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一鳴恢復了功力,略作一番休整之後,在裝精晶的袋子裡又翻騰出一枚木晶,出於謹慎,他沒有將所有精晶煉化,而是各自留了一些傍身。
“給你,方圓,就當個點心。”齊一鳴毫不猶豫的把精晶放進小鼎的腹中。
“好吃,呼嚕呼嚕!”雖然一枚小小的精晶,對於小鼎那諾大的肚皮來說,還填不滿其中的一角,但是方圓吃的心滿意足的樣子,讓神識中的衆人皆是忍俊不禁。
“你也感覺到了吧?”敖睿很少主動與小菊說話,小菊看他面朝着自己,竟然一時有些緊張:
“感覺到了,當然,我小菊是誰……額,你說感覺到什麼?”前言不搭後語的小菊,此刻花瓣都微微泛紅。
“一鳴極有可能突破。”敖睿淡淡道。
小菊的確感到了,雖然齊一鳴此刻經過補充的功法仍舊維持在結丹中期的水準,然而經過最近這些歷練,他對於五行功法的認識已經邁上了一級大的臺階。眼下齊一鳴已經具備了凝結金丹的強大魂魄,缺少的不過是些五行之力罷了。
“是該閉關提升境界的時候了。”小菊爲了挽回自己已經摔成一地碎片的面子,故作深沉的說道。
“閉關?”原本還在看着方圓愜意打嗝的齊一鳴也來了興致,“必須閉關麼?萬一我爹他遇到危險需要我怎麼辦?”
“兩國開始和談,仗都不打了,還有什麼危險。”小菊說道。
齊一鳴一想也是,既然開始和談,那前線自然會保持克制。想來虎賁國也不會在這種關鍵時期,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刺殺父親。
“既然如此,我就儘快閉關吧。”向金丹期邁進,齊一鳴心中很是期待,以前小菊總是賣弄他記得多少種魔功心法,偏偏都需要金丹期以上的修爲才能練習,可是讓齊一鳴眼饞的厲害。
“用你的獸瞳視野,尋一處五行之力充沛之處。”敖睿已經給齊一鳴指出了方向。
小菊也忙不迭的補充:“最好是人跡罕至的地方,丹成之時也有異象,還是不要讓人知道的好。對了,你還可以多佈置些陣符作爲防禦。”
幾人匆匆商議了一番,齊一鳴便找來胡二、廖老爺子以及猴急三人,交代他們自己要出一趟遠門,讓他們好生照看店子。
“短則十天半月,長則一兩個月,總之我會盡快完成這件事之後趕回來的。”面對眼前的幾人或關切或疑惑的面孔,齊一鳴不敢多作猶豫,拿起準備好的乾糧、軟綠等必需物品,擡腳出了李家鋪子的大門。
與此同時的撫通城內,早一步趕到的齊文俊已經見過了城主程金,兩人根據消息,這會兒正帶着各自的手下迎候在城門一帶。虎賁使者團即將到達,而齊文俊此刻身着正裝矗立於寒風之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比起程城主身後那一串聲勢浩大的迎賓隊伍,齊文俊身側只有廖英一人,顯得有些單薄。按照朝廷的旨意,爲表達玄境對待和談的堅定態度,便將原本藏身於山林之中的四萬多西北軍就地解散,只留下八千人的後背武裝休整後進入撫通城待命。
爲了及早趕到城中,齊文俊只帶了副將廖英一人,兩人連夜摸黑抄小路到達撫通。對於朝廷的這般安排,齊文俊心裡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之感。畢竟這次戰爭從開始之初,便是虎賁軍勢如破竹的一路南下。只有在最近一段,自己纔打了幾場不大不小的勝仗。以齊文俊的想法來說,此時正應該乘勝追擊,再多消耗些虎賁軍的力量纔對。怎麼人家剛一提出和談,朝廷便同意了呢?堂堂玄境國的朝廷,何時起,已經軟弱到了這個地步。
然而從另一方面說,齊文俊又深深鬆了一口氣。這場戰爭從開始之初,自己肩上的擔子就太重了,有太多次,這樣的重量幾乎把自己壓垮。和談,也好吧,不再有流血犧牲,百姓也無需再顛沛流離。
曾經在邱谷城下,齊文俊早已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如今形式變化之快,讓他有些應接不暇。但是能夠活着再回上京,對他來說,卻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了。原配的妻子金氏早已安然到達上京,住進了自己安排好的別院。而齊文俊更加記掛的,則是後來娶的妻子,趙汀蘭的那張笑臉。
齊文俊進了兵部不久便接到調派,趕往玄境北境。而齊文俊前腳剛剛離開上京,後腳便傳來了新婚妻子有喜的消息。而在戰局最爲危機的時候,齊文俊又收到幼子誕生的家書。那時候的玄境,正處在虎牙關投降之後,門戶大開的危險境地。
汀蘭在信中說,新生的娃娃像極了他爹的模樣,還等着齊文俊凱旋迴去,給這個孩子起名呢。
恍惚間,齊文俊仿似又回到了一年半前。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好一副歌舞昇平的樣子,上京城中青平侯府熱鬧非凡,原因無他,青平侯最疼愛的小女兒今天出嫁了。
玄境都城上京,青平侯府趙家可算得上是大戶中的大戶。趙氏一門自太祖皇帝時便已效忠玄境皇族洪氏一家。上京趙家傳承至今,歷經千餘年不衰,已經成爲玄境國內最大的家族之一。
一對新人剛剛拜過了天地,新娘子已經由喜婆陪着,進了內院的新房,新郎卻被一堆賀喜的人們拖着,在席間吃酒。
家主之位上面,一位相貌威嚴的老者坐直了身子,縱然身邊人聲、樂器聲、歌舞聲不絕於耳,這老者卻絲毫不爲所動,眼神一直看着穿梭於衆人之中的新郎。
此人正是趙家當代家主,青平侯趙丹心,按說在女兒出嫁大喜的日子,這位當爹的侯爺理應心情大好纔是,然而若是仔細的人便會發現,侯爺的臉上,始終覆蓋着一層陰霾。
如此看來,青平侯對於自己的這個女婿並不怎麼中意,這也難怪,這位新郎官兒不過是個北境偏遠小城的秀才出身,不論家世、背景、才能,實在距離自己理想中的女婿太遠。而最令趙侯爺不能接受的則是,此人在家鄉已經娶過一房妻子,甚至還有一個兒子。
奈何自己的掌上明珠汀蘭卻是對這樣的一個窮小子動了真情,這個自幼被自己捧在掌心的任性丫頭,可是被慣壞了,還說出什麼“非此人不嫁”的混賬話來,真是氣煞老夫。青平侯一人在那裡喝着悶酒,前來賀喜的衆人各個都是上京城中人精般的人物,自然明白老頭子悶悶不樂的癥結所在,紛紛找個時間不早之類的理由,抽身離開了宴席。
而此時,新郎官已經被灌了不少的烈酒下肚,走起路來都已經不穩,趙丹心嘆了口氣,揮手招來幾個下人,攙扶着新郎往內院走去。
齊文俊此刻人已經喝的有些迷糊,踉踉蹌蹌的被人攙着拖着步子。回想起八年之前,滿懷抱負的齊文俊隻身來到京城,然而身無長物的他,來到京城之後處處碰壁,最後連生計都成了問題。
曾經滿腔抱負,一心出人頭地的齊文俊,逐漸明白上京城內雖然充斥着高官權貴,然而他們卻不會有人願意給自己這樣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窮秀才機會。被現實打擊的齊文俊逐漸冷卻下了入朝爲官的念頭,在一位同窗的介紹下,進了青平侯府,指導侯爺的幾位子孫唸書。而趙汀蘭作爲青平侯最小的卻最疼愛的女兒,也和府中的這些男孩子一起讀書習字。
齊文俊便是在趙汀蘭八歲那時進的青平侯府,如今整整八年過去,趙汀蘭對於齊文俊這位教書先生竟然越來越依戀,甚至爲他拒絕了衆多王公大臣之子的求親,更是對青平侯坦言此生非齊文俊不嫁。
青平侯拗不過這個任性的女兒,最終答應招齊文俊做個上門女婿。這話告訴齊文俊時,趙丹心對於齊文俊此人很是不屑,在玄境國,上門女婿是對於一個男人來講是莫大的羞恥,成爲上門女婿之後,便意味着自己的後代都不能再延續自己本家的姓氏,而只能用女家的姓氏,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就相當於絕後。
然而聽到這話齊文俊卻極爲平靜,既沒有突然富貴臨門而露出的喜悅,也沒有被趙丹心言語間的輕視而表現的惱怒,只是恭恭敬敬的對趙丹心回了禮,答應下了這門親事。齊文俊一直對自己的才華頗爲自信,然而這一段日子的種種打擊讓他明白,如今的玄境國內,若非富貴之家,管你才高八斗亦或是學富五車,最多淪爲一個教書先生罷了。如果真是上天賜予自己的最後一個機會,齊文俊決定,要把這機會牢牢握在手中。
大婚禮畢,三日之後便是去兵部上任的日子,縱然多少人在背後說他是因爲青平侯女婿的身份纔得到這份差事,齊文俊無視那些非議,他決定用自己的能力去證明這些話的武斷。
幾乎是一頭栽倒在洞房內,趙汀蘭慌忙來扶住了齊文俊,着急中大紅的蓋頭也給踏在了腳下。趙汀蘭心裡突地一跳,新郎未挑蓋頭之前兩個新人的臉便照了面,按照玄境的習俗來說,可是不怎麼吉利。不過想起這八年來,自己與面前的人幾乎日日相對,趙汀蘭的俏臉紅潤起來,扶着齊文俊來到了牀邊。
而這位新郎官果然酒量不濟,頭一捱到枕頭,鼾聲便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