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麼陰?”
蘇雲呆了呆,搖頭道:“帝平不可能吐血,他的修爲應該遠超於我,既然修爲遠超,那麼他的肉身應該也遠在我之上,怎麼會吐血?”
瑩瑩飛身而起,落在大黃鐘上,隨着黃鐘的旋轉,來到外界,振動紙質翅膀飛起,道:“你現在擡起自己的右臂。”
蘇雲正要擡起右臂,然而右臂卻突然無比痠疼。
他不由呆住,他的右臂像是施展了數十次仙劍斬妖龍一般,強烈的氣血衝擊導致右臂承受不住!
“不過,我是以性靈形態,在天道院中施展仙劍斬妖龍,根本不曾親自施展過這一招。怎麼會……”
書怪瑩瑩道:“性靈是你的精神,你精神運轉,體內的氣血也隨之運轉。你的身體強大,可以承受得住自己的氣血衝擊,但帝平的身體可承受不住他的氣血衝擊。”
她搖頭道:“他可以封印性靈的境界,關閉驪淵即可,但是他封不住肉身的境界。他在與你對敵,只要動用仙術神通,那麼他的肉身便承受不住。他動用的仙術次數越多,對身體的負荷越大。”
蘇雲皺眉道:“也即是說,我並沒有輸給帝平?”
瑩瑩點頭,道:“他缺少朝天闕,沒有煉到真正仙體的境地,當然比不上你。他敗了……”
蘇雲搖頭,面色平靜道:“我沒有打敗他。他只是敗給了自己。”
瑩瑩怔了怔。
蘇雲面色平靜道:“帝平很強,相同境界,我暫時還無法勝過他。他雖然肉身堅持不住,但我輸在了心態和章法上,我主動認輸,便是我敗了。”
他露出笑容,來到山水居的露臺上,扶着欄杆悠然道:“而且經歷這一戰,我意識到自己的不足之處。我雖然一兩招神通可以施展的很好,但是我沒有經歷過系統的學習,各種知識欠缺,在心境上也有着不完美之處。等到我感覺自己達到完美的狀態,我會再找他比試一次!”
瑩瑩鬆了口氣,從他身邊飛過,飛入露臺外的花圃中,笑道:“你能這樣想,我便放心了。我擔心你會因爲這次失利而自暴自棄。”
春天到了,花圃中有一些花兒已經盛開,這時候還沒有蜜蜂和蝴蝶,只有這個書本高的小姑娘拍着翅膀,湊到花朵跟前,閉着眼睛嗅着花香。
蘇雲內心一片平靜,笑道:“我摔倒過的次數,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我從未因此有過氣餒。”
瑩瑩從花蕊中擡起頭來,感受到他強大的內心。
她並不知道蘇雲兒時的經歷,只知道這個少年比他的外表堅強了無數倍,那是無數次摸爬滾打換來的強大內心!
天方樓神仙居。
上次,神仙居所有的琉璃幕窗破碎,裘水鏡花錢從葉家的琉璃廠購買了一批琉璃大幕,一些靈士正在安裝琉璃幕窗,裘水鏡則坐在書房中,靜靜等候。
他面色如古井,不起任何波瀾,彷彿他的內心也一樣平靜。
距離蘇雲挑戰帝平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兩天時間。
這兩天時間,他神色如常,舉止如常,飲食起居也一如既往,他也沒有去見蘇雲,沒有打聽蘇雲挑戰帝平的結果,宛如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
甚至,葉落公子匆匆來見他,試圖提起這一戰的結果,也被他婉拒,表示並不放在心上。
這時,侍女來報,道:“老爺,外面來了一行人,自稱是東都來的,求見老爺。”
裘水鏡微笑道:“請貴客進來。”
侍女稱是,退出書房,邁着小碎步去了。
裘水鏡爲自己斟茶,放下茶壺,茶壺把手卻無聲無息化作齏粉。
他恍若無覺,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待他放下茶杯時,那茶杯也無聲無息坍塌,化作最細微的微塵。
裘水鏡起身,邁步向外走去,腳下卻留下一個個腳印,腳印裡是被他氣息震碎的木屑。
他儘管面色平靜如昔,毫無波瀾,但是他的氣息卻一時間難以平定下來!
待到一聲蒼老的大笑聲從外面傳來,裘水鏡的內心才突然間平靜如細波粼粼的港灣,雖有波動,但不爲外界的風浪所動。
“水鏡大人,當年東都匆匆一別,時隔經年,今日又見面了!”
陸昊陸太常率領一衆侍衛,快步走來,陸昊陸太常當先一步,迎着裘水鏡張開雙臂,哈哈大笑道:“當年是我十里長亭把酒相送,送水鏡大人遠離東都,回鄉養老,沒想到這才一年時間,水鏡大人便又要重歸東都!”
裘水鏡面色淡然,擡起手止住他,示意他不要上前,道:“陸大人當年在皇帝面前進獻讒言,把我的太常之位奪去,將我趕出東都。那天陸大人送別時,我告訴陸大人,我失去的,我一定要親手奪回來!”
陸昊滿面笑容,取出帝平聖旨,笑道:“而今,水鏡大人已經奪回去了。我在五天之前便已經從東都出發,乘坐燭龍輦一路輾轉,趕往朔方。我帶來兩份聖旨,這兩份聖旨陛下在五天之前便已經寫好。水鏡大人聰慧過人,應該知道這兩份聖旨的內容吧?”
裘水鏡微笑道:“一份是詔我回東都,許給我種種好處,繼續做我的裘太常。”
陸昊笑道:“不錯。這一份聖旨是蘇雲蘇士子施展仙術,與陛下對決,無論蘇士子是勝是敗,只要他能連續施展多次仙術,陛下便命我把這一份聖旨交給水鏡大人。”
裘水鏡道:“倘若蘇雲施展不出仙術,或者肉身承受不住仙術衝擊,證明不了他擁有仙法,那麼另一份聖旨便是直接將我處死。對不對陸大人?”
陸昊雙手托起聖旨,笑道:“水鏡大人料事如神,我不及也。作爲此次的失敗者,我便不誦唸聖旨了,請水鏡大人自看。”
裘水鏡抓起聖旨,看也不看,便丟入自己的靈界之中,淡淡道:“看什麼看?皇帝要說的話,我瞭然於胸,不必再看。陸大人被革職了?”
陸昊身子躬得更低,面帶笑容:“我被革職,不是也在水鏡大人的意料之中嗎?去年這個時候,我鬥敗了你,把你趕出東都。這次,陸某無需水鏡大人親自出手,認輸便是!水鏡大人快意否?”
裘水鏡深深看他一眼,突然喚道:“少英,備好行囊,我們回東都。”
那侍女應聲稱是,去收拾行囊。
“這裡便是水鏡大人居住的神仙居嗎?果然像是神仙居住之地。”
陸昊打量四周,讚歎連連,道:“我罷官之後,無處可去,不如便也學一學水鏡大人,住在這裡。”
很快,那紅衣侍女少英揹着一個小小的行囊來到裘水鏡身邊,笑吟吟道:“老爺,準備好了。”
陸昊瞥了那紅衣侍女一眼,笑道:“水鏡大人爲何至今還沒有迎娶少英姑娘?少英姑娘追隨你十幾年了吧?你該給她一個名分了。”
“與你何干?”
裘水鏡哼了一聲,拂袖離去。
陸昊哈哈大笑,躬身道:“恭送水鏡大人!水鏡大人若是迎娶少英姑娘,記得知會小弟一聲,小弟獻上大禮!”
裘水鏡和侍女少英來到神仙居外,攔下一輛負山輦,搭乘負山輦向朔方城驛站駛去。
侍女少英坐在裘水鏡對面,看着這個中年男子面色平靜的看向窗外,似乎看穿了他的內心,道:“老爺在擔心朔方。”
裘水鏡收回目光,搖頭道:“朔方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朔方,只是一個我與朝廷頑固勢力博弈的戰場,戰事已經平息,將士不會留戀戰場。”
侍女少英笑道:“我知道老爺放心不下朔方,主要是放心不下這裡的人。”
裘水鏡再度搖頭:“你錯了,我沒有任何理由留在這裡。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七大世家造反,看似聲勢浩大,但對於東都來說,七大世家絕不可能成功。帝平能夠登基稱帝,靠的是各大世家的支持,全國各地的大世家維護帝平,便是維護他們自己的利益。七大世家造反,想要重新瓜分利益,其他世家誰肯?因此他們必定失敗。”
侍女少英不再說話。
裘水鏡卻繼續道:“我要做的事,是比七大世家造反還要大的事,是要改變這個國家的前途命運的事。我不能被朔方絆住,我好不容易纔得到這個機會,我一定要重返東都,實現我的抱負!”
侍女少英輕聲道:“無論老爺做什麼決定,少英都支持老爺。”
裘水鏡眼中的光芒暗淡下來,低聲道:“你還年輕,不必跟着我這個糟老頭子,我已經半截身子入土了,而且我此去要做的事,失敗了便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這一年來,我爲你準備了一些錢財……”
侍女少英笑了笑。
裘水鏡看到她這個笑容,嘆了口氣,不再勸說她。
朔方城驛站,侍女少英前去買票,裘水鏡站在那裡靜靜等候,這時,他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老師要離開朔方了嗎?”
裘水鏡身軀微震,慢慢轉過身來,蘇雲站在他的面前,目光純淨的看着他。
裘水鏡點頭,聲音毫無波瀾,道:“皇帝詔我回東都。你做得很好。若是沒有你與皇帝一戰,我也不可能這麼快回東都。”
“只要能夠實現老師的願望和抱負,弟子自然竭盡所能與帝平一戰,成全老師。”
蘇雲抿了抿嘴脣,聲音有些沙啞:“可是,朔方呢?你離開之後,朔方怎麼辦?”
裘水鏡道:“七大世家難成大事,他們只要叛亂,勢必會遭到諸侯圍剿……”
“我問你朔方怎麼辦,不是七大世家能否成事!”
蘇雲大聲道:“朔方的百姓怎麼辦?朔方的士子怎麼辦?老瓢把子,朔方侯,薛聖人,這些人怎麼辦?”
侍女少英走過來,見到這一幕停下腳步,沒有近前。
裘水鏡漠然道:“老瓢把子朔方侯他們的實力足以自保,問他們怎麼辦之前,該問問你怎麼辦。你與這座城沒有任何瓜葛,別忘了,你來自天市垣,與這裡沒有半點關係!”
蘇雲身軀僵硬。
裘水鏡道:“你是我的弟子,我答應了你,讓你成爲朔方的上使。你隨我一起回東都,我會向皇帝稟明此事,等到朔方一帶的動亂結束,你便作爲平亂賑災的上使前來,這樣你在朝堂之中便也有了官職。你我師徒聯手,革朝廷之弊……”
“不需要了老師,不需要了……”
蘇雲喃喃道:“自從我踏入這座城開始,我便已經是朔方的上使,我不能辜負這裡的人們。老師,弟子不送,別了。”
裘水鏡目光復雜的看着他,揮手轉身:“別了。少英,我們走。”
侍女少英看了看蘇雲,跟上裘水鏡的腳步,二人登上燭龍輦。
厚重悠揚的龍吟聲響起,燭龍奔行,載着裘水鏡主僕二人離開驛站。
裘水鏡回頭望去,只見朔方城越來越遠。
天方樓,神仙居。
陸昊陸太常揹負雙手看着朔方城的景緻,突然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來:“裘水鏡終於走了。”
“是啊。”陸昊陸太常轉身,面帶笑容看着來人。
童慶雲、文正清、武原都、陸中流等人不知何時來到這座神仙居,陸家老神仙陸中流快步上前,噗通跪地,叩拜道:“孩兒拜見老神仙!”
陸太常哈哈大笑,攙着他的雙臂:“好孩子,起來吧!”
宅豬:我的票呢?誰見到我的票了?剛纔明明還在這兒的!我票呢?TM這麼大一個票怎麼就丟了?我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