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虎牙關的交接倒是頗爲順利。
作爲曹靖舊部,現在的這些塵境兵士們大多原籍虎賁,他們與虎牙關內那些虎賁兵士們交流起來倒是毫無障礙。只是這些兵士們一個個的面容倒是對比強烈,塵境的士兵們顯得興高采烈意氣風發,而虎賁士兵們則耷拉着腦袋垂頭喪氣。
雷剛成功進階,又是初嘗戰鬥大勝的滋味,趁夜接收了虎牙關之後,便打算打開國庫犒賞三軍。
“大哥,咱們還沒什麼國庫。這次行軍的軍費還是廖老爺子從李家鋪子的盈利中挪用的。”李家鋪子雖然已經遍地開花,分號甚至已經開到了南洲大陸,然而要供給一個國家的軍需,也的確是過於勉強了。廖老爺子那點家底齊一鳴心裡有數,若非關鍵時刻,他可是不忍心再去掏老爺子那點養老銀子了。
雷剛原本春風滿面的大臉一時有些難看,剛剛自己已經誇下海口要和將士們共飲狂歡,此時食言雷剛這個新晉的國君難免臉上難以掛住。
“不如看看虎牙關內那些虎賁人還有些什麼存貨好了。”齊一鳴見雷剛爲難,出言建議。
“不愧是國師啊!”雷剛大喜,派人去檢查虎牙關倉庫的存糧,一番檢視下來,倒真是收穫不小。雷剛命士兵們擡出了虎賁人偷藏的美酒佳釀、肉乾果脯,與衆將士們歡慶起來。
虎牙關內人聲鼎沸,不論軍階如何,此刻的塵境將士們都沉浸於狂歡的氛圍之中。看着周圍一張張紅撲撲的樸實面孔,齊一鳴手捧酒杯,竟生出幾分物是人非的感覺來。
什麼時候,自己已經將這羣大兵們,乃是塵境千千萬萬的普通百姓的性命一力扛在了肩上。雖然身邊有大哥與自己一起奮戰,齊一鳴還是覺得在這樣喜慶的時候,自己略顯孤單,心裡更是空落落的少了點什麼。
雷剛此時被一羣將士們重重包圍,抱着酒罈的他已經喝得臉紅脖子粗,即便如此,他仍在粗聲粗氣地與人拼酒。這樣的性格似乎很對這幫大兵們的胃口,酒過三巡之後,這羣人早已忘了尊卑禮儀,稱兄道弟地互相抱作一團。
齊一鳴不想在此刻指責哨兵們偷偷飲酒的過錯,也不想提醒大哥這一戰雖然大勝,但是塵境仍舊孱弱,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看着大家歡欣慶祝的樣子,齊一鳴不願在此時做那個破壞美好氣氛的人。
這些兵士們,終日過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今日醉臥此處,明日也許就會戰死沙場了。偶爾的一次放縱也好,是對他們心中壓力的宣泄,更是讓他們堅定對於效忠塵境、效忠雷剛的決心。
齊一鳴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看客,遊走在世俗的喜樂之外,他的心,似乎遠在天邊。
從一開始,齊一鳴強力推動雷剛坐上了塵境國國君的寶座,他便是爲自己的將來許了一份可能。當年埋在心裡那個最真摯的夢想,與伊人相伴,攜手浪跡天涯,這種子一直深藏齊一鳴的心裡,從未忘記。
更何況,看着如今的雷剛,齊一鳴更是覺得大哥比自己更適合成爲一國之君。
淺飲一口水酒,齊一鳴將釋放出的陽力感受了一番。功法如今已經轉變爲純陽至陰兩種,過去的潤物便也被齊一鳴改進過了。如今散發於外的,便是點點至純的陽力。比起當初的潤物,因爲天地間並不具有天然存在的純陽之力,如此的探查功法相較其他的法門便顯得更加精確。
隨心而行,齊一鳴獨自一人的身影漸漸遠離人羣,身後的嘈雜越來越不清晰,齊一鳴擡頭,驚覺自己竟然不知覺中已經駕馭仙劍飛在了虎牙關內。
不遠處,蛇形的虎賁退兵隊伍依稀可見,齊一鳴飛得很高,不想再被打擾。
“你想去尋那個神秘的虎賁魔修?”敖睿有些放心不下,齊一鳴在丹田被天陽、晦月改造了之後並不顯得喜悅。不論是純陽丹田亦或是至陰丹田,尋常俢者只要能夠具有其一想必已經歡喜不能自已,而齊一鳴此刻的表現也太過平淡了一些。
敖睿說完,齊一鳴一愣,自己並未發現,原來此刻駕馭仙劍所行過的路徑,正是那位虎賁魔修離去的舊路。他身上的陰力魔功極爲特殊,即便過了幾個時辰,齊一鳴散出的細微陽力仍舊能探查到這條路上殘留的那一點陰力。
“如今的潤物果真體察入微啊。”齊一鳴試着轉換話題。
然而敖睿何等老到,又是與齊一鳴朝夕相處,自然瞭解他此時心不在焉的緣由。甚至不止敖睿,就連靜海都撇着嘴,滿臉不屑地說道:“想人家了,就去找人家啊。”
齊一鳴臉一紅,自然明白靜海所指的是藍夢芝,他卻答道:“那魔修功法古怪,修爲不在我之下。更何況他身邊還有衆多高手環護,我不會那樣衝動。”
“哼!”靜海哼了一聲之後便不再搭理齊一鳴。
敖睿輕嘆一聲,他很是理解這個少年如今雙肩上所揹負的重擔。而因爲藍天雲的存在,齊一鳴與藍夢芝的未來又變成了了無希望的空洞夢想。見齊一鳴不願再提此事,敖睿也不勉強。
“如今的丹田怎樣,還適應麼?”烏豺倒也頗有眼色,接過話頭。
齊一鳴點點頭,新的丹田他雖然還未深入摸索,但是陽力仙法與陰力魔功的妙處他卻已經深有體會。
雖然有了天陽與晦月的幫助,但是齊一鳴與虎賁神秘魔修對決時,周身的功法還是不可避免的損失不少。以眼下齊一鳴的功法積累,想要達到突破的臨界,怕是至少要刻苦修行一兩年的功夫了。
“大哥這次頓悟,我以獸瞳觀察,似乎心中對於混沌境界的力量已經有了一些心得。”齊一鳴此次收穫最大的便是在旁看到了雷剛頓悟的過程,這使得他心中原本不確定的一些想法逐漸匯聚起來,似乎只需一點火星便能燃着。
“那你最近可要專心修行,大不了再多用些精晶、丹藥補益一番。”小菊突然探出花盤說道。“這樣一來,你可終於就能成個混元俢者,也不枉我一番苦心……”
小菊語重心長,齊一鳴卻並不領情。
“若是說下一個可能突破的,我猜測,會在虎賁。”齊一鳴停下仙劍,陰力魔功至此在無影蹤,而那個神秘人的身影則盤恆在他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