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傾黎還記得當自己把七星塔的事情告訴流雲他們的時候,在他們臉上那瞬間的震驚和憤怒,施若然甚至臉色慘白,差一點就站不住。
她看了他們許久,道:“那就是六百多年前已經爲我設定好的命運,只是我任性,逆天行命的事情我已經做定了,也許路到盡頭便是如今日這些活屍一般,煙消雲散,連荒魂都無處可尋。”
“所以,繼續跟着我也許你們也會萬劫不復,趁此時還來得及,你們……若想離開,我絕不阻攔。”
“你開什麼玩笑?!!”她話音未盡便被一聲怒極的吼聲打斷。
那是流雲。
她從未見過流雲那般模樣,素來古井無波,甚至比鳳天瀾的表情還要少的流雲第一次那樣憤怒,還有那雙幽深的眸裡在那一剎那流淌着支離破碎的哀傷。書.哈.哈.小.說.網第一時間更新
他說:“我們籌謀了十年,等了你十年,如今你一句怕我們萬劫不復就想我們離開?慕傾黎,你什麼時候學會這樣自以爲是的壞習慣的??!!”
除了苦笑她當時真的再也沒有別的反應。
不是她自以爲是,她當然知道這幾個人對自己到底有着怎麼樣的感情,自從把他們一個一個從聖雪山腳下帶回去,他們的生命裡彷彿就只剩下她,只爲她而活,以前她不懂這樣的心情,如今有些頓悟,除卻那些感動,更多的是卻是愧疚。
除卻救回他們一條命,她什麼也沒有爲他們做過,如今因爲她的任性卻要他們跟她一起陪葬,這真的對他們很不公平。書.哈.哈.小.說.網第一時間更新
可赤月卻說:“諸世繁華,各人所求不同,俯仰於天地,但求無愧於心。”
可是,真的能心中無愧嗎?
慕傾黎扯了扯嘴角,想起那五個人堅定的臉,霎時千般滋味涌上心頭。
也許,她這一生,除了不欠鳳天瀾之外,會對不起很多人。
還有,羽鳩……
“陛下駕到——”出神間,外頭突然傳出一聲尖細陰柔的高唱聲。
滿屋子的人頓時跪了滿地恭迎陛下。
雖然大婚諸多不順,但畢竟禮已成天已祭,從此刻起,她就只是玄國的皇后。
斂了斂心神,擡眸的瞬間,剛好對上一雙含笑的眼,那樣深情而專注的望着她。
世界忽然一片死寂,氣息沉溺,風聲消隱,紛繁的世界在剎那黯淡下來,逐漸失色,唯有紅衣如火的兩人色彩絢爛,如黑夜之光,中天之日。
不知許久,他們微微相視一笑,千言萬語,盡在其中。
雖然寰辰帝和無雙公子的大婚堪稱玄國史上最特例的,但也並非完全不守禮法。
作爲新房的乾和宮早就被貼上紅雙喜、喜慶對聯的習俗。鮮亮的大紅色主題,形成紅光映輝,喜氣盈盈的氣氛。龍牀前掛着百子帳,龍牀上放着百子被,牀頭懸掛大紅緞繡龍鳳雙喜的牀幔,龍鳳大喜牀的四周還有布幔。
在尚義的引導下行過合巹禮,然後,尚儀北面跪,奏稱:“禮畢,興。”帝、後俱興。尚宮引皇帝入東房,釋冕服,御常服;尚宮引皇后入幄,脫服。尚宮引皇帝入。尚食徹饌,設於東房,如初。皇后從者餕皇帝之饌,皇帝侍者餕皇后之饌。
禮儀頗爲繁瑣複雜,待一切進禮儀完畢竟已是子時過半,月上西樓。
伺候的宮人們恭敬的退下去,偌大的宮殿忽然安靜下來,連燭火的跳動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方纔只顧着照禮儀做倒也沒什麼,此刻忽然只剩下兩人,不知爲何,鳳天瀾忽然有些躊躇和心虛起來。
儘管早有準備,可是沒有人能能夠明白,白天那場怨懟相殺的戲碼,對他來說是個多麼可怕的噩夢。
低垂的睫羽很好的遮掩住了冷魅的鳳眸裡洶涌流淌的情緒,素來鐵血酷厲的寰辰帝此刻竟是連看自家皇后的勇氣都沒有。
自作孽不可活,大抵就是如此。
無雙公子有一顆七竅玲瓏心,當下看着鳳天瀾垂着眼簾的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時又是好氣又是無奈,“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不看她?也不說話?
“傾黎……”鳳天瀾嘴脣動了動,終於擡眸看她,然而話到嘴邊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看見慕傾黎眼眸含笑的剎那,素來冷峻的帝王鳳眸裡劃過一絲茫然和不解。
——爲什麼,你還能這般雲淡風輕,好似白天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
——鳳氏皇族算計你三十餘年,我算計你十餘年,爲什麼你不生氣?
見他如此模樣,慕傾黎低低的嘆了聲,看來今日若不說個明白,這個男人怕是永遠無法安心。
“你後悔嗎?”她如是問。
鳳天瀾沉默了會,一開口,聲音都在發顫,“……不……”這個字好像是一種本能的脫口而出,卻扯着他的心口劇痛。
慕傾黎笑了笑,“我也不後悔。”
鳳天瀾:“……”
“這些事情我知道得很早,我看着你以身佈局,既入了局,必是我自願爲之,與你、與鳳氏皇族並無甚太大關係。”
鳳天瀾渾身一震,“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
“你忘了我是滅世之妖?紫薇大帝的帝王之力我隱約能夠感覺到。”只不過,一直都不願意去正視、去承認罷了。
“你不恨我?”
“我爲什麼要恨你?就因爲你和師父的算計?”
“……”這個理由難道還不夠嗎?
“鳳天瀾,”她低低的喊他,“我曾經的確裝得很累,也真的想過或許殺了你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可是今日這場戲讓我明白,我殺不了你,所以只好繼續義無反顧的愛你。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我這一生,也許會虧欠很多人,但是從踏上這條路開始我就沒想過回頭。我不後悔,也不會允許你後悔。”
“所以,倘若你真的愛我,或是對我心懷愧疚想要彌補我,那麼,你就變得更加強大吧,強大到能夠幫我完成宿命,有一天,你當君臨天下,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
……
皇宮門口。
夏清和安排好一切出來,遠遠的就看到一羣人圍成一個圈正在小小聲,楚天故、蕭然、商顯晨、李素、葉脩、魏延、謝晏……全是寰辰帝一干親信小圈子的人。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更深寒重的,除了魏延和葉脩之外,其他幾人都是縮在暖和的氅衣裡一邊抖一邊說,幾人面色各異,但是從眼睛裡的神色看來不難猜出應該是與白天的事情有關。
這麼晚了還全部聚在這裡?
夏清和眉間一蹙,隨即緩緩笑開,走了過去。
葉脩眼尖,看見夏清和走過來的時候朝他頷首,“清和。”
其他人看到也是頗爲相熟的打了個招呼,然後繼續小小聲。
走到近前的時候,夏清和剛好聽到蕭然鬱悶的一句,“爺和皇后的戲碼虐得人心肝脾肺腎都跟着疼啊~~~~”
其他人頗爲贊同的點頭,即便知道那只是演戲,可是當時看着的時候,那種悲傷和絕望真的是能令人窒息。
纖長如扇般的睫羽微微顫了顫,夏清和春風化雨的笑容有瞬間的僵硬。
若真的只是在演戲,那該多好。
蕭然就站在他旁邊,近前看才發現夏清和居然有些臉色蒼白,額頭上還有不少冷汗。
“清和你沒事吧?”蕭然關心的道,邊說着一手拍在他肩膀上。
夏清和身形一顫,幾乎悶哼出來,他剛領完三十軍棍,背上全是傷,哪能捱得住蕭然沒輕沒重的一拍。
“沒事,”夏清和深吸口氣,臉色又白了幾分,“只是辦事不力,捱了點罰。”
“挨罰?”李素一聲驚叫。
幾人一愣,隨即都很默契不去提夏清和挨罰的緣由。
夏清和的身份越來越神秘,從今日他的身手以及能夠調動玄國最神秘的星衛來看,他的另一個身份十有**是那邊的人,這不是他們該打聽的事情。
楚天故看着他道:“是你自己要求的吧?我不認爲你會做出讓爺不顧你的功勞罰你的事情。”
腹黑美人做事向來滴水不漏,能夠把你賣了你還幫着他數錢。
夏清和只是微笑,卻不併不多說,然後看着幾人,“這麼晚了,你們聚在這裡做什麼?”
幾人面面相覷。
葉脩訥訥,“爺和公子的大婚等了這麼久……”
魏延撓着頭,“本想着這喜酒應會喝得很暢快!”
商顯晨嘆氣,“我還想着等爺大婚要鬧洞房的。”
李素遺憾的搖搖頭,“誰知道那個叫什麼紅鴆的出這麼個幺蛾子。”
謝晏摸摸根本不存在的鬍子,“爺和皇后那齣戲着實教人擔心……”
楚天故望望天,“心肝脾肺腎都跟着疼……”
蕭然扒着楚天故做內流滿面狀,“不知道那齣戲以後,以爺和皇后現在的狀態還能有什麼**神馬的……”
衆人“……”
爲嘛他們突然有種蕭然一語中的了的微妙錯覺??!!
夏清和眨眨眼,笑眯眯啊笑眯眯,如春風化雨,夜月渡江。
正在把往身上貼的蕭然使勁扒拉下來的楚天故不經意瞟到腹黑美人的恐怖笑容,忽然眼皮子一跳。
“清和……”楚天故嚥了咽口水,“你該不會做了什麼吧?”沒事怎麼笑得那麼恐怖??
腹黑美人笑眯眯的看回去,語氣溫柔得讓幾人齊齊的打了個寒顫,“我能做什麼你想太多了。”
衆人:“……”
(好吧好吧,結果還是沒到啊啊啊,,,不過乃們猜猜,腹黑美人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做了點啥?壞笑~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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