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璟玥在專家們的精心治療下,身體一點點的好了起來,但人卻異樣的消沉,躺在牀上,手連肚子的方向都不敢靠近,每當想起失去的小姑娘,她就撕心裂肺般的疼。
她的小姑娘啊!如果沒那麼期待,是不是疼痛就能輕一點?
一想到失去的孩子,一想到欺騙她的紀東揚,太多太多的情緒涌上來,蘇璟玥很想痛快的大哭一場,可是有爸爸在身邊,她又不能哭,那樣爸爸會更加愧疚,心疼。
蘇璟玥默默的咬牙,忍着身體上的痛,心中的痛,有時候,她真恨不得自己就在大出血中死了,永遠不再醒來!
陪在蘇璟玥身邊的蘇洪亮,看着女兒這個樣子心中無比焦急,難過,他知道這次的事情對蘇璟玥的打擊非常大,因爲蘇璟玥大多數的時間裡都是沉默的,臉色蒼白如雪,神色慘淡。
“月月啊,你還年輕,路還長着呢,你別因爲這一次的事情,就喪失了對生活的熱愛啊。”蘇洪亮雙目含淚的看着蘇璟玥,眼角處堆積着深深的皺紋,“月月啊,你得堅強一點兒,人這一輩子難事多着呢,咬咬牙就過去了!”
蘇璟玥無力的對蘇洪亮笑笑,“爸爸,你別擔心我,等我熬過了這些天,慢慢的就好了。”
就在幾天前,她還生活在雲端,生活完美無缺,而現在,她從高高的天上摔入地獄,怎能不支離破碎啊!
蘇璟玥躺在牀上,背對着蘇洪亮,眼淚默默的流下來,長長短短的溼透枕頭,撕心裂肺的痛與絕望將她徹底的淹沒。
紀東揚在外面凶神惡煞,威風凜凜的發了一大通脾氣,嚇得身邊所有的人都跟做下病了一般,一見到他不是躲,就是哆嗦。
可是窮兇極惡的紀東揚一到了醫院,就由老虎變成了病貓了,他躡手躡腳的走進蘇璟玥的病房,透過套房的七彩屏風的縫隙往裡面觀看,想看看蘇璟玥睡了沒有。
他往裡面一看,正看着蘇璟玥背對着蘇洪亮躺在牀上,咬着嘴脣,皺着小臉,無聲的流着眼睛。
一瞬間,紀東揚的心稀碎。
蘇璟玥難過的樣子,隱忍的淚光,就像細密的針一樣紮在紀東揚的心上,讓他痠疼難當。
他真想跑過去,將蘇璟玥緊緊的抱進懷裡,安慰她,照顧她,可是他不敢,蘇璟玥現在最討厭的人,最恨的人就是他。
蘇璟玥躺在牀上默默的流淚,哭了一會兒,身體疲憊的她慢慢的睡着了。
紀東揚不甘心這樣遠遠的看着蘇璟玥,見蘇璟玥睡着了,小心翼翼的走到病房裡面。
蘇洪亮看見走進來的紀東揚,神色複雜,紀東揚看看往日和藹可親的岳父,也沒有說什麼。
今天的他們,彼此面對心情還真有些凌亂。
蘇洪亮介意紀東揚最初對蘇璟玥的誘騙和欺詐,不太想跟紀東揚說話。
紀東揚氣惱蘇洪亮的妻子和小姨子對蘇璟玥下的毒手,他這個原本特別喜歡遷怒於人,這次的事情沒有怪罪到蘇洪亮的身上,完全因爲蘇璟玥在意蘇洪亮,還有蘇洪亮白了許多的頭髮。
蘇洪亮本不想讓紀東揚接近蘇璟玥,可是想着這個男人現在還是女兒的丈夫,他只能挪動了一下身體,給紀東揚讓開些地方。
紀東揚終於可以靠近他惦記了一天的蘇璟玥,他低頭貪戀的看着蘇璟玥的臉,睡夢中的蘇璟玥眼睛緊閉,有大顆的眼淚從眼角處落了下來,扭得紀東揚的心,很疼。
睡夢中的蘇璟玥看起來無比的脆弱虛軟,紀東揚恨不得將自己身上的肉割下來給她吃,只好她能好起來。
紀東揚清楚蘇璟玥這次失血過多,需要好的補品滋養身體,他仗着自己東南亞的第一霸主的身份,將大馬一帶純正的‘白燕’和泰國的‘血燕’都壟斷似的購買回來,每天熬着給蘇璟玥當白粥一樣喝。
他這輩子最不願意低頭求人,爲了蘇璟玥,還是低下高貴的頭顱,求朋友在外地買來具有神奇藥效的百年靈芝;他聽說山參可以補氣補血,爲此不惜做了次賠本生意,將自己的綠色通道爲北方的老客打開,換來十顆多年的老山參。
蘇洪亮本來對紀東揚心中帶有怨氣,可是看着他爲了女兒不惜一切代價的四處尋找滋補良藥,慢慢的也不那麼責怪紀東揚的了,紀東揚原本就是奸猾毒辣的商人,他最初對蘇璟玥做出的那些事情,對他來說是很平常的事情,只是他們誰都沒想到,會有今天。
蘇璟玥在醫院住了兩天,身體基本復原了,只是因爲失血過多整個人比從前虛弱,紀東揚命人每天變着法的給蘇璟玥弄補湯,由蘇洪亮餵給蘇璟玥,蘇璟玥的氣色才稍稍的調理過來一些。
恢復了元氣的蘇璟玥,原本渾渾噩噩的大腦跟着清醒了很多,她知道自己現在住的病房,吃的,用的,都是紀東揚提供的,即使她不知道那些補湯一碗千金,也知道每日的花銷很大,她不想再跟紀東揚扯上什麼關係,跟蘇洪亮商量着要出院。
“你現在出院,身體能行嗎?”蘇洪亮有些擔心蘇璟玥的身體。
“爸,我這個病沒有傷,沒有痛,只是需要養着,這是個慢功夫,我不想呆在醫院裡了,我想回家。”蘇璟玥的神情很是可憐。
蘇洪亮的心一疼,“好,爸爸帶你回家。”
正在下面公司視察的紀東揚,聽醫院裡的保鏢說蘇洪亮在給蘇璟玥辦理出院手續,大太陽底下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二話不說,開車就往醫院趕。
紀東揚趕到病房時,蘇璟玥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她穿着普通的帽衫和牛仔褲,低垂着頭,背影嬌小羸弱,聽到紀東揚的腳步聲,轉過頭來。
因爲蘇璟玥不可動搖的反感和憎惡,紀東揚這幾天一直沒有看見過醒着的蘇璟玥,今天乍然這麼一見,他發現蘇璟玥瘦了許多,
素淨的小臉看着愈發的蒼白憔悴,長髮被隨意地梳成馬尾,露出白皙纖細的脖子,單薄的肩胛骨隨着呼吸若隱若現,整個人站在夕陽的餘暉中,彷彿脆弱的隨時都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