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穎王趙景鈺起兵謀反,不少支持他的前朝老臣紛紛倒戈相向,祈王趙景忻在回途時與黎王趙景曦在雲中郡發生爭執,趙景曦錯手殺了趙景忻,一連數變,趙奕被氣的一病不起。
郭瑾瑄來獄中探望時,告訴我“雪籬,你知道嗎?趙景曦死了,哈哈哈,趙景曦死了......”
她笑的癲狂,我躺在那裡,身上已沒有知覺,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又哭又笑,心口有一陣疼痛,好像什麼,碎了,淚自眼角留下。
死了?
他怎麼可以死了?
“你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他是被自己的父親親手送向地獄的,他死在了大漠,雪籬,心愛之人被萬馬踏成碎泥的感覺如何?你心痛嗎?痛的發狂吧?你和我一樣,哈哈哈......”一向注重禮儀穿戴的郭瑾瑄像個瘋婦一樣,指着自己又哭有笑,又喊又叫,直至宮人將她拖走,她還在罵罵咧咧。
一向尊貴的黎王爲何肯伏首認罪,而後如囚徒隨役般一去千里,一生老死荒涼的北方?
那裡,分明沒有他所鍾愛的青山綠水。
我走出牢獄時,已是千璽元年的夏初,外面明媚的陽光刺的我眼睛有些無法適應,趙景鈺一身黑色英氣鎧羽,如今的他,已是這天下真正的主人了。
我身子不穩,一口血吐了出來,他抱住了我,輕喚“無憂。”
“......景......曦。”
我起身,惜言將狐裘披在我肩上,說“姑娘,現在天涼,太醫說姑娘心氣鬱結,如今又有了身孕,不能受涼,姑娘,我們回去吧。”
我說“惜言,屋子裡悶,陪我去園子裡走走。”
“是,姑娘。”
惜言扶我在園子裡的石亭子裡坐下,簫娘來得很快,見我坐在石亭子裡,忍不住訓斥惜言“惜言,姑娘身子不好,你是怎麼照顧姑娘的?”
我拉住簫孃的手“簫娘,是我想出來走走,你不要怪惜言。”
簫娘反握住我的手在我身邊坐下“好,不怪不怪。”簫娘一臉擔憂的說“三日後穎......不,如今該叫新帝了,新帝接你入宮,你現在身份不同以往,籬兒你......”
我笑,拍了拍簫孃的手,讓她放心“我知道,簫娘。”
“新帝剛剛登基,如今外面流言來的猛烈,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簫娘見惜言在一旁,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道“流言何懼?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是這個道理沒錯......”
我的思緒飄遠,想起當日吐血倒在趙景鈺懷中,趙景鈺急忙帶我回了妙音坊,太醫診斷後,說我心氣鬱結,已有身孕,簫娘當時面色慘白,她自知我是怎樣的人,也深知這孩子斷不是趙景鈺的,沒想到趙景鈺卻說“這是我的孩子,三月後,我定以鳳冠霞紕新後之名迎雪籬入宮。”
衆人忙跪下齊道“恭喜陛下喜得麟子。”
三月,那時已經顯懷了吧,深知現在朝中局勢緊張,趙景鈺是在保護我,那時一切已成定局,沒有人會冒死敢來動我。
新後之事被朝中大臣極力反對,君臣關係鬧得極僵,趙景鈺剛剛登基,朝中也不缺乏對趙景鈺不滿之人。
我被簫孃的話拉回思緒“籬兒,原以爲你和穎王是極好的一對,可穎王這個枝太高太窄,不好攀,如今看來,是我錯了。”
“簫娘,是我對不起你,也連累了園子裡的姑娘......”
“籬兒!”簫娘說“這錯不在你,妙音坊已是明日黃花,垂敗之勢已成定局,就怪那郭襄妃心狠,不肯放過我們!”
“那日後園子裡的姑娘......可有去處?”
簫娘說“我已經安排好買家來看園子,找個穩妥的,如今已有人選,姑娘們跟着他也不會委屈,而我,就留着這後園子,度過餘生,若籬兒你出宮來找我,看見我還在......”說着眼淚就要下來。
“簫娘......”我抱着她,倆人大哭起來。
“是我糊塗了。”簫娘幫我拭去臉上的淚,說“籬兒,你有了身孕,不能哭,哭了會傷眼睛的。”
“好,籬兒不哭籬兒不哭......”
簫娘雙眼通紅,拉着我的手,語氣裡滿是歉意“籬兒,有件事,是我瞞了你。”
“不管是什麼事,我都不怪簫娘。”
“那日黎王殿下送來鑲玉鈿,穎王府也派人送來一把精美匕首,我想着那人不是無情負了籬兒你,相信籬兒你也不會收,氣惱之下腦子不過頭就把匕首放在了黎王殿下送來的沉香木盒中......”說到之後心裡越來越沒底,一直看着我,目光中滿是自責。
被談及舊事,我的心猛然一抽“我只怪簫娘你爲何不早點告訴我。”
“籬兒......”
“簫娘,都過去了,不要放在心上,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我笑道。
簫娘好似呼了口氣,笑說“我只是怕籬兒你再也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