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西沉,兩人商量一下,決定明日再開始尋找山中的厲害靈獸,今天還是好好休息一下。畢竟來途不怎麼成功的飛行,讓兩人的魔功、仙法都消耗殆盡,身體亦是疲憊不堪。
藍夢芝恢復仙法的方式中規中矩,便是拿出了個蒲團直接坐在上面開始打坐運轉靈氣,以恢復自己消耗的仙法。齊一鳴看的一驚,這麼大個蒲團,怎麼說拿就拿,也不知道從哪裡出現的。藍夢芝已經進入了入定狀態,齊一鳴也不好打擾,就圍着藍夢芝的身前身後仔仔細細的查探,依舊一無所獲。
“大哥,你不要這麼土好不好,”小菊在齊一鳴閉氣的時候也斷了和齊一鳴的精神聯繫,這會兒也是剛剛甦醒,卻看見齊一鳴圍着藍夢芝亂轉,心裡對於蒲團從何而來的疑惑越發升騰,連帶着小菊這會兒也是滿腦子蒲團的想法。“不就是個儲物的戒指或者是手鐲之類!你不要圍着這女人轉圈啦,轉的我頭暈。”
“儲物戒指,那是什麼?”齊一鳴繼續不懂就問。
“不就是大家存東西的裝備,出門在外的,誰還沒有點行李,你不要這麼農民好不好,我都不好意思叫你大哥了。”
“那麼小的一個鐲子,裡面就能裝下這麼大的蒲團?”齊一鳴的觀念被完全顛覆,畢竟按他的想法,多大的口袋裝多少東西,手鐲之類的細軟,充其量裡面放點針線之類的瑣碎小物。
“那裡面其實是有個獨立的空間的。”小菊覺得自己此刻如果有實體,一定已經被這個二貨大哥氣的吐血身亡了。“就像‘界’一樣,煉器師在煉製這些儲物的法器的時候,會撕裂一點點混沌的空間,然後利用各種符咒啊、銘文啊之類的,給這些法器留下一道暗門,就與那個世界有了聯繫,然後就可以把東西放在那一個世界,用的時候再取出來!”小菊覺得自己簡直不應該做小弟,應該做師父還差不多。
“哦~”齊一鳴倒是虛心,耐心聽小菊又講了不少儲物法器的知識,越聽越覺得疑惑,自己可是拜了虎賁國煉器大師曾虎爲師父的,雖然師父並沒怎麼教授過煉器的知識給齊一鳴,但是這幾個月天天跟在師父身邊,也沒見過師父有一件半件的儲物魔器啊。“按你那麼說,我師父是煉器大師,怎麼自己還沒個儲物的鐲子、耳環什麼的?”
“那是因爲,魔修的煉器水平其實一直不如仙修啊!”小菊有些暗淡,畢竟承認魔修們技不如人,特別是不如宿敵仙修,很是沒有面子。“更何況,這些首飾啊、小法器啊之類精巧的東西,本身就不是魔修們擅長的方向。魔修最厲害的煉器在於武器!”小菊得意洋洋的說。
“武器?”齊一鳴很是不解,無論魔修還是仙修,武器法寶都是最重要的保命傢伙,沒人不重視武器的選擇與鍛造,若是仙修們的煉器水平整體要高於魔修,沒道理說單是武器方面,魔修們的煉器水平要高出仙修一截。
“不在於武器本身,而是魔器與自己身體的融合,這其中的方法,只有魔修煉器師才真正掌握。畢竟,身體纔是唯一自己完全操控自如掌握的武器。當然也只有強悍如魔修才能承受如此完美的武器,仙修們那些小身板當然不可能啦。”小菊侃侃而談。
“小菊,你好像變了。”齊一鳴最近心思有點亂,這會兒算是與小菊單獨相處,才察覺出小菊這廝最近說話都深沉不少,還好像一副天下事瞭然於胸的大師樣子,讓齊一鳴好生不習慣。
“最近和你在一起我想起很多事情,”小菊這一段時間確實內心很不平靜,許多知識、信息突然如潮水般的涌進它的菊花小腦袋裡,這讓它也沉寂了一段時間。“雖然我還是記不起自己是誰,但是我覺得,你的獸瞳可能和我的身世有關,也是我能和你心意相通的關鍵。”
小菊與齊一鳴的溝通不需要隱藏什麼,反正它的想法齊一鳴遲早能夠感應得到。齊一鳴聽後若有所思,獸瞳,當初自己還以爲這是練習了魔功之後的特異功能,甚至不知道它叫這個名字,回憶起那段歲月,齊一鳴感慨萬千,特別是玄境國內的母親,也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方,過的怎樣?
一時間,齊一鳴有些惆悵,小菊也沉默下來。
總有些感情在心裡,對旁人說不出道不明,即便是能與自己心意相連的小菊,也不會理解此刻齊一鳴對母親的思念,對過去生活的感懷。有時候,齊一鳴甚至會想,若自己還是當年那個普普通通沒有魔功,對修行世界也是一無所知的少年其實也挺好。在外漂泊身如柳絮般的日子,齊一鳴有些茫然。修行之路漫漫,有人追求無上力量,有人追求至高權力,也有人追求佳人在懷或是珍寶無數。然而,齊一鳴卻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麼,自己的命運仍然如同水中浮萍,飄搖不定。
當藍夢芝將真氣圍繞自己的內丹運轉了三個周天之後,只覺得周身仙法充裕、神清氣爽。伸伸腰,藍夢芝從蒲團上站起身來,還未尋到齊一鳴的身影,就被一陣尖銳刺耳的笛聲嚇了一跳。藍夢芝立馬渾身緊繃,全神戒備,一轉頭,發現了這噪聲的來源。
齊一鳴坐在不遠處的一塊巨石上面,專注的吹着笛子,也許是發力的方式不對,他整個脖子以上都憋的通紅。藍夢芝這才放鬆下身體,往齊一鳴所在的巨石走去。近看齊一鳴吹笛子的姿勢一樣不怎麼值得稱道,一隻小小的碧綠玉笛捏在齊一鳴不太小巧的手掌上,很是不相配,而齊一鳴每吹奏一段都要如鯉魚般大張口吸氣的樣子,更是滑稽。
已經把手放在齊一鳴肩膀上面準備嚇他一跳的藍夢芝,見到齊一鳴竟是如此用心,連自己走到了他身前都沒有發覺,猶豫了一下,收回了半空中的右手,靜靜地坐在齊一鳴身側,試圖分辨齊一鳴吹得句句走音的曲子,到底是哪一隻。
“你在想什麼人?”曲罷,齊一鳴睜開眼睛,就見藍夢芝坐在自己身旁,見自己吹完了,問了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
“我娘。”下意識的,齊一鳴脫口而出,說罷他便有些臉紅,這麼大的男子漢了,還給別人說自己想娘,實在是很沒面子。
“你娘一定對你很好。”藍夢芝卻沒有絲毫嘲笑的意思,“雖然你吹的不好聽,但是卻讓我覺得特別… …”藍夢芝想來想去,總覺得沒有一個詞適合解釋齊一鳴笛聲所帶給她的感受。“就是,好像我能看到一個母親在門口等待兒子回家那樣的畫面。”
這句話,竟讓一直強作堅強的齊一鳴淚如雨下,沒錯,他剛剛吹奏笛子的時候,腦海裡只有母親旁晚倚門而立,盼望自己回家時候的身影,被藍夢芝一語點破,內心的情感如同洪水潰堤,一下子蔓延開來。
“我,我想我娘!”
雪山上寒風蕭蕭,齊一鳴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在面對僅有一面之緣的仙修少女藍夢芝的時候,竟全然敞開了心扉,哭的像個孩子。藍夢芝只是靜靜的坐在他身邊,看着他,陪着他,內心處最柔軟的地方已被深深觸動。此刻,藍夢芝終於想到了齊一鳴的笛聲給自己帶來的感覺,那種感覺,叫做——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