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那枚木晶起了作用還是這位三縱長今天心情格外的好,一路上這個黑臉大漢都在努力的用半生不熟的玄境語介紹着如今六皇子的新政。比起青曲、富平那些城市,如今的邱谷城百業蕭條。雖然原先投降的那批俘虜已經被六皇子開了恩放出了看守所在,可是畢竟城中十室九空,剩餘的那些老弱之人也撐不起一個城市的繁榮。
正是因爲如此,三縱長和手下的虎賁大兵們對於齊一鳴這個半路出現的奇怪商人各個都是極爲看重。他們已經各自獲封了邱谷城附近大大小小的一片片土地,恨不得這城市早日恢復以往的繁華。
陣符顏料這門生意可謂得天獨厚,就以三縱長的見識看來以後也應當是潛力無限。畢竟印象中那些修者們各個身懷法寶,什麼精晶、寶石之類的凡人看起來眼都花了的財富,對他們來說都仿似浮雲一般。更有傳聞說,有些世家子弟更是從小用各種精晶直接吸收五行之力,這份財氣,讓小門小戶出身的三縱長有些英雄氣短的感覺。
“邱谷城中最好的鋪面就是這間了,李公子,你看看還滿意麼?”自從在城門口這位姓李的小子一出手便甩給自己一枚木晶,三縱長盯着他懷中的時候,不是沒有打過將他圍堵下來直接搶光的念頭。
不過最近一段時日在六皇子的陶冶下,這些粗人們也漸漸有了所謂放長線釣大魚的思想。若是這姓李的小子這能把店開成,以後單是稅金便有大把的收入。按照六皇子的承諾,這其中,三縱長可是能落下很大的分成的。
齊一鳴擡眼望去,“白家當鋪”幾個大字在陽光中繞的人眼花。在記憶中,金水城中也有一間白家當鋪,位置也是佔了金水城最繁華的西市路口。傳言說正是白家的整族叛變,並將虎牙關整個送給了虎賁王投誠,這纔有了玄境今日的苦難。但是齊一鳴一路行來,看多了官員、貴族早早棄領地、領民逃命,也許這纔是玄境衰敗如此的真正緣由。
“這間挺好。”齊一鳴自然清楚,白家當鋪所佔據的,一向都是北境各個城池黃金地段的最佳鋪位,自然不會再多推脫。
三縱長咧開嘴,幾顆發黃的大牙也露了出來。“李公子滿意就好。如今邱谷城還有些蕭條,不過過些日子應該就會好了。”
齊一鳴聽出三縱長話外有話,便乾脆低着頭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吾王英明,六皇子英明!”三縱長向着西北面和南面各作了一揖,然後才說道:“六皇子如今鼓勵虎賁商人前來這些新城經營。還有那些流民,不論是虎賁人還是玄境人,只要願意定居這幾座城池,頭一年內的賦稅免除一半。”
齊一鳴一聽這話,心裡五味雜陳,若是真能按照三縱長所說的那樣,那麼對於玄境的百姓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只是如今這些虎賁軍士畢竟是侵略自己家鄉的敵人,齊一鳴忽然覺得以往堅信的那些信仰,仿似風中蘆葦,飄搖不定。
“若真如此,那麼這些城市必將恢復往日的繁榮,甚至興盛還會超過以往。”這句話齊一鳴倒是有感而發。
三縱長和身後幾名士兵皆是一臉得色,他們中些人曾經跟隨過二皇子參加了最初幾場戰鬥,那時候雖然殺人酣暢淋漓、屠城渾身爽快,可是卻並沒有如同眼下跟着六皇子這般落得諸多好處。如今的虎賁軍內,對六皇子曹靖的愛戴,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畢竟對於他們這些刀尖上討生活的大兵來說,真金白銀握在手中才是實實在在的。
“李公子還滿意的話,我就留下一人幫你幹些粗活重活,李公子不必客氣,有什麼吩咐只管讓他去辦好了。”三縱長對身後使了個眼色,齊一鳴就見剛剛在城門盤問自己的那個守衛閃身出來,對自己點了點頭。
名爲幫忙,實爲監控,齊一鳴明白自己畢竟是玄境人,三縱長還是留了心眼,留下了自己的心腹看看這玄境究竟是不是真的能做出那陣符顏料來。
好在這一點齊一鳴倒是不擔心,當時匆匆瀏覽過宋傑給的方子,印象中並無什麼特別珍奇的材料,應當在這邱谷城附近就能夠找齊。
“如此甚好。只是還有一事需要麻煩您了。”齊一鳴現在越發堅定內心的想法,他決定乾脆就把這個所謂的陣符顏料店開起來,到時候自己在邱谷城中就有了一處名正言順的落腳之地,想要幫爹打探情報、傳遞消息之類,就會便捷不少。
三縱長原本已經起身想走,聽到這話又轉回身來:“李公子請講。”
“我這雖然還有些存貨,但是要製成陣符顏料還需要採辦一批原材。如今邱谷成這些店鋪怕是找不全的,富平城又太遠,您看?”齊一鳴這一句說的是引着三縱長進套,剛剛一路看來,邱谷城現下只有幾間米、面鋪子等基礎的生意還開着張。其餘的那些不是老闆早早捲鋪蓋跑了,就是被接收城池的這幫大兵給抄了,自然是沒有什麼能用的材料的。
三縱長可是清楚,富平城是整城投降了虎賁,城中除了大些的貴族和城主那些顯貴官員,其餘百姓幾乎還在城中。若是放了眼前這個少年去那些市場完整的城市,怕是他纔不會再回這鳥不拉屎的邱谷來開店。
念頭幾轉三縱長便道:“我手下還有幾匹快馬,李公子需要什麼,儘管開個單子我差人去買就好。”
齊一鳴故意顯出爲難的樣子,支支吾吾的不肯答應。
三縱長一想,這小子一定是害怕自己從材料中發現他家傳配方的端倪,“李公子不必擔心,各式材料你儘管多買些備用也好,不必拘泥配方比例什麼的。”
齊一鳴低頭沉思片刻,終於下定決心的點了點頭,“大人你若去其他幾個城市,務必將這裡要開陣符顏料鋪子的消息給散發出去,有了客人,咱們這生意纔好做不是。”
三縱長恍然大悟,真若如此,自己坐收分紅的日子就應當是不遠了,“沒問題,這是當然了。”
“對了,我這裡還兼賣‘遁’字陣符。”齊一鳴淡淡一笑,三縱長彷彿看到那他那雪白的門牙都閃耀着精晶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