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指柔?曾虎一愣,這小子去了趟雪山難不成還有什麼豔遇?正待拷問齊一鳴一二的時候,暗室的門卻“砰!”的一聲被打開了。
九娘今天一身鵝黃色的長裙,還佩戴了同色的頭巾,此刻“她”髮絲凌亂,一手扶着暗室的小門,一手輕撫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
“什麼事跑得這麼急?”不待九娘回答,曾虎眉頭一皺:“器成異象?”
“可不是嘛!”九娘一搖手帕,劣質的香粉合着剛纔跑步的汗味,嘖嘖,真是夠衝。“我說虎姐,這次你們的動靜鬧得太大了!”
所謂器成異象,是指一些特殊的法寶在煉製成功之時,會有一些特別的現象發生。當年曾虎煉製一條玉帶鏟之所以一下名動天下,便是因爲開爐器成之時,整個虎睛城天空中漂浮着七色彩霞經久不散。當時整個虎睛城附近的魔修都被驚動,趕到了曾虎閉關所在來一睹這不凡法寶的問世。
按說這裡又不是虎睛城那般繁華的都市,周圍也沒多少厲害的魔修,即便產生了異象,也不會掀起太大波瀾,而九娘也並非那些鼠目寸光之輩,不該慌張如此。
“難道比那次玉帶剷出爐還要厲害?”曾虎此時心中也沒底,按說即便是兩條蛟筋爲主材,煉製而成的魔器也該和自己的火雲鞭是一個品階,屬於上品魔器而已。而當年那玉帶鏟可是因爲五行相生而越級成爲了極品魔器才產生了那麼轟動的異象,今天這齊一鳴的“繞指柔”難道已經是極品魔器?
“咱們小院早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啊,要不是門口有那麼多的侍衛守着,加上還有六皇子的名頭,恐怕那些魔修們早就衝進來了!”九娘誇張的按着自己的心臟,一臉的驚慌失措。“那些暴民,真是太可怕了,人家快給嚇死了。”
“啊,呸,人家不被你這死人妖給嚇着就不錯了。”小菊對九娘是分外的看不過眼。
“到底什麼情形啊,九娘大人?”齊一鳴對於自己的魔器竟然有異象產生,既是興奮又是好奇。也顧不得九娘身上那股味道了,湊近了“她”身邊打探。
“哎呀呀,這次的異象啊,那可是不得了!”九娘又一揮手帕,“其實三天前便開始有了徵兆,先是東面的天空啊,一片銀色的雲彩聚集不散。白天時還不太引人注意,可到了日落時分,那雲彩被夕陽一照啊,你猜怎麼着?”九娘口沫橫飛,很是興奮。
曾虎卻是個急脾氣,哪有耐心聽這說書般的語調,“到底怎麼回事,你倒是快說!”
“那片雲霞像是活了一般,在半空之中扭動,越看越像一條神龍。巨丘城裡不少人還把這片雲彩當做神仙下凡,當場就跪拜啊。不過那時候我雖然也看見了這雲彩,還並未跟你們在搗鼓的東西聯繫起來。直到今天……你猜……”
見曾虎面色發青,九娘適時的結束了自己的說書藝人語風:“今天早上,那片雲彩幾乎佔滿了整個城市的天空,而形狀也變成了一條盤龍,那龍頭直直就在咱們小院的上面啊,當時我就想啊,看來是虎姐又要有極品的魔器出爐了。”
其實當天的異象遠比九娘所形容的要宏大得多,那片龍形雲彩閃耀着銀色光芒,盤踞於半空之中,而周身還有些淡淡紫色水力環繞,巨丘城的天空被映照的仿似仙境一般。長達三日的時間,巨丘城即將有極品法寶出世的消息早已傳遍了整個虎賁,無數的魔修蜂擁而來。甚至蒼龍國的仙修們,也喬裝打扮混在其中。
“就剛纔,一聲龍吟響徹雲霄啊,我猜就是器成了,所以趕來看看是什麼寶貝。”九娘終於講完這幾日的異象,心滿意足的看着暗室中發呆的師徒兩人。
“對了。”曾虎倒是先從吃驚中緩了過來,“玄境那邊情況如何了?”
提及玄境,齊一鳴也是一滯,難道說最近兩國有什麼新的動向?
九娘神態頗爲不自然的看了看齊一鳴,挪着碎步移到曾虎身邊,貼着她的耳朵說了些什麼。儘管齊一鳴豎起耳朵偷聽,也沒聽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什麼?虎牙關降了?”曾虎一着急倒是大聲重複了出來。
三人同時一愣,九娘有些歉意的看看齊一鳴便離開了暗室,留下師徒兩人商量眼下棘手的情況。
“是真的麼?師父?虎牙關怎麼會降了?”齊一鳴只覺得此刻已經不能思考,虎牙關乃是玄境國抵禦強大虎賁的唯一要塞,是身後萬千老百姓的所有倚仗,怎麼能說降便降了?“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師父!”淚水瞬間便如潰堤的潮水,齊一鳴眼前浮現出母親慈愛的微笑,還有金水城那些熟悉的身影。縱然玄境並非多麼體制完美的國家,齊一鳴在玄境生活的十多年也是受人欺辱、苦多於樂,但那終究是他生長的故土。而如今,虎賁鐵蹄即將踏入祖國,自己卻還在這裡渾然不知世事。
曾虎看着徒弟悲傷落淚,卻全無安慰之法。齊一鳴畢竟是玄境國人,對於這場戰爭,師徒倆已經站在了不同的陣營。
“消息無誤,是六皇子傳回的。”曾虎儘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爲師就是知道玄境有此一劫,才帶你閉關的。因爲戰事一起,師父就再也無法留你,也不能留你了。”
齊一鳴內心有個聲音在掙扎吶喊:“爲什麼!爲什麼你不早說!爲什麼要我留下閉關!”然而理智卻讓他明白,師父此舉的用心良苦。以自己的微弱實力,即便提前回到玄境,怕是也救不了任何人。
“師父!”齊一鳴跪倒在曾虎腳下,心中從未如此沉重,三個響頭每一個都用力磕到頭破血流,此次別過,以後再見面怕就是敵人了。
“爲師不在乎那些世間俗念,你一日是我徒弟,終身便是我門下弟子。只是這虎賁國你必然是呆不下去了。來,把這個拿着。”曾虎從懷中掏出輪迴寶鼎,交到齊一鳴手中。
“你雖與繞指柔有了魂魄烙印,卻並未收服此魔器。一旦練習之時,必會有魔功外泄。現在亂世已起,你身懷異寶必受人覬覦。這個輪迴鼎亦是個小小的儲物空間,你把繞指柔收藏進去,平日這兩件寶物皆不可示人。”曾虎爲齊一鳴考慮的極周道,而齊一鳴此刻除了深深叩頭,並無長物可以答謝師恩之重。
“師父,此物太過貴重,我不能收啊。”雖然小菊在一旁着急上火的讓齊一鳴趕快收下寶鼎,但齊一鳴知道此寶對於煉器師的珍貴,他決不肯受。
“少說那些廢話,給你就拿着!”曾虎似乎動了怒,眼神卻依舊溫柔。“爲師一直有個遺憾,縱然煉器之術已算虎賁第一,卻還是不能煉化儲物的法寶。說來可笑,當年易名喬裝前去蒼龍其實就是爲了學習這煉化儲物法寶的本領,可蒼龍那些仙修們都精明的很,至少要學徒幹十年的雜活纔會傳授,我哪裡等得了十年!我們魔修煉器並不輸於仙修,小四七,你要答應爲師。”
“是!”齊一鳴未等曾虎交代,便已猜透了幾分,“師父,我一定會鑽研煉器之術,煉化屬於魔修的儲物法寶!”
“好!好徒弟。所以寶鼎你更要拿着,那是虎賁古代魔修煉制的法寶,其精妙遠超今日,煉製超越寶鼎的魔器,這便是你的使命!”
齊一鳴知道自己已經不能拒絕,接過輪迴鼎,將繞指柔儲藏其中,正欲張口曾虎卻搶白道:“時間不多了,你快走!爲師去應付那些因異象而來的魔修們,你讓九娘帶你從酒窖密道直接去城門。”怕齊一鳴再生牽掛,曾虎頭也不回的出了暗室。
齊一鳴望着師父遠去的背影堅定地點了點頭,歷史的滾滾車輪已經傾軋至風起雲涌的十字路口,面色決然的少年別無選擇投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