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賊偷
半夜,方臨是被一聲慘叫聲驚醒的,緊跟着,又傳來了一聲更大的慘叫。
“小偷,抓小偷!”很快,又傳來一道女聲。
‘最後這聲音,是桂花嫂,可別是又死人了!’
逃難在外,方臨心中始終留着一分警惕,第一聲慘叫時就醒來,不過因爲察覺距離自己這邊挺遠放鬆了些,嘴裡咕噥着,看向懷中依偎的小人兒:田萱小小的臉蛋緊貼在自己胸口,睡着了臉上的線條更顯柔和,頭髮兩三縷到了嘴角,讓她似是有些癢癢,鼓起臉頰,噗地輕輕吹了一下,可吹走又很快彈回來,不得不伸出手撥到一邊,與此同時睜開惺忪的眼睛:“臨弟!”
方孫氏先一步起來瞥到了這一幕,心中有種自己東西被搶走了感覺,頓時沒好氣道:“小萱快起來了,沒聽到小偷麼?還睡什麼睡!”
一家人本就是和衣而睡,很快起身,循聲準備過去看看。
被那兩次慘叫、一聲小偷驚醒的,自然不止方臨一家,周圍影影綽綽,不少人家也起來了,拿着棍棒圍過去。
到了這邊,已經來了一些人,圍了一圈,方臨踮起腳尖,向裡看去。
桂花嫂母女歇息的不遠處,村裡付家的付宏倒在地上,捂着腰,哼着撲騰兩下都沒站起來,臉上更慘,牙磕掉了一顆,嘴脣烏青,臉上還有着幾處血淋淋的傷口。
“啊哈,那啥?”付宏說話稍有些漏風,尷尬解釋:“我醒來拉屎,不小心摔倒了。”
“原來是付家的宏子啊!”
“這樣啊,看來是誤會。”
“這小子睡迷糊了吧,去拉屎走到了這邊?不過這摔得是真狠。”
……
衆人嘴上這麼說,心裡卻都在想:‘好個付家的小子,怕不是眼饞老陳家得到賠償的東西,來做賊偷了’——無怪大家這麼想,以前在村裡付宏就是小偷小摸的,順走個啥,大的也沒有,東家一把韭菜,西家倆仨豆角,老毛病了。
事實的確是這樣。
今晚,付宏睡一會兒餓醒了,想弄點東西吃,可自家糧食不多,拿了肯定會被發現痛罵,那怎麼辦呢?這就想到了老陳家!老陳家的陳老婆子白天在下溝村死了,給了賠償,桂花嫂上午還去方老三家還糧了,肯定有吃的。
在付宏看來,老陳家就剩下母女倆,看着挺好欺負的,至於接連死人的邪乎,別人怕,他可不怕。然後,悄摸過來,不知咋的就滑到了,還磕到了石子,發出慘叫,急忙爬起來要跑,可沒走兩步,再次滑到。
方臨心中也猜到了,付宏是看老陳家剩下孤兒寡母,將桂花嫂母女當成了軟柿子,心中莫名好笑——陳老爺子、陳望龍他不太瞭解,但他知道的是,老陳家中,冷心冷肺的陳大強也好,尖酸刻薄的老婆子也罷,可現實是人畜無害的桂花嫂活到了最後,豈是輕易能拿捏的?
在他看來,付宏真想偷,在村中隨便選一家,都比去桂花嫂家的成功率高,但在如付宏的大多數人眼中,老陳家僅剩的桂花嫂母女除了有些邪乎外,的確是如今村中最好拿捏的軟柿子。
——許多時候就是這樣,你的眼睛會欺騙你,耳朵會欺騙你,感覺也會欺騙伱,只有智慧與理智不會,就是不會!
“傻不愣登的,睡覺睡迷糊了,拉屎走到這邊!”喬村正也來了,對着付宏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罵。
看似痛罵,實則卻也是認可了付宏的說法,喬村正不知道付宏什麼德行嗎?他心裡門清,但喬、付兩家算是比較近的親戚,面對付宏父母可憐巴巴懇求的眼神,還真不好讓付宏背上賊偷的帽子,不然以後這門親戚恐怕都沒得做了。 “是我誤會了,聽到動靜,還以爲是小偷。宏子這摔得不輕,也怪我,晚上洗腳水倒在了外面,實在對不住。”桂花嫂拉着女兒站在一邊,歉意道。
不小心倒的洗腳水,怎麼可能?這可是她故意潑的水,爲了確保光滑,還故意給水攤薄推平整,除此之外,還專門放了不少有棱角的石子,這纔有付宏此刻的慘狀。
並且,不僅是水、石子,若付宏真過了這一關,後面還有手段。
至於她爲什麼順着喬村正的話說,輕易放過付宏?
那是因爲,桂花嫂也知道,喬、付兩家是比較近的親戚,再者付宏受傷也不輕,反觀她家沒什麼損失,若真不依不饒,也未必能把付宏怎樣,還可能讓村人態度偏轉,落得一個不好的印象。
相反,主動退一步,不但能得到同情分,村人也都心裡有數,私下裡議論時可不會顧忌,付宏名聲算是臭了。
“洗腳水?”付宏真信了,一聽桂花嫂聽承認自己摔倒和她有關,眼珠子一轉,還想順勢訛詐,討要一些賠償。
喬村正彷彿看穿了付宏的小心思,眼睛一瞪——人家給你留面子,你還想順着杆子往上爬,討要賠償?真當人家不會改口,揭破你?
被這凌厲的眼神一瞪,付宏嚇得縮了縮脖子,什麼小心思都沒影了,連忙擺手,賠着笑:“沒事!沒事!”
“這是你沒事的事嗎?是你吵到了桂花家,吵到了大家夥兒,還不給桂花家道歉,給大家道歉!”喬村正嚴厲道。
他是給付家幫忙不假,卻也不想讓桂花嫂記恨,惦記着。
“是!是!對不住桂花嫂,對不住大家夥兒了。”付宏咧着嘴、疼得倒吸着涼氣道歉,灰溜溜如過街老鼠。
……
“桂花也是可憐,婆婆出事那點賠償,還讓付家小子給盯上了,也是老天有眼,讓他偷雞不成蝕把米。”
回來路上,方孫氏感慨着,又趁機教育方臨:“臨子啊,你可不能像付宏一樣不學好。”
“我知道的,娘!”若是以往,方臨大概會覺得嘮叨,感到厭煩,但兩世融合,心態早已不是這個年紀的人可比,認真答應。
見方臨態度認真,方孫氏感受到了教育兒子的成就感,之前那種兒子被搶走的感覺也沒了,心情不自覺好起來,看田萱也不再哪哪都不順眼,走路都似乎帶着風。
一家人回去,繼續睡覺。
一夜再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