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笙應下,只爲尋找機會入宮尋寧卿淵去,雖說宮中戒備森嚴,但其可混入送衣入府的隊伍之中。
可是,應下的第二日,魚傾城找來兩個老媽媽,說是曾在宮中伺候太皇太后的宮女,規矩禮儀的隨手拈來。
於是乎,每日天不亮,兩個老媽媽一個上午一個下午,從三從四德到至琴棋書畫,面面俱到。
期初,魚笙心有不厭,總想趁機溜走,奈何魚傾城不派人看守而是換着自己每日跟隨,以至拿了重金的兩位老媽媽更爲賣力。
三從四德每日耳邊過,四書朗朗上口。待過晌午,約一炷香時間的小憩,另一老媽媽過來,教那蓮步細踱,坐莫動膝,敬重如賓,輕言細語。
厭煩熬不過性子,這也不知過了幾日。她所學令兩位老媽媽頗爲滿意,本以事情便就這麼過去了。可豈又簡單放過。
縫連補綴,百事皆通。這女工自不可落下。可魚笙自幼拿慣了劍,手握蓮針,哪又得心應手。莫說一副繡畫變成何等模樣,這手也是飽受磨難。
女工不成,魚傾城也是無奈,便想着琴技有所有滋長,那也可補些缺漏。
奈何,琴在她人手中爲樂器,到了魚笙手中,琴絃斷了樹根,其幾個手指也被割的傷痕累累,也得作罷。
魚傾城心中難免不樂,更是大門不出,以致兩個老媽媽都離府好幾日了,她也未找到出門的機會。
府中下人也陸陸續續知道魚家少爺竟是個女兒身,不過因爲魚傾城有過交代,不得說出,府中下人也只敢在府裡私下議論,未有人透露出去。
魚笙的手受了傷,碰不得水,十指被包紮,劍也不能握,每日無所事事。
待一場冬雨過後,一日大早。魚傾城領着七八個下人來到魚笙居住院落,見她舞劍,其皺眉道:“手上的傷還沒好呢,怎不聽孃親的話。”
“輕劍,”她道:“母親怎麼這麼早過來了?”
“前些日子與你說楊將軍邀約,就是今天的日子。娘大早過來找你,是給你做了幾件衣裳,讓你先試試,看是否合適。”
“........”隨行下人手中舉着托盤,盤中有衣裳有首飾,“這些?”
“嗯。不過,因爲時間倉促,只來得及做了幾件,有些還在趕工中,估計也就這兩日時間。”
“母親......”魚笙將劍放下,心中萬分不滿,強忍不悅,“楊將軍設宴不是在晚上嗎?母親現在將衣裳送來,是要笙兒現在陪你過去?”
“那是自然,這天都黑了,打扮的給誰看呀!”
“還是母親一個人去吧!”魚笙將不滿表現出,不想招搖。她所謂的答應只是爲了入宮找寧卿淵。
“笙兒?你生氣了?”
魚笙未答,魚傾城讓下人將衣裳送到她房中,低聲細語道:“孃親知道你一時難以適應,既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這些衣裳你先穿上,我們晚上再去將軍府。”
衣裳在屋中擺放着,魚笙卻越顯不安,魚傾城未來打擾,不過卻有下人送來一封信,說是一個乞丐送來。
她將信展讀後就一人無言地坐在屋中,待魚傾城過來時,其已將衣裳換好,梳妝打扮時也是一言不發,配合的很。
魚傾城對女兒的古怪看在眼中卻未放在心裡。心中念着女兒雖不願,但爲了她委屈了自己。
二人趕至將軍府時已過了時候,不過晚宴還未開始,楊府管家在外候着,應是魚傾城經常來訪,管家一眼就認出馬車,殷勤道:“魚夫人,你可來往嘍。”
魚傾城將手放在管家遞來的手上,嬌笑道:“這不梳妝打扮晚了些,孫管家可莫要生氣呀。”
孫管家道:“夫人這是哪裡的話,小的怎會生氣,莫說是等一個時辰,就算一日甚是一年,小的也願意等呀!”
魚傾城笑的花枝亂顫,扭過身將坐在馬車裡的魚笙給牽出,“這是小女。”
“喲,夫人可真有福氣,一兒一女湊成一個好字呀!對了,魚少爺呢?”
魚傾城揮着繡帕,咯咯笑道:“你看我這女兒生的美不美?”
孫管家見到魚笙後,兩眼發杵,眼珠子都快瞪下,“美!當真是美!可、可是,這小姐我怎麼似乎在哪裡見過呀?”
“管家再好好回憶回憶?”
孫管家摸着腦袋,怎也想不出。在府裡等候的楊耀因知曉魚笙會過來,也未招呼府上貴客,站着離府門不遠的處兒等着,可左等右等不見人來,只聽管家笑聲。
其走出府門,見到魚傾城的馬車,再見笑得滿臉紅光的人,“怎麼這麼晚纔過來?”
見到楊耀,魚傾城收斂住笑,不過臉上紅暈未那麼快淡去,“怎也需要梳妝打扮吧?”
“就你事兒多,”本是笑臉相迎的楊耀,見到跟着魚笙,反應異常,其粗魯地將魚傾城拉到暗處,“她怎麼來了?”
魚傾城心慌地看向魚笙,從楊耀手中掙脫,跑到馬車邊道:“我們先進去吧。”
魚笙看着楊耀吃人的模樣,還有聽到的那句問話,“母親,笙兒還是先回去吧。”
魚傾城一把抓住她的手,狠狠地瞪了楊耀一眼,急匆匆地進了府。
可楊耀卻未放過她們。追來的人,似拎着魚傾城,疾步地走着,魚笙不放心,也緊步追了過去。
但楊耀卻將魚傾城關入書房之中,魚笙在外等着。不過,房中二人談話雖可猜出激烈,卻聽不出一二。
無事可做的她久久站着,因換了衣裳,不如男裝隨意,要是平時,隨意找個地兒坐下就可。
孫管家在府中尋找楊耀,其不知二人在書房中,待路上遇到魚笙,好心提醒,說是晚宴已經開始,設在前廳,讓她早些過去。
魚笙哪願多這事兒,若不是放心不下母親,她早就打道回府。
也不知楊耀今日宴請了哪些名門貴客,將軍府上更是熱鬧非凡,說話書房地處偏僻,卻還能聽到前廳的絲竹樂聲。
等人多餘無事可做,又不像自家府上隨意自在,拘謹隨行以備應對旁人。卻不想,將軍府上設宴,卻招來蒙面。
可書房地偏,楊耀又在書房,魚笙怕憂嚇到母親,不想聲張,想借己之力解決。
黑衣人未即可離去,而是在書房附近徘徊了些時候。當機立斷,其撕下衣裳碎步,做蒙面之用,就算黑衣人去了前廳,也不會令自己身份暴露。
其所想也實屬無奈。黑衣人身手了得,二人簡單交手,華裳長裙卻成了羈絆,黑衣人見狀想要逃之夭夭,卻被緊跟而行。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從偏苑至獨院,聲樂越來越清晰且伴着長嘯譁聲,入耳奢靡。
黑衣人忽然停下,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來,魚笙向後退去數許,可卻手無利器,若是逃還算可解。
可將軍府有黑衣人闖入,若是逃便是放人,日後定有隱患。
唯剩可取的只有智取。將軍府上不缺會武之人,假如將黑衣人引到人多之處,被人發現,被擒自是肯定。
藉着聲樂判斷,晚宴設舉之地應離得不遠。魚笙未直接引着黑衣人直奔目的,其假裝退避,一步步地將黑衣人引入陷阱之中。
果不其然,黑衣人殺心已起,哪裡會多做設想。未費多少心思,二人一前一後來到設宴廳前。
從屋頂可見,府上設宴竟有十來桌,不過,人多恐會誤事,若黑衣人混入其中,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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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將軍府護衛打扮模樣的人飛上屋頂,一腳將黑衣人踹去數遠,魚笙正喜時,卻忽覺不對,只見自己身後忽然多了十多個便裝蒙面人。
護衛與便裝蒙面人動起手來,被踹飛的黑衣人摔倒宴廳,廳上頓時沸騰。
黑衣人倒下後就未再起,而護衛寡不敵衆,也落入院中。魚笙隱約覺得哪裡出錯,卻又有數十人躍上屋頂。
交手之中,便裝蒙面人中有一日向她扔了把劍。將軍府護衛已有幾個對她動手,不過魚笙卻處處避讓,可現在手中多了把劍,自己反倒成了同夥。
已有幾個便裝蒙面人被就地正法,魚笙瞭然自己中計,若被抓恐會連累魚府上下,如今之計,當真只有逃了。
可是,方纔打鬥,因爲誰也未有料到竟是明目張膽,雖說將軍府上護衛也早有準備,可之前動手,那被殺的護衛並無人認識,所以也未衝動。
但對方有目的而來,加之大將軍不知去處,宴廳有當今天子。於是,先有人前去應招。
於是乎,兩撥人間的交手,魚笙退無可退,不得已出手傷人。
而那便裝蒙面也有高手,護衛被殺去大半後,其等氣焰更是囂張,有兩人直赴宴廳,大開殺戒。
宴廳在殺戮之中已面目全非,突然間,從暗中飛來十餘人,其等也是便裝,卻直指便裝蒙面。
魚笙與其等糾纏,一人武功高強,劍法出奇,快若流星,她處處避閃,卻應付艱難,幾次幾乎被劍給刺中。
便裝人很快將餘等便裝蒙面給擒拿,餘剩下兩人,其中一人,在魚笙被刺之時擋住利劍,大聲吼道:“快走!”
便裝人留下兩人對付獨餘的便裝蒙面,其等皆直指魚笙。
魚笙一人應付不暇,府上弓箭手已準備,百十個弓箭手蹲守宴廳,箭直指長空,只等一聲令下。
便裝人恐是想留下活口,幾次刀鋒可直取她性命,卻又避開要害。一身淡裳已被血給染色,不知其中多少是她。
魚笙知黑衣蒙面只是魚餌,就是爲了引她上鉤,其自以爲的小聰明原來是敵人計劃之中,而出現的便衣蒙面,只是爲了讓對方深信她與他們是一夥,不惜賠上性命。
長劍飛落,沾着血的劍柄在空中旋轉,卻在半空中握入手中。寧卿淵將不知所爲的似曾相識護在身後,長劍入手,劍指天下。
便裝人見又多出一個人來更是小心對待,寧卿淵傷愈未久,又要護着魚笙,加之以一敵十,自是十分吃力。
宴廳弓箭手見來人身手了得,有三兩之箭法精準之人助陣,就算未能傷人也能左右心思。
“我拖住他們,你快跑,”寧卿淵將魚笙給放開,連傷三人,給她拖延時間。
可是,魚笙的優柔寡斷,她想起今日的那封信,若是信中無差,他也是被算計其中,她若脫身,只怕會以另一人的性命作陪。
“混賬!”楊耀怒氣衝衝而來。宦官翻着白眼,皇上赴宴,竟在將軍府被襲,大將軍遲遲不來護駕,竟然還口出狂言,“給我將弓箭收了!”
弓箭手是楊耀麾下,可因天子在場,其等面露難色,無人敢收箭、
“皇上!”楊耀心急如焚道:“還請皇上命人收箭,臣有話要說。”
睿安帝點了點頭,衆弓箭手紛紛收箭,可屋頂上的打鬥還未停止。
“皇上,還請劍下留人呀!”
睿安帝未言,昭若語帶哭意道:“皇兄,若是寧卿淵有事,昭若也不活了。”
睿安帝依舊不爲所動,直至楊耀下跪,昭若以死相逼,這才命人收手。
寧卿淵呼吸不穩,楊耀指着屋頂上的人,大聲吼道:“寧卿淵!你給我滾下來!”
“下去吧,”他看着魚笙,等到她的回答,這才抱着她落入宴廳。
昭若心疼不已,不顧身份地抱着寧卿淵,哭的梨花帶雨。
楊耀氣喘吁吁,氣地一手撫着胸口順氣兒。魚笙偷偷地看着寧卿淵,面上火辣辣地疼,魚傾城甩來一巴掌,跪在睿安帝面前,求饒道:“民女有罪,還請皇上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