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雲深把傷痕收斂得乾乾淨淨,淡漠地掃了眼葉悠揚,然後穩步走到唐心面前,把披巾給她披上。
幾乎是披巾貼身的那一刻唐心就擡手拒絕,“我不冷。”
官謹言識相地起身跟葉悠揚帶着女兒到一邊玩去,把空間騰出來給他們。
“披着!”厲雲深難得嚴厲地命令,把披巾又給她披上。
唐心還是不接受地拿開,厲雲深一把按住她的手,“不冷也披着,我知道你這些年身體狀況並不是很好,是當年懷辰辰的時候落下的!我一直都想找機會幫你好好調養……”
她懷辰辰的時候就比別人多懷了幾個月,途中還受了很大的傷痛,雖然月子在顧母的照顧下坐好了,但因爲心情鬱鬱寡歡,再加上後來受了很大的打擊,本來就偏冷的體質在生完孩子後更畏寒,來美國後又忙着照顧顧行雲,還要創業,根本就不顧自己的身體。
他想幫她慢慢調理過來,可惜,她從來沒給過他這個機會。
唐心不再跟他爭執,乾坐着不說話。
她知道的,來美國不久後就知道了,因爲有一次大姨媽來的時候比往常都痛,痛得她不斷冒虛汗。
那時候的顧行雲又正是準備手術階段,她不敢跟他說,連夜去掛了急診,醫生告訴她,懷第一胎的時候子宮受損嚴重,落下了些許病根,以後再想要孩子可能就難了。
當時她也沒多在意,反正最開始也抱着這輩子不要孩子的打算了。還好,老天又把她的辰辰送回她身邊了。
只是,她沒想到他連她的身體狀況都瞭如指掌!
“明天開始我讓寒月給你調養身子。”厲雲深坐在她身邊,徑自決定。
“不用!我本來就不打算要孩子了!”唐心冷硬拒絕。
“唐心,要不要孩子是一回事,我關心的是你的身體!”厲雲深不悅地把她轉過來,寒着臉。
唐心冷笑,撥開肩上的大掌,“厲雲深,我的身體狀況雖然是當年落下的,但我不用你負責,因爲當年生下孩子是我一個人的決定,與你無關!別再拿過去來跟我牽扯不清!”
她把他的好當做是他在拿過去和她牽扯不清?
厲雲深像是受了天大的打擊,滿目瘡痍地看着她。
有必要像厭惡乞丐一樣厭惡他嗎?他不過是心疼她也有錯?
“我想,該做的戲也做足了,我也該回去了。”唐心起身把披巾塞回給他,轉身就走。
再不走,她怕自己的心不受控制。
厲雲深拉住她,手攥得很用力,面容冰冷,“什麼做戲?說清楚!”
“既然你的朋友是來慶賀咱們一家團聚的,我也不好一走了之,畢竟我很感謝你沒有把辰辰藏起來,把他還給了我。”唐心面無表情地說。
厲雲深用力將她扯到跟前,忿然擭起她的臉,“你說你留下來只是爲了感謝我而做戲?”
那她努力融入他們也是假的?不過是爲了謝謝他把孩子沒死的消息告訴她?
“不然,你以爲呢?既然已經不愛,我爲什麼還要再費心打入你的生活圈?”唐心冷漠地嗤笑。
厲雲深鬆了手,心灰意冷,“唐心,有時候,我真的寧可你痛痛快快地給我一刀!”
她說原諒了卻比不原諒更殘忍,一次又一次用那傷人的話挖他的心。
唐心轉過身去不看他,看到辰辰跑過來,她再次冷冷出聲,“厲雲深,記得嗎?你在遊艇上說過,你之所以到現在才告訴我辰辰還活着,是因爲想要還我一個毫髮無傷的辰辰。”
隨之而來的大夥聽到她忽然這樣說,都有種不祥的預感。
厲雲深痛不欲生的心一陣慌亂,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出口的聲音是顫抖的,“所以呢?”
唐心牽着辰辰的手,回頭,堅定地說,“所以,我要帶辰辰一塊走。”
“你該知道辰辰口中那個對他很好也很壞的人還沒弄清楚,就代表危險還存在……”
“對我來說,你纔是最大的危險!”
唐心情緒激動地打斷了厲雲深的話,也震駭了所有人。
連她也不知道自己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感覺到大家不滿的目光襲來,唐心又看看昂頭眨着疑惑的眼看她的辰辰,緩了緩神色,“如果有必要,我會帶辰辰回城堡。”
又是一個重磅炸彈炸得厲雲深粉身碎骨,那張一貫冷漠的臉孔白了又白,舉步上前像是做最後的確定,“我比城堡裡那對母女還可怕是嗎?”
“……對!”唐心堅定地承認。
是的,她不相信他,不敢相信了,辰辰現在是她的命,她犯過一次錯,不會再犯第二次。
所以說,心裡始終有這樣一顆種子在,這些年來還生根發芽,這根扎得很深很深。
這樣的她,怎麼可能還能接受他?
接受了之後呢?繼續彼此折磨嗎?
厲雲深萬念俱灰般地鬆了手,揚起悲哀的笑弧,“原來已經到這種地步了。”
“唐心,不是說好了你要留下來給我講故事的嗎?”辰辰輕輕拉扯唐心的衣服。
唐心蹲下身,面露爲難,“辰辰,你跟我回去好不好?你想聽什麼故事我都講給你聽。”
“可是你不是已經搬過來了嗎?唐心,我喜歡這裡,很喜歡。”辰辰很不捨地說。
唐心很高興兒子懂得表達自己想要什麼,可是,她該怎麼解釋纔好。
“厲,時間不早了,我家小公主也該回去休息了。”官謹言抱着已經玩累了的女兒過來道別。
厲雲深點點頭,葉悠揚也過來拍拍他的肩膀,然後離開。
文希只是無可奈何地看了眼唐心,昭陽就忍不了了,“我還以爲你已經開竅了,沒想到你還是這麼死腦筋!你要拿雲哥哥犯過的錯來懲罰他一輩子嗎?!”
“文希,馬上帶她走!”厲雲深低吼。
“雲哥哥,你讓我罵醒這個女人!你讓我罵醒她!孩子已經活着回到她面前了,唔……文希,你放……讓我說!她還想要怎樣?非要把人逼死不可嗎?如果她犯錯的話,就敢保證自己不奢求別人的原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