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在大蛇嶺中搭營建設的玄境大兵同一時間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身位凡人的他們並沒有聽到剛剛那聲並不嘹亮的龍吟。然而突然間的強烈衝擊,讓每個人心頭仿似遭到一計重拳,一時間頭暈耳鳴幾乎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
相比六感早已退化的人類,大蛇嶺中的那些飛禽走獸們,感受到了更強烈的衝擊。一列列驚鳥沖天而起,撲開翅膀直直的飛向遠方;走獸們狼奔兔突,昔日互爲仇敵的老虎和野狼並排逃竄,本是獵者和獵物的豺狗與野兔比肩奔走。這些動物奔逃的方向看似雜亂無章,實際上卻是都在往遠離大蛇嶺的方向。因爲這裡,一個超出它們認知的強大存在,剛剛甦醒。
齊一鳴原本凝神溫養繞指柔,被這強大的神識衝擊之下,魂魄都有不穩定的跡象。好在脫離了他的控制,剩餘的不少精純土力又沿着他的經脈迴流,直到下腹丹田之中,這才讓他有驚無險的度過金睛仙蛟神識甦醒的時刻。
“睿哥哥,你醒了,太好了!”靜海雖然受到的衝擊不小,但是因爲原本對於仙蛟魂魄的熟識,倒是沒有受什麼太大的傷害。
“唔……”草棚之中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與那次天雷劫中響徹齊一鳴腦海的渾厚蒼茫的聲音很是不同。“我是誰?這是在哪?”
這話一出,不僅是原本滿心期盼的靜海,就連準備看熱鬧的小菊和已經累得脫力的齊一鳴都是一驚。難道這金睛仙蛟他,失憶了?
“睿哥哥,你是北海敖氏後裔啊,敖睿,你不記得了麼?睿哥哥,你不記得我了麼,我是靜海啊!”靜海此刻已經帶了哭腔,原本千年相守的情分,怎麼會說忘就忘呢,她不敢也不願相信。
“海丫頭。”聲音平平淡淡,並無什麼起伏。可是靜海聽到後卻已經激動地難以自已,海丫頭那是睿哥哥給自己的暱稱,他心裡,終究是記得自己的。
然而下來的情況並未如靜海所願,仙蛟說完那三個字之後,又是一陣沉默,似乎在努力的回想什麼。齊一鳴因爲與繞指柔有着魂魄烙印的緣故,也能感受到一些他此刻掙扎無奈的情緒。就仿似仙蛟的記憶如同一汪無邊無際的湖水,靜海的話雖然如同投進湖面的一粒石子激起圈圈漣漪,但是也僅此而已。那深深地湖水之下,纔是仙蛟真正的記憶,此刻卻被阻擋着,難以憶起。
“我累了。”仙蛟再次開口,依舊只是三個字。靜海還想說些什麼,但由於和仙蛟的魂魄聯繫在一起被煉化於繞指柔之中,她也感到一陣睡意襲來,只在意識完全沉睡之前,給齊一鳴傳了一句話:“一定要找到睿哥哥的記憶!”
齊一鳴一時頭大如鬥,原本一個小菊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天天嚷嚷着要找回記憶。雖然小菊自己回想起很多事情,但他的問題還未解決,如今又增添一個失憶的金睛仙蛟,齊一鳴可謂任務繁重。
來不及深想,重傷未愈加上消耗了太多魔功,齊一鳴也是一陣疲憊,乾脆放任自己的身體,沉沉睡去。
好在這一覺並不深長,僅僅半個時辰之後,齊一鳴便在小菊的聒噪聲中醒來。“快點起來啊,把輪迴鼎和繞指柔都收好再睡啊!”小菊的擔心不無道理,這裡人多眼雜,這些齊一鳴深藏的秘密一旦泄露,說不準會招來怎樣的麻煩。
迷迷糊糊的齊一鳴捲起繞指柔隨手扔進輪迴小鼎的空間裡,又把小鼎熟練地塞回懷中,一番動作下來人也清醒不少。
小菊對於齊一鳴的反應倒很是滿意,“不錯,還沒睡醒就知道先把寶貝收起來,這樣纔對嘛!”
齊一鳴搖晃了一下腦袋,覺得這一覺睡得分外舒坦,這會兒醒來後覺得全身上下都十分精神,好像自己從來沒睡過這麼解乏的覺一般。“怪了,不過睡了一小會兒,怎麼覺得比整夜的長眠還要舒服?”
“那有什麼奇怪,繞指柔可是你魂魄烙印的魔器,當初製作烙印的時候,可是要抽取一縷你的魂魄的。”小菊悠悠的說道,一副天下了然我胸的樣子。“如今金睛仙蛟的神識甦醒,你的魂魄纔算真正完整了,自然覺得輕鬆無比。”
聽小菊這樣一說,齊一鳴纔算明白了爲什麼當時二哥說魂魄烙印風險重重,原來這是個要把自己的一縷魂魄注入魔器的過程,自然是半點馬虎不得的。
齊一鳴伸伸胳膊,踢踢腿,正在享受身體內舒暢的感覺,靜海陷入深睡之前的那句話卻突然浮上心頭,讓他伸到一半的胳膊不禁打了個哆嗦。“金睛仙蛟的記憶好找回來麼?”齊一鳴試探的問問小菊,畢竟在這方面,小菊已經堪稱行家裡手。
小菊自然明白記憶丟失之後的種種苦惱,雖然助人爲樂從來都不是小菊的習慣,但是那日天雷劫前的白色身影確實給了小菊很大的觸動,難得的這會小菊沒有多說什麼廢話,“我盡力而爲吧。”
根據小菊如今的見識來講,仙蛟之所以會喪失記憶,主要還是因爲當日的天雷劫下,除了肉身盡毀之外,浩瀚天雷還損毀了仙蛟的魂魄。在齊一鳴事後拾得的那兩條蛟筋之中,各自殘留着魔蛟與仙蛟的殘魂。冰鯊是因爲身死之後勉力驅動魔丹之中殘存的魔功攪動他倆生活的水府,導致魂魄受傷不全。
“按她當日的動靜,充其量也就是燃燒了兩魄的力量,剩下的三魂與五魄皆是完好。”小菊繼續說道:“可是仙蛟不同,不論天雷劫亦或是地火劫,都是力求將修者的魂魄毀滅,只因爲當時地處五絕之地,仙蛟才能僥倖殘存了一魂兩魄。所以在煉化成爲魔器之後,魔蛟也就是靜海她,一直未傷到魂魄根基,一旦溫養完畢就能擁有過去的大多數記憶。”
話到此處,齊一鳴也明白仙蛟的記憶爲何會受損,這完全取決於天雷之下被毀滅之後,殘存的那一魂究竟是不是掌管記憶的命魂。
“這樣看來,只能聽天由命了?”齊一鳴輕輕地嘆了口氣,想起靜海的期盼的樣子,內心很是不忍。
“至少還有三分之一的希望不是麼。”小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只是剛剛的一番對話,倒是觸及了他自己內心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