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咱們現在軍營浮山,新帥不妨先請見元帥後再回宮吧?!”火梟道。
於是二人一同出來。
元帥大帳內,麒麟站在帥案前,火梟陪同。
“麒麟拜見元帥。”
老元帥看着麒麟,沉思了下道:“新帥回還,陛下尚未知曉,待本帥秉明陛下,再做安排,明日來見,今日回宮吧。”
金朵一早起來,看着自己的手,近來感覺自己的力氣好像和封住修爲時強也強不了多少。她也沒等早飯,就往後門走。
“天天在天上看着我,走到哪都盯着!”金朵走來走去來到長毛巨蟲洞口,“對啊,我怎麼把這洞忘了!那次我就是發現洞裡有風,所以才爬石壁的,那現在蟲子都死了,我從這出去,他們就在天上看,肯定不知道我的行蹤,那我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
金朵心內狂喜,她又開始靠近洞口,雖然害怕,可是來到洞口邊兒聽聽,裡邊真的沒聲。她心一橫,進了洞。
“嚇!!!”金朵以前看過蟲子在時洞的樣子,現在一看,到處都是石頭還有長毛巨蟲被砍下來的毛劍,看到毛劍,金朵不由得打個哆嗦。向上看,上邊的穹頂也被撞得高去好幾倍,四周則更大,連以前旁邊那個小洞也直接闊通了。
“這麒麟和那大蟲子得打啥樣!誒!”金朵眼前出現麒麟在觀星臺一個紫雲雷電劈下來,噗通,由跪着直接撲趴在臺上,再也沒起來。“他是爲我殺的這蟲子!他,不要命了!真傻!”金朵不自主地想着,心中滋生出一絲酸酸的慨嘆。
她扶着石頭們往洞裡走。還真是,一股股風襲來。終於金朵一攀石頭,爬出了地面。
“我想事怎麼總是滯後,這要我剛開始靈力修爲啓動那時,變個鳥飛出來多省勁!不過現在我總算也出來了。”
她在草木縫隙間扭頭看向天去,八個兵正在茫然地往下張望。一個還對其他的喊道:“夫人不見了,仔細搜索,還有啓動防護。”
“防護?他們還有什麼防護?管它呢!”
金朵在植被叢中一直爬到山邊,頂着一蓬草掩護,站起來,屈腿,往前一跳。
就見一人憑空出現在面前,金朵結結實實撲在來人的身上。麒麟雙臂一環抱,兩人一起落下浮山。
“麒麟?!是麒麟?!!”金朵大腦一片空白。
金朵和麒麟臉對着臉,彼此看着對方,眼都不眨一下,一起下墜。
“噗!”落在一大片雪做的條索般重疊的白網上,金朵舉目四看。
“嗬!原來這就是他們說的防護。”她看到,在浮山下邊,一大帶蜘蛛網,一大灘黑魚鱗,一大堆鵝毛,一大層蟬蛻,一大片燕窩,還有花生皮、玉米葉、山藥豆,彼此連片相接,就像甜甜圈一樣在浮山邊緣的下方圍鋪成一個巨大的防護網。
金朵被麒麟抱着重新升落在浮山上,麒麟止不住就打了兩個晃。
金朵看去,就見麒麟原本色彩鮮豔的五色衣現在顏色非常淡,也就比白色稍有一點兒色。麒麟整個人也很瘦,臉白得嚇人,連嘴脣都是白的,沒有一點血色。
金朵腦袋裡同時蹦出兩種情緒兩種聲音,一個是懈氣:“完了,往後又難逃了。”另一個是驚喜:“他還活着!!!”
同時竟還有激動,生氣,感動,那感覺十分難以形容,無法言喻。
第二日,麒麟來見老元帥。
“本帥已將新帥回營稟告陛下,陛下說,准假新帥三月,以茲修養。還有啊,書省書一份,期滿屆時上呈。”
麒麟回到藥仙宮,心道:“雖然是要寫省書,不過真難得,可以穩穩當當和金朵呆三個月。”
然而幾日下來,金朵變本加厲地逃跑。一不留神,人就不見了,麒麟又不放心,總要出去找她。心累,也就沒辦法好好修養。
這次,麒麟找到金朵,又是八兵沒發現,金朵從蟲洞出去的。麒麟對着空中的兵道:“帶夫人回廳,你們也都回。”
大廳內,麒麟板着臉道:“夫人屢次看丟,今日是誰守西北?”
一兵出列道:“是屬下。”
“失職受罰!”麒麟說罷,一根大棍現在手中。
其他七個兵緊張地看着,猶豫要不要求情。
金朵就站在一旁,吃驚地看着。“他要幹什麼?”
麒麟指着廳中的桌子道:“趴下,領罰。”
兵士只好趴好。麒麟舉棍打來,兵士不由自主“哼”了一聲。
“誒?打得好像不重呢?”兵正這樣想。
就聽一個聲音傳來:“叫,使勁叫啊,喊疼。”原來是麒麟對他用“傳音入密”說話。
他看向麒麟,麒麟聲音又傳來:“不要看我。”接着第二下棍就打了下來。
“嗯?!怎麼不疼?!”這兵忽然發現自己看着自己捱打的畫面,“呀!這角度——,我——”他發現自己竟化身爲廳左的柱子,而捱打的看似自己的模樣,他才其實是這根廳柱。
“哦!原來新帥把我和柱子調換了!”
麒麟的聲音又來了:“快叫啊,怎麼不叫!越慘越好。”
“啊!明白了,新帥這是讓我陪他給夫人演場戲!”兵士心想。
於是,他就配合着麒麟打的節奏開始叫,扯着嗓子喊:“新帥饒命,啊!啊!啊!饒命。”
麒麟沒用傳音入密,大聲說道:“夫人看不住,就是失職,就該罰,以後只要夫人再離開藥仙宮,你們就受罰!”
兵士叫道:“屬下知錯,啊!啊!新帥饒命!”
“這才幾棍,遠着呢!”
“啪!啪!啪!”
“啊!啊!啊!”兵士痛叫。
金朵就在廳左站着,眼看着麒麟一棍接一棍打在兵士身上。兵士越來越喊不動,嘴裡開始止不住往外吐白漿,化蛛絲,——那是柱子處的兵施法做出來的。
“夫人,夫人,您快跟元帥求求情。再不停就要打死了!我們,還不是因爲看着您——”
麒麟道:“金朵,你聽好,他們說得不錯,他們受罰完全取決於你,你若無視他們生死,你就儘管逃,逃一次,我罰一回,都死光了就再換一批。”
金朵看着奄奄一息的兵士,心道:“他是因爲我被打成這樣的。”又看看麒麟,“我爲什麼要逃,還不是因爲你?!可是他們是無辜的,因爲我,連累他們無辜受罰丟了性命,——這麒麟也太狠了!”
麒麟還在打,眼看人要死了,金朵實在扛不住了,爆叫道:“我不跑了,我不跑了還不行,快停下。”
麒麟收起棍子,“夫人做的承諾可不要一不小心忘記了。”
金朵瞪着麒麟。
“擡回去。”七個兵忙把臥在桌子上的人擡起來,這時,麒麟已經把兵士和柱子換回來,兵士就假裝死了任他們擡。
後門就開着,一連三天,金朵就看着不敢出去,她怕她一步邁出去,不知道會不會又被麒麟抓到,然後又把哪個兵打個半死。
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在藥仙宮裡踱步,這七條廊道和中堂大廳她已經走了很多回了。
她走到廳與中堂相接的門處,就聽,四個兵在交談。接中堂第一廊道的第一個房間就是他們的休息室,金朵等於就站在門外。
“你們說新帥這回回來是不是變了?”
“你是說打園蛛?”
“啊!夫人新帥他自己都看不住,更何況我們!我們盡心盡力地幫他看,一回來就打園蛛,心涼。”
“你們誤會新帥了。我就被打了一下,就開始那一下,還不重。”說話的正是園蛛兵。
“什麼?!你說清楚些。”
“嘿,新帥把我和廳柱調換了,還用傳音入密叫我使勁叫,越慘越好。新帥就是故意做給夫人看,要夫人做承諾的,你看後來新帥說的話?!”
那三個兵如夢初醒地道:“喔~~~,原來是這樣?”
“新帥這事辦得夠有心眼兒的。”
“可不是,不過也能看出夫人也是心軟的,若是就不做承諾,又能怎樣?!”
“誒~,”這兵表示反對的音調,“新帥肯定是瞭解夫人,知道這樣夫人肯定就範,你看,這幾天,夫人多消停,真的不出前後宮門,就在宮裡呆着。”
“對了,你們抽空也告訴他們幾個,別誤會了新帥。”
金朵站在門邊,氣得怒髮衝冠,好像頭頂一下像紫雲騰出巨大的蘑菇電叉般升騰出一團火球。
金朵張口,一聲河東獅吼響徹藥仙宮:“麒麟——————”
麒麟正在廚房做餡餅,猛聽一聲怒喊。“金朵?!金朵還是頭次這麼響亮叫我。”
刷,現身金朵面前。
休息室裡的四個兵猛一愣,也衝出屋外。
結果大家就都站在當場,金朵怒道:“你騙我!承諾作廢!作廢!!作廢!!!”說完,轉身奔着大廳門口跑去。
麒麟看了四兵一眼,四兵已經知道,金朵肯定聽到了剛纔他們的對話,對麒麟不由得就氣虛地道:“夫人耳,耳音真好。”
麒麟出了廳去追金朵,四兵也跟去追。
麒麟追上金朵,抱住金朵,“金朵,是我不對——”
金朵掙扎,“你放開我!”
“金朵,我這麼做還不是你總要走,我想讓你留下來,——留下來,我們安安生生過日子,好不好?!”
“留也罷,走也罷,那是我的自由,你封我修爲,你放開我!”金朵手腳亂動,胡亂地打在麒麟胸口。
“金朵,你想沒想過我這顆心——”
“那我的心呢?你想沒想過我的心?!”
就見麒麟身子一歪,抱着金朵一起倒了下去。“噗”一口血噴了出來,昏了過去。
金朵要掙脫出來,可麒麟抱得死死的,她只好順着後退爬出來。
站起身,就見八個兵瞪着眼睛把麒麟和她圍一圈。
“你們,要幹什麼?!”金朵道。
一個兵低身去查看麒麟,道:“新帥這是體虛又急火攻心。”
“夫人不會這會兒還想着離開吧?!”開口說話的兵士口氣有點硬。
“那又怎樣?!”金朵道。
這兵士像勸說般道:“我等不知夫人與新帥之間的糾葛,不過新帥從頭到尾就是希望夫人留下,新帥現在昏死,夫人就應該留下來照顧新帥。”
“是啊!”園蛛兵接道:“就算夫人要離開,也應該等新帥復原再走。夫人看我被打都不忍心,難道就忍心看着新帥死去嗎?如果夫人此時離開無異於殺了新帥。”
金朵轉頭看向倒地昏死的麒麟,“我的確是想離開,我氣他打我,但是我從沒想過要他死。”
又一個兵帶着怒氣道:“這時候要再走,你可就——太差勁了!”這兵用的“你”,以前所有人對她說話都是用“您”的,看來對金朵是尊敬喪失。
金朵看到所有的兵都瞪着自己:“好像這回要是走,那可不是我是夫人他們看着我那樣,而是我是他們的敵人!他們所有人情感都站隊麒麟,我呢,反倒是惡人!——我被他們騙,我怎麼還就成惡人了?!”
那個怒兵道:“氣死我了,我們天天看她,她逃我們抓,多無聊的事!箍住她!一了百了!”說着空間中,“嘭!”出現無數的燕窩懸在空中四面八方,只要一發力,就會全包在金朵身上。
金朵冷着臉開口道:“也好,我也不是無情之人,我答應你們,在他復原前,不離開。”
八兵沉默,有些不確定。
“看什麼!說了不離開!還不把新帥擡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