因爲兩種心法衝突而走火入魔。
“仙法運行竟要順北斗方向運轉,這太匪夷所思了。”小菊對於這點極爲不解,然而這卻是仙法運行的關鍵。因爲這一點的制約,同修仙、魔的計劃幾乎就成了泡影。
“還有一點,這仙修們若是結丹,位置可是在中丹田啊。”齊一鳴的內丹乃是當日吞食的魔鼠王魔丹被曾虎煉化之後的成果,並非他自己腳踏實地慢慢修煉而來,所以依託內丹所能激發的魔功強度要遠遜於同品階的魔修們。當年不瞭解修行世界的齊一鳴曾經異想天開的希望能夠同時兼修仙、魔兩種功法,以來彌補他魔功先天不足的缺點,二來成全他小時候御劍翱翔天際的美夢。可如今看來,這條路要想走下去,可謂困難重重。
且不說能否解決兩種功法逆向運轉的矛盾,即便能練仙法,這如何在中丹田結丹,又如何催動兩顆不同的內丹,齊一鳴是全無思路。
“小菊,你那個時候,難道沒有人同修過仙、魔麼?”齊一鳴一籌莫展,只好寄希望於小菊。
“當然沒有,我那個時代仙魔不兩立,雙方見面就會動手,哪裡有人會想到要同修兩種功法呢。”小菊依稀記得生前作爲魔修的自己對於仙修的仇恨,那樣的仇恨,是在一個個的同伴死於敵手之後的沉重積累。
“那看來這條路真行不通啊。”齊一鳴很是泄氣。
“倒也未必!”小菊反而有了些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