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自己關在屋子裡的欽天十分的難受,他氣,氣爲什麼會有李遊這樣的人渣,氣爲什麼孃親要答應李遊;他也恨,恨自己爲什麼如此弱小,恨自己什麼事情也做不了。他透過窗子看着遠方,看着天空,但是他的眼睛卻沒有神氣,如同一具行屍走肉。手臂上暴起的青筋,或許才能知道他此時的心情。
眼角的兩滴淚水是他自懂事以來第一次流下的,以前,無論多苦多累,無論受到什麼樣的欺負,他都不曾流下他那最後的尊嚴。可是今日,他已然顧不了那麼多,他想嚎啕大哭,想撲在母親懷裡哭個痛快。可是他想起來又恨,恨母親爲什麼要答應李遊,恨這世道爲什麼不公。
自小沒了父親,現在連母親都要被賊人所惦記。原本以爲這一生就和母親相依爲命了,可是李遊爲什麼要奪走他在這世界唯一的親人。越想越氣,欽天直接衝了出去,他要去將李遊這個罪魁禍首給瞭解了。
“你以爲你能進的了李家的大門?”女子的語氣有些嚴肅,或許今日是她最爲嚴肅的時刻了,她從未打過罵過欽天,可是今日卻有些嚴厲了。欽天停留在了原地,腦子一片空白。是啊,別人那麼多人保護,自己又怎麼能夠近得了身呢。
女子上前輕輕的抱住欽天,她現在仍然有些擔心,欽天無法照顧好自己,可是時間不等她啊。是時候做出決定了,也是時候放手了,孩子總要自己成長的,這是欽天的命,也是她的命。
“非是娘忍心,只是有些事娘也是身不由己。”女子輕聲的說道,好像是說李遊的事,又好像再說別的事。欽天只以爲孃親說的是李遊的事,一想到此事,內心的苦痛難以自抑,想到孃親悲慘的命運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不知過了多久,欽天的情緒終於是穩住了。
“跟我來,我有話對你說。”女子鬆開欽天,而後徑直走到自己的書房。欽天也不知孃親要幹什麼,只好跟着進去了。但總感覺孃親有點不對勁,可是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只是感覺孃親好像太冷靜了,太鎮靜了,好像根本沒有把李遊放在眼裡。
欽天站在一旁,只見女子從櫃子裡掏出一個小盒子,盒子十分精緻,雕龍琢鳳。欽天好奇的探了探頭,沒想到自家還有這麼名貴的東西,可是孃親這時拿出來是爲何,一股不好的感覺涌上心頭。
女子拿出精緻的盒子,上面沒有一絲灰塵,看來是保護的十分小心。女子輕輕地撫摸着盒子,好像在回憶什麼,又好像在思考着什麼。突然,女子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或許是決定好了吧。
“坐下吧”女子指着凳子對着欽天說道,而後將盒子輕輕地打開,十分的小心,生怕弄壞了。
“你長這麼大我從來沒跟你說過你父親,而這塊玉是你爺爺傳給你父親的,你父親又給了我。”女子說着從盒子裡拿出一塊漆黑髮亮的玉,這是他當初親自放到她手裡的,每當思念他時,她就會拿出來看看,好像他就在身邊。
“當初你爺爺,你父親被人追殺,最後時刻他將此物交給了我,這是你們家的傳家之寶,現在應該交給你了。當時你父親說此物不凡,可是具體有什麼用他也不知道。”女子說完便將玉給欽天帶上,欽天仔細小心的撫摸着胸口的玉,這是娘最後的思念,也是他最後的思念。
“你知道你爲什麼叫欽天嗎?”女子又問道。欽天搖了搖頭,弄不明白孃親這是何意。
“因爲娘叫清玉,當時本想叫你跟着娘姓,可是覺得還是跟着你父親姓比較好,所以給你取名欽天,希望你如天一樣。”女子說着說着不自覺的笑了笑,眼中滿懷期望。
欽天這是第一次知道孃親的名字,以前孃親也沒跟他說,他也不敢問。而且附近也沒有鄰居,平時也沒有人交流開玩笑啥的。直到今天才知道孃親的名字,可是欽天感覺孃親今天的話好像有點多了,總感覺不好。
“你知道你父親叫什麼嗎?你肯定不知道,那時你還沒有出生呢!你父親叫戰道,是一個了不起的男人,我希望你將來也能成爲一個真正的男人,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男子漢。”女子說道戰道的時候眼裡滿是柔情,是歡樂,是開心,也有決絕。說到欽天的時候是希望,是期盼,也有擔憂。
欽天是第一次瞭解這麼多有關自己身世的事情,以前問孃親,孃親總是避而不談,可是現在卻將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了,這不像是在告訴欽天他的身世,更像是在交代最後的遺言,欽天心裡不安的感覺十分強烈,他害怕孃親做出什麼事來,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候。
他剛知道這些,剛有一些期盼,他剛知道自己悲慘的身世,剛明白孃親這麼多年的痛苦,他難以接受孃親將要離開他嫁給李遊那個人渣的事實。他想做些什麼,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做。他想成爲一個有擔當的男子漢,可是實力限制了他,讓他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
而此時的李遊正在笙歌豔舞中享受着屬於他的美好生活,在酒池肉林裡進行着他的快樂人生,幻想着遠在他方如似天仙的女子就要成爲他的妻子。或許這就是命運吧,讓悲慘者更加悲慘,讓快活者更加快活。
躺在牀上的欽天久久難以入眠,今天他接收的信息太多了,而且那種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每當他有這種感覺時就要發生不好的事情,而且這些天孃親的舉動太不正常了,太過於冷靜。甚至說完全沒有情緒,是的,就是完全沒有情緒。
沒有憤怒,沒有恐懼,也沒有嘆息,好像這些事在她眼裡都不是事。當陽光照在大地上的時候,欽天終於知道孃親爲什麼那麼冷靜了,可是這不是他想要的結局。如果是這樣,他寧願孃親嫁給李遊。