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我的寶藏嗎?”
“想要的話可以全部給你,去找吧!我把所有財寶都放在那裡!”
雖然這不是迪亞波羅的“遺言”原文,但其主要內容說起來和上面這句名言也是相差無幾。
現在所有看過那段遺言的人都知道了兩件事:
1.籠罩在所有野心家頭頂的那團陰雲已經伴隨着舊王逝去,現在竊居王座的人正是從昨天起被全國通緝的李青。
2.老闆把自己的遺產留了下來,所有人都有機會繼承。
而這份遺產就是...
“boss的銀行賬戶?”
李青細細地讀着這段遺言,心頭已然有了些許不妙的預感:
“他的賬戶裡錢很多麼?”
“何止是多...”
一旁響起了布加拉提那頗顯凝重的聲音:
“之前最基本的生存問題還沒解決,所以這件事情我一直沒跟大家說。”
“想控制整個組織,控制管理組織內網的科技組其實只能起到一半作用。”
“如果說內網賬號是代表國王身份的寶座,那boss的個人銀行賬戶,就是支撐這個王國運行的國庫。”
和所有有錢人一樣,迪亞波羅不愛錢。
但是爲了不讓金錢腐蝕勞動人民純粹美麗的奮鬥精神,和所有有錢人一樣,迪亞波羅又在竭盡所能地縮減幹部分紅、削減員工工資。
組織在他手中發展得就像是傳說中的饕餮,光吃不拉。
就這樣,在passion組織高利潤低成本地運行了十數年後,積攢下來的現金盈餘已經成了一個天文數字。
而這個數字中的絕大部分,都被存放在了迪亞波羅用假身份開設的個人賬戶上。
上面的錢多到令人無法想象,就連組織運行所需的經費,都要定時從這個賬戶上調取。
“也就是說...”
“如果不拿到這個銀行賬戶,我們接管來的組織就會是一個現金流枯竭、工資都發不出來、隨時都會破產的空殼?”
李青總算把事情給捋清楚了:
迪亞波羅並不是僅僅通過組織內網的賬號控制這個地下王國。
他還牢牢掌握住了一個大型組織的真正命脈——錢。
但現在,迪亞波羅竟然把自己積攢多年的錢財,支撐這個地下王國運行的金池,毫不留戀地扔了出去。
他把自己的個人銀行賬戶、連帶控制這個賬戶的假身份證明打包成了一個舉世罕見的大寶藏,並且將其藏到了這個國家某個不爲人知的地方。
只要得到這個寶藏,就能得到passion組織運行多年積攢下來的海量現金。
“想要繼承我的遺產,就去威尼斯吧!”
“明早6點,威尼斯的火車站候車廳,那裡會有關於我遺產的最後線索。”
遺言上最後是這麼說的。
“.......”
“這分明是在耍猴!”
李青對迪亞波羅這所謂遺言的真實性抱有巨大的懷疑:
“那傢伙現在身受重傷狼狽逃竄,他還有功夫跑到威尼斯安排什麼尋寶遊戲?”
“他分明是想胡謅個所謂的寶藏出來,讓我們暫時沒時間去追查他現在的下落。”
“不...不一定。”
“這個寶藏很可能是真的。”
布加拉提細細沉吟:
“組織雖然已經被我們接管了,但組織裡一定還有那麼一些肯爲迪亞波羅獻出生命的死忠。”
“他自己或許不方便行動,但如果迪亞波羅給這樣的死士下達命令,想要在威尼斯佈置出這麼一個尋寶遊戲也一點不難。”
“而更重要的是...”
“他現在根本沒必要弄虛作假。”
“不光不能弄虛作假,迪亞波羅還必須得在威尼斯火車站留下一個足夠充分、真實、可信的線索,才能讓人真正地相信那則遺言的真實性。”
迪亞波羅在組織裡的威望實在太高。
boss這個單詞就像是一座永遠無法逾越的無形大山,始終橫亙在所有組織成員的面前。
在過去的十幾年裡,試圖挑戰它、接近它、甚至窺探它的人,全都以一種極爲慘烈的方式化作了冢中枯骨。
迪亞波羅竭盡全力地把自己的人設營造成了不可觸及的神。
於是,可笑的事發生了:
當神出面說話的時候,沒人能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神。
沒人能確定那則在內網上一閃而沒的遺言是真誰假。
那個自稱爲boss的發帖者,真的是boss本人嗎?
那說不定只是某個反叛者爲了攪渾局勢而倉促上演的鬧劇,甚至還有可能是boss本人發的釣魚帖子。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畢竟...老闆可是“神”,神怎麼會死呢?
如果單單隻有這麼一則不痛不癢的遺言,那些被老闆威名壓制了十幾年的反骨仔們恐怕還不敢輕易冒出頭來。
就像是在馬戲團里長大的大象,即使那根細鐵鏈早已束縛不了它日漸龐大的身軀,它也不敢去冒着被鞭打的風險嘗試掙脫。
所以...
“在明早的威尼斯,一定有某種可以用以證明其遺言真實性的東西。”
“比如說...那個只有老闆能拿出來的,能控制組織財務大權的個人銀行賬戶。”
“只有這樣,迪亞波羅才能讓那些組織內的野心家相信他已經真正地死了,相信現在統領組織的不再是原來那個無敵的老闆,而是我們這些替身能力都早早公之於衆、毫無威懾力和統治力的‘竊國者’。”
布加拉提仔細地分析着目前的局勢,表情愈發顯得嚴肅:
“到時候,情況可就麻煩了。”
“那些野心家不敢挑戰始終藏於暗處的老闆,但卻絕對有膽量跟完全曝光在明處的我們爭鋒。”
“不甘寂寞的野心家們會紛紛向王座發起挑戰,曾經被組織收服的黑道家族和地方勢力會爲了爭奪更大的蛋糕死灰復燃,整個意帶利都會陷入大亂。”
“除非...”
他微微一頓,沉聲不語。
但李青卻還是敏銳地嗅到了布加拉提話語中潛藏着的血腥味道:
“除非我們現在就去威尼斯,把所有試圖來‘繼承遺產’的野心家全都幹掉。”
“把反叛的火焰早早掐滅在未勝之時,用他們的人頭來威懾那些還沒來得及跳出來的反骨仔。”
“就像迪亞波羅過去做的一樣。”
“差不多。”
布加拉提深深地談了口氣。
惡龍纔剛剛被打跑,他們這些“勇者”就得上場扮演惡龍了。
這樣的情節十分荒誕。
但他們現在卻不得不這麼做。
在打破舊秩序之後,作爲正義的挑戰者,他們必須得保證自己能維持一個穩定有序的新秩序。
不然的話,世道一亂起來,普通人的生活環境甚至會遠遠不如過去的迪亞波羅時代。
“威尼斯...”
李青無奈地長長一嘆:
“看來我們必須得去一趟了。”
這是一個陽謀,他們不得不去。
即使他們知道迪亞波羅這是在耍猴。
“讓我也去吧。”
一個無比認真的聲音在李青耳畔驟然響起。
說話的是波魯那雷夫。
這個在治好舊傷之後連性格都變得歡樂跳脫的奇怪大叔,在說起正事時身上的氣質又不知不覺地變回來原來的成熟穩重。
他十分鄭重地對李青說道:
“我在這片土地上戰鬥了整整十年。”
“你們想要從根本上改變這個國家的純粹感情,我也能感同身受。”
波魯那雷夫儼然將李青等人當成了自己的同伴。
同伴們遇到麻煩,他當然不能就這樣坐視不管。
“也算我一個吧。”
波魯那雷夫那慷慨激昂的聲音纔剛剛消散,便又有一個讓人無比心安的聲音在旁邊緩緩響起。
承太郎輕撫帽檐,將銳利的目光藏在那漆黑的陰影之下:
“波魯那雷夫的戰鬥就是我的戰鬥。”
“在找到迪亞波羅之前,我也不會輕易離開。”
“太好了!”
憑空多出兩個強力打手,李青自然欣然同意。
他也不多說什麼客套的話,而是直截了當地開始準備前往威尼斯的行程:
“那麼,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話說回來,現在時間接近午夜,離明早6點就剩7個小時不到了...”
“時間寶貴,要不我再去讓托馬斯安排一架直升飛機?”
新手飛行員李青躍躍欲試地說道。
“又坐飛機?”
福葛、米斯達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是不用了...”
阿帕基、納蘭迦對此敬謝不敏。
“.......”
喬魯諾、布加拉提不知想到了什麼,紛紛沉默。
“這個...”
承太郎和波魯那雷夫不約而同地回想了一下年輕時的崢嶸歲月。
回憶起那次跨越半球的埃及之旅,他們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不,不坐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