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怪人爬出的地方,距離幽潮生所在的星球不遠,當年幽潮生率領從第六仙界遷徙的人們一路躲避魔王的追殺,倉皇逃難,險死還生,終於避開蘇雲,便在這裡落腳。
這個世界,位於第七仙界的邊陲,一道銀河星系的第三旋臂上,微不足道,只是一個尋常的小世界,便是連天地元氣都很稀薄,更別說仙氣乃至福地了。
但是因爲有幽潮生的緣故,這裡的天地元氣異常充沛,甚至有些山谷河流瀰漫着仙氣。若非幽潮生擔心動靜太大會引來“大魔神”的窺探,肯定連福地都會造出一些。
他原本便善於奪天地造化,僅憑几根黑石柱子便摧毀帝廷,奪走帝廷數以百計的福地所有仙氣和一切天地元氣,即便是強大如天后這樣的存在都會被奪去半數修爲!
倘若真的全力施爲,恐怕能將這顆不大的星球打造成比帝廷還要興盛的福地!
但蘇雲如同陰影一樣籠罩在他的心頭,讓他不敢太放肆,只是佈下陣勢,悄然的從星空中盜取第七仙界的天地元氣,每次只盜取微不足道的一點兒,用來改善這裡的民衆的資質和生活條件。
他已經把這些凡人當成自己新的族人。
原本屬於他們三瞳一族的那個宇宙,隨着道界的徹底湮滅而化作劫灰,不復存在。而他遇到的那些逃難者,朝夕相處,讓他萌生出這些人是自己族人的想法。
而且,延續三瞳一族的血脈似乎也不那麼艱難,只要生幾個三瞳血脈的孩子不就行了嗎?
並且,他已經付諸於行動。
然而,那白骨無聲的嘶吼驚動了他,讓他緊張起來。
因爲他感覺到這股氣息是向這邊而來,顯然那白骨的來歷與他差不多,都是另一個宇宙遺蹟中殘存的強大存在,在進入仙界宇宙之時都面臨着一個迫切的問題:尋找足夠的元氣!
“附近只有我們這個世界的天地元氣充沛,因此他必然會來這裡……”
幽潮生剛剛想到這裡,只覺那股氣息已經十分接近,當機立斷把懷中的嬰孩交給妻子香君,道:“保護好孩子!”
只見那孩童眼睛中也有三顆眼瞳,與幽潮生一樣。
幽潮生騰空而起,下一刻便來到天外,遠遠只見一株白玉樹向這邊襲來,還未接近,自己一身氣血都已經近乎沸騰一般,氣血從肉身的肌膚和各竅之中溢出!
幽潮生心中微沉,立刻鎮住氣血,衣袖一兜,袖筒變得無比龐大,將他們所在的星系兜住,隨手一抖,但見這片星系立刻從他袖筒中飛出,向第七仙界大陸飛去!
幽潮生面色凝重,盯着那株在星空中疾馳的白玉樹。
那並非是真正的白玉樹,而是由白骨組成的一個怪人,那人的肩部長着一條條手臂,數以百計,因此遠遠看去如同一株在星空中飛行的白玉樹!
這白骨怪人,正是幽潮生適才所感應到的異宇宙強者,宇宙墳場中的可怕存在!
他沒有生出血肉,卻長出許多條手臂,顯然所汲取的天地元氣,還不足以讓他恢復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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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恢復肉身,便看不出來他的模樣和最終形態。
幽潮生目光閃動,心道:“我已經不是初來這個宇宙時的那個虛弱的我了,這段時間,我修爲雖然未能達到從前的巔峰,但已經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他無法恢復到巔峰狀態,因爲這個宇宙根本沒有道界!
或者說有,但是這個道界是個人的道界,就是仙人們所修煉的道境,只要修煉到第十重天便是個人的道界,卻並非整個宇宙的道界。
他的功法,是要身與道界相合,掌握宇宙乾坤的大道,才能達到道神境界。沒有道界,讓他有些茫然,不知該怎麼修煉才能提升到道神境界。
“轟!”
幽潮生與白骨神人碰撞,邊陲的星空劇烈的波動一下,遠處北冕長城浮動不休,巨大的城牆向後退去,擠壓混沌海!
那白骨神人的手臂啪啪斷去,不少斷手的指骨插在幽潮生的身上,那些指骨如有生命,立刻插入幽潮生傷口,沿着傷口向他體內鑽去,如同蛆蟲。
幽潮生嘴角溢血,施展出第二招!
那白骨神人也絲毫不懼,直接以命相搏!
第二股波動傳來,澎湃的波動讓整個第七仙界的星空齊齊向前挪移了半尺!
雖然僅僅是整體宇宙空間躍動半尺,但這爆發的力量,卻足以舉世震驚!
這一擊驚動帝混沌,讓帝混沌從茫茫的混沌之氣中坐起,向波動來處看去,驚疑不定。
幽潮生與那白骨神人的第三波碰撞傳來,即便是在太古禁區中的諸帝,也感受到了那股奇異的震動,紛紛仰頭向天外看去。
只見穹頂的混沌海上,一股肉眼可見的波紋從輪迴環的方向傳遞過來。
諸帝不禁駭然。
如此威能的神通,他們僅在輪迴聖王與外鄉人一戰中見過!
不過那時,輪迴聖王與外鄉人是站在混沌海上交鋒,掀起的浪濤更大,更猛,而這道波紋卻是從輪迴環中的八大仙界中傳來!
波動雖然弱了許多,但畢竟要穿過北冕長城和輪迴環傳遞到混沌海上,肯定會被削弱很多。
顯然,有人在八大宇宙中交鋒,而且交鋒之人的戰力,只怕比輪迴聖王等人遜色不了太多。
“那麼,交鋒的會是何人?”
帝忽、邪帝等人立刻停手,向第七仙界而去。
第七仙界邊陲星空中,第三次交鋒之後,那白骨神人被打得爆碎,不復存在。
幽潮生身上也並不好過,多出了許多傷口不說,白骨神人的骨骼指節,插入他的身體,便在他體內像蛆蟲一樣鑽來鑽去,大肆破壞!
幽潮生竭力鎮壓住傷勢,踉蹌向前走去,走了幾步,突然哇的一聲吐了口血,連忙止步,再度鎮壓傷勢,這才勉強穩住。
他踉蹌前行,過了不久終於來到古老宇宙至人秦煜兜的葬身之地,只見一道光門出現在北冕長城的牆壁上,光門中,三條鎖鏈筆直的從門中伸出,極是古怪!
幽潮生凝眸看去,只見那三條鎖鏈拴着一座古老無比的宇宙碎片,而那碎片後面還有一條條鎖鏈,不知拴着些什麼東西。
此時,正有白骨順着那些鎖鏈向外爬去,試圖爬出光門!
幽潮生吃了一驚:“再來一個,我可吃不消!不,這一個我都吃不消!”
他轉過身去,踉踉蹌蹌在星空中疾行,終於追上先前抖袖拋出的那個星系,追上星辰,墜入大氣層。
幽潮生墜地,連翻帶滾,滑行良久這才停住。
過了不久,香君帶着許多靈士尋到這裡,幽潮生抓住香君的手,又吐了口血,聲音嘶啞道:“去帝廷!見大魔神!”
蘇雲也感應到那三道異乎尋常的波動,這波動如此強烈,在他趕路時,將他周身的混沌之氣震散。
不過這三道波動過後,一切便都恢復平靜。
蘇雲心中微動,很想回頭詢問一下帝混沌,究竟發生什麼事,但想到帝混沌以混沌之氣隱藏自己,料想他不會輕易見自己。
他只好怏怏前行,向帝廷趕去。
過了數十日,他帶着衆人返回帝廷,心中頗爲自得:“從前我施展混沌神通帶人趕路,動不動便會修爲耗盡,不得不停下歇息。而今帶着小帝倏、碧落、芳逐志與幾個筋軀雄壯的魔女,卻絲毫不用休息,可見我的修爲大有長進。”
他們回到帝都,衆人各自散去,碧落帶着幾個魔女去尋找應龍、白澤,商量爲幾個魔女量身打造功法,瑩瑩則帶着小帝倏,讓他破譯至尊殿堂的典藏。
蘇雲則去見帝后娘娘,夫妻二人分別多年,難得溫存,自然有許多話要說,許多事要做,不宜爲外人所道。
師蔚然則尋到芳逐志,踟躕片刻,還是詢問道:“雲天帝不在時,我意欲詢問帝后家鼎有多重,鐘有多大。帝后看破我的想法,於是呵責我,避而不談。東君可知雲天帝家的鼎有多重,鐘有多大?”
芳逐志想起自己在彌羅天地塔中的遭遇,不由潸然淚下,取出棺槨,合身躺入其中。
師蔚然遲疑,還要再問,卻見棺材板飛起,落在棺上,又有幾十根棺材釘飛來,咄咄咄的釘住棺材板。
“東君……”
那棺槨呼的一聲飛起,不理睬師蔚然,徑自遠去。
師蔚然愕然:“這廝,這是怎麼了?”
又過數十日,蘇雲終於從溫柔鄉中醒來,想起自己是天帝,還要早朝,於是便從牀上起來,打算早朝去。
待來到朝堂上,文武百官一個沒有,蘇雲詢問,只聽金吾衛道:“陛下稱帝以來,除了登基的時候上過朝,何時來早朝過?而今早就沒有早朝的規矩了。文武百官都是各司其職,幾十年沒有亂過,即便有事,也是帝后娘娘處理。陛下若是執意早朝,恐怕他們都會被打亂,迫不得已從各地跑過來陪陛下早朝。”
蘇雲呆了呆,搖了搖頭,興致闌珊的返回後宮,心道:“我本欲做個明君的,奈何天下人叫朕做個昏君……”
就在這時,那金吾衛慌里慌張的跑來,叫道:“陛下,陛下!有人求見,自稱幽潮生!”
蘇雲心頭一跳,便心生殺機,想立刻殺回去,做掉幽潮生。
但轉念一想,這數十年不見,幽潮生定然已經恢復道神的修爲境界,自己前去,定然被幽潮生做掉,便想溜走。
但隨即又是一想:“我若是走了,他盛怒之下大開殺戒,我這帝廷多少百姓豈不是糟了毒手?”
蘇雲硬着頭皮隨那金吾衛前去,又暗暗命人去通知瑩瑩,讓她哪怕把金棺中的混沌海水傾入北冥之中也要取來金棺!
“若是晚了,那就把朕入殮棺中去!”蘇雲咬牙。
待他來到跟前,卻見金鑾殿中有十多個靈士,並不見三瞳道神幽潮生。
蘇雲正在詫異,其中一個女靈士懷抱着嬰孩,盈盈拜倒,道:“請陛下救救外子!”
蘇雲不解其意,見那女靈士模樣清秀,於是道:“你且起來,仔細說話。你這外子是什麼人?幽潮生又是何人?”
那女靈士起身,落淚道:“外子便是幽潮生。”
蘇雲怔然,起身向那女靈士走去,道:“你懷抱的孩子讓朕看看。”
那女靈士掀開襁褓,蘇雲看去,只見那嬰孩雙眼烏溜溜的,一邊吃着拳頭,一邊看向蘇雲。而那嬰孩的孃親也是頗爲清秀俏麗。
蘇雲道:“幽潮生何在?”
那些靈士指向天外的一顆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