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伊朝華推算的撞擊時間還有四個月的時候,無論是天市垣、元朔還是帝座洞天,都可以看到鐘山洞天的陰影。
人們首先可以觀測到的是天淵十星之間的九淵。
那是由星辰組成的九道大淵,大淵中是亂星地帶,充斥着各種星辰碎片,危險無比,那裡被稱作濯龍池,燭龍洗澡的地方。
星辰碎片與碎片之間的恐怖撞擊時時刻刻都在發生,元朔的天空中不斷閃現星爆的恐怖景象!
九淵後方,便是規模宏大無匹的鐘山-燭龍星雲。
鐘山如同一口漂浮在宇宙中的洪鐘,外圍瀰漫着星雲之氣,無數星辰和太陽在星辰中明滅不定的閃爍,形成了燭龍的鱗片、眼睛、利爪和身軀。
燭龍口中銜着的銀河核心般的星團,星團中心,便是鐘山洞天!
鐘山洞天,帶着鐘山-燭龍星雲,帶着天淵,出現在元朔的上空,引起世界各地的震撼。
剛開始的時候,鐘山-燭龍星雲與天淵只是與天市垣平行飛行,但隨着時間推移,燭龍口中的鐘山洞天便在慢慢接近。
當天市垣天淵中穿過的時候,天空中的星爆更加劇烈,甚至不斷有星辰碎片從天而降,劃破天空,化作巨大的流星,閃爍着比太陽還要明亮百倍的光芒,墜向大地和海洋!
倘若任何一塊星辰碎片墜入大地或者海洋,恐怕都會引起一場滅世災難!
恐慌在世界各地蔓延,整個元朔星辰都瀰漫着一股絕望的氛圍,不知道何時便會有滅世之災襲來。
恰逢蘇雲裘水鏡等人從北冕長城歸來,裘水鏡見狀,不由分說將仙圖祭起。
這面仙家之寶騰空,越來越廣大,漸漸的上升到同天索道,化作一片薄薄的光幕,將元朔所在的世界籠罩。
一座方圓千百里的星辰碎片撞來,撞擊在仙圖薄薄透明的圖紙上,撞得粉碎。
天空中不斷有星辰碎片襲來,卻悉數被仙圖擋下。
裘水鏡這才鬆了口氣,讚道:“不愧是仙道之寶,勝過大聖靈兵不知凡幾。”
瑩瑩道:“水鏡先生,你得此寶,可以輕易征服西土各國,一統世界。你卻將它祭在空中,雖然庇護了衆生,但是卻失去了統一西土的手段。”
裘水鏡道:“瑩瑩姑娘,西土不過是癬疥之疾,不足爲慮。我將仙圖祭在空中,佔據了元朔世界的天空,便已經立於不敗之地。西土對元朔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危害了。”
瑩瑩不信。
這時,西土各國的靈士加緊鍛造天船,將一艘艘天船放飛到天外,用來對付那些襲來的星辰碎片!
這是西土各國聯手,不計成本,因此短短一個月時間,便煉製了百十艘天船,祭到同天索道,監控元朔世界的周天運轉。
但凡有較大的星辰碎片駛來,靈士便可以在天船上祭起靈兵,將星辰碎片轟開,或者推離軌道。
不過,他們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裘水鏡的仙圖便已經將元朔世界籠罩。
天船沒有了用武之地,於是時常行駛到元朔上空,顯然圖謀不軌。
其中一艘天船上,國師玉道原與武聖江祖石面帶煞氣,殺氣騰騰,天船駛向元朔東都。
就在此時,突然天幕變化,映照出玉道原和江祖石的身影,玉道原和江祖石驚訝,仔細打量,只見兩人正在那天幕中渡劫,渡的是飛昇之劫。
一道劍光閃過,畫中兩人身首異處,死於非命。
玉道原面色蒼白,過了片刻,下令道:“回航。”
江祖石道:“國師,我們從天外襲來,東都必無防備,偷襲之下,必然成功。這天外異象,不過是天象罷了,不足爲懼。”
玉道原搖頭道:“天外異象擋住了天外星辰的襲擊,這不是大聖靈兵所能辦到的事情,而是仙家之寶。元朔有仙家之寶庇護,佔據了天空,我西土國運已失,沒有任何勝算了。強行動兵,便是滅國之禍。”
武聖江祖石悵然,喃喃道:“西土就這樣敗了,再無翻身之日?”
他們之所以必須入侵元朔,主要是因爲這二人才智過人,都看得出元朔佔據天市垣,再加上裘水鏡左鬆巖的變革,將來元朔必然會對西土形成碾壓之勢!
西土可沒有天市垣這座洞天!
唯一取勝之道,便是趁着元朔尚且弱小,予以消滅!
“還有翻身之日。”
玉道原道,“國運爭不過元朔,那麼便個人相爭。只要我西土出現一位渡劫飛昇的仙人,剷平元朔還不是輕而易舉?”
他說到這裡,突然想起剛纔在天幕上所見的渡劫場景,自己和江祖石都被仙劍一劍抹殺,不由心頭一陣冰涼。
這條路,只怕也被斷了。
“現在還有另一條路,那就是天外的那座洞天。”玉道原仰起頭,看向天外,喃喃道:“九淵之後的鐘山燭龍。生存下來的唯一可能,便是探索那裡……”
江祖石仰頭,遠眺鐘山-燭龍星雲,道:“我們需要更大的天船,才能駛到那裡。”
西土各國加緊製造更大的天船,準備駕駛天船飛出元朔世界,探索鐘山洞天。而天市垣的對面,帝座洞天中,神君柴雲渡已經率領柴家一衆高手啓程,向天外飛去。
帝廷帝座已經合併成爲一座洞天,只是分爲兩個世界,中央有黑鐵城將兩個世界隔開,而今兩界只是有些商貿往來,來往並不密切。
但神君柴雲渡也意識到,與元朔通商帶來的後果,可能是柴氏財富的流失。
蘇雲雖然是他柴家的姑爺,又是武仙人之“子”,但柴雲渡始終沒沒有放棄帝廷,放棄讓柴家成爲主宰的可能。
“柴家只有幾百萬人,哪裡能夠對抗得了元朔那些賤民?早晚會被元朔蠶食乾淨。新的洞天,就是新的希望!”
天市垣。
蘇雲安葬了曲伯、羅大娘等人之後,又跑去見池小遙,繼續在池小遙的天市垣學宮授課,沒有一點緊張的意思。
左鬆巖已經緊張起來,不斷派使者前來詢問,新的洞天撞擊天市垣該如何應對。
蘇雲沒有回信,直接把使者攆了回去,只讓通天閣和天道院的所有好手繼續研究青銅符節。
距離合並還有三個月時,左鬆巖坐不住了,親自跑過來,道聖和聖佛也從懸棺禁地中跑出來,擠到蘇雲的課堂裡,聽了一節課。
蘇雲裝作沒看見,但下課時便被他們堵在校外。
課堂裡的小妖怪們興奮無比,探出腦袋向外張望:“三個老頭攔住了蘇老師,蘇老師要捱揍了!”
池小遙也探頭向外張望,心道:“會打起來嗎?”
蘇雲也是無奈,向三人道:“你們想怎樣?”
左鬆巖道:“天市垣正在穿越天淵十星的第三顆星,正在從九淵的第二淵進入第三淵!該如何應付?你主意最多,拿個章程來!”
蘇雲道:“我能有什麼章程?你們去找火雲洞主魚青羅,她掌握着火雲洞天,就在天淵四上。”
左鬆巖等人將信將疑,正打算返回朔方,還未走出天市垣學宮的山門,便見魚青羅乘着獸輦來到山門前,正在下車。
衆人連忙見禮,左鬆巖道:“正要前去尋找洞主。蘇閣主說,火雲洞天就在天淵四上,只需去找洞主便可以應對這次洞天撞擊事件。”
魚青羅驚訝道:“火雲洞天的確在天淵四上,不過天市垣即將來到天淵四。我這幾日與景召老師和幾位師兄一直留在火雲洞天,但是火雲洞天最近在劇烈震盪,不斷躍動,脫離了原來的軌道,不知要駛往何方!我心急如焚,又無可奈何,所以來尋蘇閣主,討個辦法。”
左鬆巖狐疑道:“原來你也沒有主意。這小子爲何讓我們去找你?咱們回去!”
四人連忙折返回去,蘇雲卻不見了蹤影。
幾個被罰站的小妖道:“蘇老師和池祭酒向那邊去了!”
左鬆巖、魚青羅、道聖和聖佛順着他們指的方向追去,只見蘇雲和池小遙一路向北,來到天市垣的北部邊緣。
那裡是懸於天外的一處斷崖。
左鬆巖、魚青羅等人窮追猛趕,終於追上他們,遠遠只聽蘇雲的聲音傳來:“……天淵四到了。小遙學姐,天外那顆太陽便是天淵四,迎着我們衝過來的,便是火雲洞天。”
左鬆巖、魚青羅等人驚疑不定,待來到斷崖上,只見斷崖外便是一片星空,一顆碩大的太陽與天市垣幾乎是擦身而過!
這輪太陽飛過之後,一片火雲映入他們的眼簾,向這邊飛來。
“小遙學姐擡腳。”蘇雲牽着池小遙的手,邁開腳步,向山崖外走去,笑道,“隨我來,學姐小心點兒。”
他腳步落下,只聽轟隆一聲巨響,火雲洞天恰恰落在他的腳下!
火雲洞天與天市垣相連的地方,恰恰也是一片斷崖,與天市垣嚴絲合縫!
蘇雲牽着池小遙,走入火雲洞天,瑩瑩回頭,看着瞠目結舌的左鬆巖等人,不解道:“僕射,你們沒有在火雲洞天等着我們?”
魚青羅有些茫然,喃喃道:“我有些不太明白……”
景召等人此時正在火雲洞天中,連忙向他們迎來。而鎮守火雲洞天的那尊蜃龍神祇此刻也浮現出來,驚疑不定的打量四周。
瑩瑩笑道:“有什麼不明白的?火雲洞天,其實也是第七靈界的碎片之一,只是規模太小了。三聖皇把火雲交給了第一聖皇,第一聖皇來到這裡觀測鐘山洞天。但這裡還有其他與火雲洞天一樣的更爲細小的洞天。只要算清它們的方位,算清它們的軌跡,再算清天市垣的軌跡,算清鐘山洞天的軌跡,便可以知道它們會何時合併,在哪裡合併了。”
景召吃了一驚,失聲道:“蘇閣主竟然能算出這些東西?真是神乎其技!這便是新學嗎?”
瑩瑩撇了撇嘴,悄聲道:“纔不是他算出來的。是伊朝華師姐他們算出來的。士子只是靠伊師姐算出來的結果,在小遙面前裝一裝而已,帶着小遙四處逛一逛擺擺闊氣。你是知道的,他十七歲了,正是春心萌動的季節,但媳婦跑了……”
衆人回頭看去,只見伊朝華等通天閣的高手也在向這邊走來,這些通天閣的怪人一個個怪里怪氣的,拿着各種運算靈兵,不斷計算演算。
而在前方,蘇雲牽着池小遙的手,繼續向火雲洞天的邊緣走去。
天淵四的星空中,一座又一座洞天碎片飛速駛來,鋪在他的腳下。一片又一片大陸和山河向外延伸。
“這些……”
蘇雲牽着少女的手,回頭笑道:“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