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看着母親,她烏髮中夾雜的銀絲,原本黑亮的眼睛,很明顯不那麼清澈有光了,比記憶中更瘦了。
如果不是那一場車禍,母親是不是還是那個有些圓潤,卻白淨豐滿的母親,父親還是那個高大挺拔,下班回來,總是會給她帶點小零食的父親。
她是不是也和現在正常的同年人一樣,和現在一樣,上着大學。
不一樣的是,沒有紀家童養孫媳這個身份,沒有紀湘婷和紀若芊,她可能也會有難忘的校園生涯。
可那樣,她就不會遇到他,他們永遠也不可能有什麼交際,所以儘管受了種種苦不堪言,儘管不能愛,更不能得,可她還是不後悔,甚至慶幸當初買她的是紀家。
“景楓呢?他現在怎麼樣?”母親忽然又問。
紀安寧的思緒被打斷,她回過神,對老人家微微笑道:“他……挺好的。”
然後她低下頭,夾了一筷子飯塞進了嘴裡,心不在焉的嚼着。
紀景楓現在怎樣了,她不知道,他又能怎麼樣?他是爺爺的親孫子,目前唯一的孫子,即使爺爺知道了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又能把他怎麼樣?
倒是他……或許會給紀景楓一點苦頭吃,那一次白果拿視頻威脅她,他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讓景楓屁都不敢放一個,還不得不將就她。
可同樣的道理,打斷了骨頭連着筋,血緣在那裡,他是他的親侄子,他也不會真把他怎麼樣的。
她在這裡好幾天了,沒有聽到一丁點兒紀家孫媳婦不見的新聞,也沒有人秘密的來找過她,這很明顯不正常。
她進紀家的第一天,他們對她說的第一條就是,要斷掉和親生父母的一切聯繫。
現在她消失了這麼久,她在海市除了丹凝一個朋友,也沒有其他朋友了,以爺爺的智慧,又怎麼會想不到這裡。
所以,可能性也就只有一個了,那就是紀景楓已經說服了爺爺,他已經和白果幸福的在一起了。
至少可以不和她在一起了。
那麼……也就是說,她以後也不用……也再沒有理由回那個家了。
“我去療養院去照顧你爸爸了,你吃完了把碗筷就放這兒,我晚上回來洗。”
對面的母親急急忙忙的吃完了飯,拎起桌上的保溫桶,對紀安寧招呼道。
紀安寧也跟着放下了碗筷,“我跟你一起去。”
“你臉色不好,今天還是別去了,在家休息休息吧,天冷了,別總往外面跑。”母親一邊系絲巾一邊說。
說話間,她還捂着嘴巴咳嗽了一陣。
咳嗽的時候,她脖子側面的傷疤,跟着此起彼伏,紀安寧看着很心疼。
如果不是紀家,換做別家買了她,恐怕也不會支撐他們到今天吧,畢竟父母的身體,就像一個無底洞,長期的投資,沒有個底線。
這幾天她每天都去療養院探望父親,一開始父親都不認識他了,這兩天好不容易能記住她的名字她的臉了,她想躲過去陪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