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涌氣得一巴掌甩在妻子臉上,恨恨的道:“丟人現眼的東西!”
三太太捂着臉,不可置信的瞪着他,片刻後哇哇大叫起來,直接爬起來就撓他的臉,大罵道:“林涌,你個王八,是你讓我去長房的,現在倒嫌我丟臉,你早幹什麼去了?”
送三太太回來的族人尷尬,立即往外跑,“三叔,三嬸,你們聊,我先出去玩了。”
兩個小女孩也顛着小腿爬出門檻,往後院跑,祖父和祖母打起來了,好可怕呀。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半天不到,二房的三太太上長房逼要農莊的事就傳遍了林家莊,大家纔開始聲討三太太的無恥和二房的貪心妄想另一則內幕又傳來。
據可靠消息,三太太去長房是林涌的主意,現在夫妻倆互相埋怨,都打起來了。
聽說打得挺兇,都驚動了族裡。
不到一個時辰,消息從村頭傳到村尾的時候就變成了夫妻倆爲了謀奪長房的田莊打起來了,都叫了大夫,現在好似就剩一口氣了……
林清婉:“……”
老忠伯習以爲常,“大小姐,住在村裡就這點不好,你家裡有個什麼事便都能傳得哪兒都是,別看我們主宅管得嚴,但也攔不住消息往外漏。便是守門送菜的都是府中的下人,但那往府裡送泉水,往府外拿泔水的卻都是林家莊的村民。且大路口在他們那邊,進出都有人看見,他們問一聲‘從哪兒回來?’‘到哪兒去,去做什麼?’你是答還是不答?”
“這是短處,但也是長處,我們的消息被人知,同樣的,他們的消息也瞞不足,”老忠伯驕傲的道:“我們這些老不死的留在主宅,除了給主子們守墓看家,便是要給主子們收集信息,別讓他們造反了都不知道。”
“兄長和我提過,說讓我回來就找您,族裡的事多問您的意見。”林清婉感嘆,“現在我才知父親和兄長爲嫡支準備良多。”
老忠伯忍不住嘴角上揚,“這就是老爺的高瞻遠矚了。”
“以後族裡的事還要忠伯伯多費心了。”
“大小姐放心,老奴定不負您所託,”老忠伯嘆氣道:“只是我那兒子不爭氣,這個擔子我不敢交到他手上啊,我那孫子倒是不錯,只是他年紀輕,只怕性情還未定下,以後未必經受的住誘惑啊。”
“忠伯伯不如從別家選個穩重年長之人培養,”林清婉道:“林順年紀輕,意氣正盛,不好把他束縛在這老宅中,我身邊正缺人,不如讓他到我這兒來聽差,好好打磨幾年。”
老忠伯眼睛微亮,搓了搓手道:“這怎麼好,會不會給大小姐惹麻煩?”
林清婉就笑道:“他能給我惹什麼麻煩,我連他爹都要帶走呢。”
老忠伯瞪眼,“林全也要走?”
林清婉點頭,“我看他機靈得很,留在老宅倒是浪費了,我帶他出去還有用處。”
老忠伯猶豫,“大小姐,林全年紀也大了,不如讓他留在家裡種地……”
林清婉忍不住笑,“忠伯伯,您都還健朗呢,他敢說年紀大嗎?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無非是怕他眼高手低,在外頭闖禍。你放心,我會讓人看緊他的,他要是真闖了禍,我就讓人把他送回來,讓您收拾他。且我也不去遠,左不過是在這蘇州城內外,您要想見他就去找,也替我監督監督他。”
老忠伯眼睛微酸,站起來跪在林清婉跟前道:“大小姐,老奴無以爲報……”
“您這是做什麼,”林清婉連忙將人扶起來,“這也不單是我的意思,兄長臨走前特特交代過的,說您這一生都爲了我們林家,我們也該爲您考慮一些。”
“奴才是林家的奴才,爲林家是應當應分,哪裡值得大爺這麼牽掛?”
“既有罪罰,那就該有功賞,您有功,自然就該賞的。”林清婉是認真的,她們姑侄二人身嬌體弱的,親戚不僅不能倚靠,反而還要處處提防。能用的人便是這些忠僕。
而闔府之中,能讓她絕對信任的只有四人,老忠伯,林管家和林嬤嬤,還有鍾大管事。
而老忠伯又位居第一,哪怕是爲了讓他安心跟着她,她也要給林全和林順安排好。
林順且不說,林全那就是個篩子,她可不希望有一天老忠伯要在主子和兒子之間艱難選擇。
所以還是早早杜絕那種可能性的好。
林清婉身邊啥都不多,就是職位多,現在她缺人缺到想直接上街抓壯丁,所以林全和林順到她身邊後就開始忙碌起來,如同陀螺一樣旋轉起來後就不得停歇。
但父子倆都很高興,覺得渾身充滿了力氣,外面和老宅是不一樣的,外面的世界是多彩的,連空氣都自由了許多。
跟林清婉回到城西的林府,林全一改往日的懶惰,變得勤奮起來,每天都按時到花廳聽吩咐。
林清婉用起他來也不手軟,讓他帶着兩個下人去各個城門招苦力,然後送到西郊。
“人的來歷要弄清楚,這一次幹活兒的人多,自不同的地方來,若是招來會惹事的鬧出事來,我找你算賬。”
林全就拍着胸脯道:“姑奶奶您就放心吧,我一定把好關。”
林清婉揮手,“那就快去吧,招到了人直接送去西郊,鍾大管事在那邊呢。”
林全應了一聲退下,出去時看了他兒子一眼。
林順現在跟着林管家學習,等他爹一走,林順立即上前彙報道:“姑奶奶,別院已經收拾乾淨,傢俱等也都擺放好了,您和大小姐只要過去就能住。”
林清婉頷首,“那就明日搬過去吧。”
“這麼急?”林管家猶豫道:“那府裡留誰看家?”
林清婉笑道:“留幾個門子和園丁就行,出了日常用慣的東西,其他都不必搬,我們隔三差五的還回來住,西郊離這又不遠。”
林管家明白過來,“那奴才這就去辦。要是族裡再有人找來……”
“就讓門子說我們去西郊了,讓他們去西郊找我們,沒有主子的吩咐,他們可不敢隨便把人放進門。”
林管家嘴角一挑,笑着應下。
雖然二房上門最後成了一個笑話,卻也給族裡不少人打開了一個思路,他們當然不會和二房一樣上門要田莊,而是希望能夠租地。
林家莊那三百多畝地她是不會租,西郊這邊的爵田倒是可以租給族人,她也願意酌情減少一成至一成半的租子租給族人。
但他們並不願意離開林家莊,所以眼裡看見的還是林家莊裡的那個小莊子。
林清婉不厭其煩,這纔在初七一到便回城,沒想到他們還追到城裡。
因爲開春,地裡要開始忙活,她也要去西郊別院裡看看,正好躲到鄉下去。
且玉濱這幾天或許是因爲換季的原因,身體有些不適,連帶着心情也不怎麼好,林清婉正好帶着她去散散心。
自回到蘇州,林清婉還沒實地看過爵田呢,只是從地圖上看知道地很廣,她和玉濱是大地主而已。
但感受並不深,等真正站到地裡,目光向西所及之地都是她的爵田時她才知道她是多大的地主。
林清婉忍不住讚歎,“這麼大一塊地若是都種上莊稼,那該是多壯闊的情景啊。”
林管家笑道:“這樣的莊子我們林家也有幾個的,且地質比這好多了。”
林管家說到這裡一頓,他忘了,那幾個莊子已經賣出去了。
林清婉似乎知道他的想法,笑道:“以後這片地會比以往的更好的。”
“是啊林管家,我聽說地都是越種越好的,”林玉濱安慰道,“我們勤快些,以後這塊地的地力一定能比以前的良田莊子還要好。”
林管家忍不住笑,“大小姐,這地是越種越好,但也得給時間給它休養生息,若不養地,只一味耕種那地力支撐不了幾年的。”
林玉濱看向小姑,小聲道:“農書上好似並沒有寫。”
因爲林清婉常說她們以後就要靠種地爲生,所以林玉濱近來找了不少農書來看。
林清婉笑着摸她的腦袋,“那農書寫的不夠詳盡,要種好地,除了要看農書外,也要多問問會種地的人,自己也要會想。”
這畢竟不是現代,沒有化肥一類的東西,養地基本靠農家肥,偏這個時代不僅牛少,豬少,就連雞鴨都少,糞便有限啊。
也是近來鍾大管事給她彙報時她才知道,蘇州氣候雖好,可以一年兩季,但大部分人家還是隻種一季,只有肥力不錯的良田纔會一年種兩季。
便是如此,那良田在第二年也要空出一季來養肥,不然這樣一年兩季的耕種下去,肥力跟不上,良田也會被種成劣田的。
而林清婉和林玉濱的這些爵田,除了少部分一直在耕種的官田是良田外,其餘的肥力都在下等到中上間,故她沒打算種兩季。
這麼大一塊地,肥料也是個大問題啊,估計蘇州的糞水要漲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