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紫苑的失蹤對於美國國家情報總監辦公室的官員來說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他們在此後的幾天內一直在法國各處搜尋年輕女性的屍體,依照王直的習慣來說,他很少會把屍體藏在人跡罕至或是難以尋覓的地方,所以等到一週以後,他們便徹底放了心。
щшш▲тTkan▲¢ ○ 對於他們來說,當前面臨的最大問題是王直和劉紫苑很可能會長時間地選擇隱匿身份,而王直很可能會馬上動身前往美國進行報復。於是美國政府不得不出動海軍和空軍,並動員了數以萬計的情報人員,再次開始了對於美國本土的嚴密封鎖。所有從歐洲出發前往美洲,甚至是前往南美的船隻和飛機都受到最嚴密的搜查和監控,美國海軍甚至在短短的一週內便擊沉了超過20艘偷渡船和走私船。
風聲鶴唳之下,美國政府在第一個月便投入了超過兩百億美元以防止王直對於美國的侵入,但效果如何,誰也不能保證。唯一讓人欣慰的是,此後的幾個月內,再也沒有任何爆炸和殺戮事件發生。
沒有人知道,劉紫苑其實並沒有和王直在一起。
而王直則早已經到了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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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巴勒斯坦以後,再度失去目標的王直茫然地向西行走,最終回到了西奈半島,他嗅到了馬蘇德的氣味,於是順手把他從監獄救了出來。
馬蘇德見到王直的第一句話便是:“特拉維夫的事是你乾的嗎?”
王直沒有否認,這讓馬蘇德感到自己已經得到了真主的感召,而王直便是真主賜下的天使。他極力鼓動王直前往美國,“擠掉危害世界和平的毒瘤”,而王直也受到了阿薩德記憶中那些憤怒而絕望的碎片的影響,對美國懷着極大的厭惡,於是兩人很快取得共識。
對於王直來說,隱藏在遠洋貨輪的底部,跟隨它們一路前往美國並不是很費勁的事情。從中東有太多油輪前往美國東海岸的煉油廠,而美國人的科技再發達,也不可能探測到海面數十米以下到底是一條魚還是一個人。當貨輪停下接受檢查時,他便潛入水底,等檢查結束,他又回到船上。他甚至跟隨大西洋艦隊的一支分艦隊行進了數百海里,直到加勒比海海域才悄悄離開。而到了那裡以後,進入美國國境便只是時間問題了。
他首先按照與馬蘇德的約定在邁阿密找到了“伊斯蘭聖戰組織”的一個秘密據點,在那裡休整並鑑別出5名FBI的潛伏人員以後,他與潛逃到古巴的馬蘇德取得了聯繫,並且幫助後者及他的追隨者們潛入了美國,隨後來到底特律,這個全美阿拉伯裔最多的城市。
定居於美國的阿拉伯裔有近300萬人,穆斯林則不到200萬人,很難說他們中有多少人真正支持馬蘇德他們的“聖戰”,但在“911事件”後的十幾年裡,這一族羣一直受到白種人的敵視,在生活中也經常面臨不公平的待遇。數萬人被驅逐,而仍然定居美國的阿拉伯裔中,絕大部分都受到過各種凌辱、騷擾、脅迫,甚至是直接的人身攻擊。許多人長年受到FBI和NSA的監控,經常受到警察的盤問和搜查,日常生活中也長期面臨歧視和迫害,這使得美籍阿拉伯人中相當一部分人無法避免地對美國政府產生了怨恨情緒。
在這種情況下,“聖戰組織”很容易便招收到了大量的外圍人員和許多堅定的核心人員。
到達底特律後,馬蘇德以“聖戰組織”負責人的名義挑選並拉攏隊伍,王直運用自己的能力加以考驗和甄別,他們很快便建立了一個完全由死忠人員構成的戰鬥組織,馬蘇德把它命名爲“巨靈教會”(TheJinns),並僞裝成一個普通的宗教組織。
但事實上,這個組織唯一的使命和宗旨就是讓美國成爲一片火海。
王直曾經想過自己一個人幹,但美國政府在幾次行動中表現出來的行動能力讓他心有餘悸,他開始思索自己以往行事的方式,隨即便發現其中破綻百出。
而馬蘇德和他的組織則不同,在長達數十年的與世界最強政權對抗的過程中,他們已經有了一套相當完備的組織體系。資金來源、後備人員的篩選和培訓、行動計劃與執行、內部監察、毀滅證據和暗殺,連洗腦和挑選人肉炸彈都有一套手法和體系,像哈馬斯這樣植根於普通民衆的組織,甚至還有專門負責賑濟貧民拉攏人心的部門。
王直於是決定拉上他們,就算僅僅是轉移視線,也比他一個人漫無目的要好得多。縱然這樣很可能會增加暴露的機會,但王直相信他可以把別有用心或者意志不堅的人都挑出來。
他偶爾想起劉紫苑,但他決定暫時不去找她。不管她是否無辜,王直都相信美國人或者法國人不會傷害她。他隱隱約約地知道答案,這讓他更加不願意去面對她。
殺了她?或者是放過她?
這兩個選擇都不能讓他滿意,於是他選擇暫時不去想這個問題,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巨靈教會”上。
他偶爾會在黨徒們面前展現自己非人的能力,這正是馬蘇德所期望的,他私底下向黨徒們灌輸王直是真主派來的天使的理念,而許多人也漸漸開始對這一點堅信不移。
組織初成規模後,馬蘇德和王直開始沿着中北部向波士頓、紐約、費城一線物色合適的目標,他們最終的目標是華盛頓,但在這之前,他們還需要找到一個可靠的炸彈加工點,以及穩妥的原材料來源。在馬蘇德看來,最適合的地方莫過於費城和巴爾的摩之間的威爾明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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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咖啡嗎?”馬蘇德從加油站的收銀處走過來,手裡各拿着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王直點了點頭,隨手接過來一杯。
他們此刻的身份是從底特律到威爾明頓推銷金屬製品的旅行商人,而他們的位置則是威爾明頓西郊的埃爾斯米爾。
事實上,一個阿拉伯裔和一個東亞裔的組合無論在哪裡都很顯眼,好在王直很少下車,而馬蘇德剃去絡腮鬍後,看上去頗有一些書卷氣,倒是把旅行商人的身份扮演得很好。
“還要轉一圈嗎?”馬蘇德喝了一口咖啡。
“不用了,剛纔那個倉庫就很理想了。”王直說的是杜邦公司下屬的一個偏遠倉庫,不算大,工人也不多,便於短時間的佔領,而且毗鄰洲際公路,無論是分派物資還是逃亡都很方便。
“那麼我們再去看一看?”馬蘇德問道。
他們之間的關係很奇怪。對於王直來說,馬蘇德在他面前的話語權遠遠比不上黃遠,更不要說劉紫苑,充其量只能說是他學習參考的一個方向。如果馬蘇德被抓了,王直或許會順手去救他,但更大的可能是任由他去死。而對於馬蘇德來說,王直的到來意味着製造更大更轟動的事件,給美國人更大的破壞,但他並不認爲自己是王直的手下或者是附庸。事情進行到這個地步,有了王直當然是好事,把握更大,但沒有王直他也會把事情繼續下去,在這種時候,任何人也無法動搖他的決心。
他們兩人與其說是同伴,倒不如說是因爲同一個目標而共同行動的兩個陌生人。王直有着超人的力量,而馬蘇德則有超人的狂熱和信念,也正是因爲如此,這個瘋狂的計劃一步步地進行了下來。
王直點點頭,馬蘇德發動汽車,兩人又回到了倉庫附近的小山坡。
“我進去看看。”王直說道。沒等馬蘇德表達意見,他便消失在黑暗中。
或許是因爲受到經濟危機的影響,倉庫裡並沒有人上班,只有兩個保安在大門附近聊着天,方圓數百米內,一個人都沒有。
王直躲在建築物的陰影中靠近了倉庫,並暗自記下了倉庫周邊的細節。
他已經中了很多次埋伏,不希望再來一次。
他快速爬上屋頂,尋找着可以進入的地方,就在這時,他感到有人在看着自己。
他猛地轉過身,夜風呼嘯而過,身後的屋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他俯下身體,側耳傾聽,除了風聲,什麼都沒有,但他卻本能地感到有什麼地方非常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